踏上飞剑的刹那,槿莺熟门熟路地贴向沈时臻的背部,一如既往偷摸地蹭着气运。
以往御剑飞行总是舒缓平稳,然而今日却大相径庭。
剑光疾如流星,颠簸更是剧烈颠簸,凛冽的罡风刮得她脸颊生疼,槿莺躲在他的背后,几乎是慌张地抱紧他的腰。
而她抱得越紧,沈时臻的状况便越是糟糕。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他后背的冷汗潺潺渗出,绷得笔直的脊背,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莫非是中了那鬼面妖藤的毒……?
槿莺恨不得再来些包扎伤口的契机,让自己能和天命之子多些亲近机会。
他看起来总是冷淡又疏远,可槿莺刚从外门弟子处听闻,此次事件根本未传至内门。但沈时臻却比所有救援弟子都来得快,更来得急……
记忆里他冷着脸拂袖而去的画面,与那碗被悄悄剥好的虾仁重叠在一起。
槿莺眸中灵光一闪——这位看似冷若冰霜的仙君,莫不是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
飞剑又是一个颠簸,她趁机将脸埋进他的后背,唇角不自觉扬起。
她就说嘛,剧情怎么可能因为她不是李莹本人,就歪得这般严重。
所以在沈时臻突然将她放下时,槿莺如狗皮膏药般,毫不犹豫地又贴了上去。
她绝不可能错过任何亲近天命之子的机会。
但他却凶凶地将她挥走!紧接着竟袖袍一挥,就要施法遁走。
这怎么能行!
怕他就这般逃离,槿莺慌乱间,纤指堪堪勾住了他翻飞的衣袂。
眼前景物骤变,再回神时,已置身于一间灵气氤氲的洞府之中。
浓郁至极的天地元气如清泉般涤荡周身,每一口呼吸都沁人心脾。槿莺贪恋地深深呼吸,仿佛要将这满室灵韵尽数纳入体内。
在膳堂吃瓜时,槿莺常听外门弟子们津津乐道望道峰的轶事。
这天洐宗灵力最盛的洞天福地,偌大山峰却只住着扶光剑尊师徒二人,足见前宗主对这位剑道天才的偏爱和器重程度。
还未等槿莺环顾完四周,忽闻“咚”的一声闷响。
只见沈时臻踉跄跌坐在寒玉床上。
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残片散落一旁,三千乌发似墨云般,肆意而零乱地披散开来。
他素来清浅的呼吸此刻浊重不堪,如玉的面容泛起胭脂的媚红,宛若雪地里绽开的红梅,给那霜雪般的容颜平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她原以为沈时臻是不慎中了鬼面妖藤的毒,气息才如此紊乱,如今细看之下才惊觉,那日被强行压制的媚毒竟未根除,此刻因鬼面妖藤之毒的诱发,汹涌地破闸而出。
两者相互交缠,彼此借力,在他经脉中兴风作浪,愈演愈烈。
槿莺没想到剧情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天命之子身中媚毒,凡人少女以身解毒的桥段上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寒玉床。
冰凉刺骨的寒意顿时顺着肌肤蔓延开来。这寒意竟似有灵性般,丝丝缕缕缠绕着她,迫使她不由自主地朝身旁那具滚烫得如同燃烧的炭火般的躯体贴近了些许。
哪怕是一名亲传弟子,也断不可能拥有如此灵力浓郁的洞府,更何况还配备有这张由整块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修炼至宝。
玉石通体澄澈透明,细腻的灵纹在边缘蜿蜒曲折,在如此稀世珍宝上修炼,怕是抵得上别处百日苦修。
而他能够享有这一切殊荣,只因他是扶光剑尊,唯一的爱徒。
天命之子的命,可当真得天独厚啊……
无论是稀世珍宝、绝世功法,还是高人指点、绝境逢生,皆似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哪像她,为了蹭点气运都得绞尽脑汁……
槿莺酸里酸气地想着,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摸了上去。
先前为他包扎时,那清晰的触感仿佛仍残留在指尖……宽肩窄腰的线条如刀削斧凿,每一寸肌理都恰到好处。那紧实的触感,就像上等的灵绸包裹着精铁,柔韧中暗藏爆发力。
而此刻,这副完美的身躯却绷得极紧。他精瘦的腰背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在毒素的侵蚀下微微战栗,汗湿的肌理在寒玉床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仙长,仙长……”
她假意轻唤两声,指尖却似着了魔般,自顾自地在他身上游走。
先是顺着那精致的锁骨线条轻轻描摹,感受着凸起的骨节在指腹下起伏的触感,而后缓缓下滑,落在那片起伏的胸膛之上。
最终沿着那紧实的线条滑到了他的腰际……
“李莹……?”
沈时臻涣散的眸光微微凝聚,又很快溃散。
中毒之人,会产生幻觉、幻听,他为何会看见李莹……
他试图抬手挥开那扰人的触碰,却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任何力气。
视线在毒素的肆虐下变得模糊不清,眼前的景象好似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绷紧的下颌滚落,转眼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呼吸也变得急促而艰难,好似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火焰在肺腑间灼烧。
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只能死死地咬住舌尖,竭力借此仅存的一丝抗拒举动,来维系住最后一缕神智。
可偏偏,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竟变本加厉地游走在背脊之间。轻柔的抚触如同星火落入油海,将他苦苦压抑的火势彻底点燃……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他渴望的是更多的纾解……
“仙长……”
轻软的呢喃近在耳畔。
他涣散的视线里,少女青丝如墨倾泻,温婉的面颊如染点点桃花,鲜艳而又动人。那双好看的杏眼里荡着粼粼的波光,澄澈透明的寒玉映照在她无瑕的雪肤上,整个人如同笼着一层朦胧月华。
直到,唇上猝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整颗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软软的,痒痒的。
他瞳孔骤缩,呼吸凝滞。
对方似是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松懈与空隙,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灵巧地撬开他紧抿的唇齿。
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青涩的甜香。
沈时臻竭力挣扎,试图从虚幻的泥沼中逃离,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幻觉所带来的真实触感,一步步地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那双向来深邃的眼眸,逐渐被迷茫朦胧的雾气所笼罩,如寒潭映月般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
焦距一点点涣散,意识也在这真假难分的混沌中逐渐溃散……
槿莺虽见识过妖族放浪形骸的场面,可她自己从未亲身经历过这等事。
她满心只想把天命之子的那股火挑起后,让他能如原剧情那般,主动而生猛,而自己只需安然躺着便能蹭得大量修为。
可在沈时臻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后,槿莺再次陷入了迷茫……
上回是因天命之子中毒尚浅,所以她使尽浑身解数,他都冷清疏离,无动于衷,可这次他身中两种毒素,中毒之深,神志模糊到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还不为所动呢……
!!
蓦地,槿莺恍然大悟。
定是中毒太深,以至于连最基本的力气都丧失殆尽了。
槿莺呜呼哀哉,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天命之子生猛不起来,这双修的剧情恐怕又要泡汤了……
那只能……她主动些了!
虽不知双修具体该如何施行,但槿莺知晓一种汲取元阳的法门。
昔有狐妖化形,以唇齿相接为媒,偷取书生精气。被夺元阳者往往形销骨立,而妖物则修为大涨。
她从未试过这等邪术,但想着天命之子气运雄厚,取些元阳应当无碍。即便不成,这般肌肤相亲总能蹭到些气运……
这般想着,槿莺便将唇轻轻地贴在了对方的唇上。
他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软,却和他的身躯一般滚烫炽一热。
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庞,槿莺费了一些力气,在不断地轻触、试探与微微用力的辗转间,终于撬开了他死死地强撑着双唇。
待钻进去,才惊觉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瞬间散开,槿莺不禁心生退意。
对自己都这般狠,她现在贸然吸取他的元阳,不会被他咬断舌根吧!
但对方没有给再她一丝退缩的机会。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被神秘力量封印且绝不能开启的禁忌盒子,她的腰侧突然被一只滚烫的臂膀牢牢地锁住。
他竟是能动!
以为自己所作所为被当场抓包的槿莺慌张地抬眸,唇齿便被更为猛烈地侵入,势不可挡。
槿莺被亲得晕晕乎乎,全然失去了趁机沿着他的口腔经络前往丹田以此吸取他元阳的思考能力。
直到某……轻轻地抵上自己。
她下意识地伸手……
“嘶……”唇上突然传来刺痛,被报复性地轻咬了一口。
洞顶垂落的石尖上,一滴水珠悄然坠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
沈时臻神智昏沉不堪,他没有推开那不安分的手,反而无意识地迎了上去。
破碎的喘一息夹杂着几声抑制不住溢出口的低吟。
难以言明究竟是煎熬还是欢一愉,但却是沈时臻这三百年来,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极为奇妙又怪异的感觉……
仿佛有一股陌生的暖流在四肢百骸乱窜,搅得他素来清明的灵台一片混沌。
槿莺便见沈时臻再也没有往日那般清冷疏离的模样。
那张如玉的面容染着桃花般的艳色,凤眸里水光潋滟,浓密的长睫随着喘一息轻轻颤动,令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格外令人心惊胆战的深浓一情一韵所笼罩。
他本就生得俊美绝伦,此刻看上去更是分外撩人,晃得槿莺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睛。
掌心下,那紧致结实的肌理如烧红的烙铁,槿莺能感受到里面的心脏强而有力的脉动。
一下一下急促有力的跳动,带动着槿莺的心也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而下一刻天旋地转,槿莺惊觉自己已被压在了床上……
他衣襟半敞,俯身覆压在她的身上。
炙一热的大掌覆盖在她的腿上,动作青涩却又莽撞。
那臂膀的力量大得惊人,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
“疼……”
白玉般的耳垂霎时染上绯色,槿莺有些慌张,想要逃离。
却好似陷入了泥沼。
修为的绝对压制,加上他此刻被毒素支配的蛮力,让她动弹不得。
但他很快就放慢了动作……
即便神志不清,他竟也本能地调整着动作,从最初的莽撞到后来的游刃有余。
他的动作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娴熟……
他向来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学什么都能领悟透彻,融会贯通,臻至更高的境界。
这便是天资卓绝的可怕之处——哪怕在迷失心智的状态下,也能在瞬息间掌握要领,精准找到了让她战栗的位置。
起初,槿莺只觉浑身紧绷如弦,陌生的触感让她如坠云雾,整个人似惊涛中的孤舟,随波浮沉不得自主。
渐渐地,那不适化作涓涓暖流,丝丝缕缕地浸润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眼尾泛起胭脂色,喉间溢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呜咽……
她的思维和意识也变得不再清明,身子软绵绵的。
直到,一股磅礴灵力如决堤般涌入——
这便是双修?!
槿莺蓦然清醒,连忙运转功法。
妖丹在丹田急旋,将灌入的纯阳之气丝丝炼化。寒玉床灵气氤氲,更助她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如百川归海般汇入经脉。
直到此刻,槿莺才惊觉,沈时臻竟是水灵根修士。
那温润如春水的灵力,对她这颗木属性的妖丹而言,恰似久旱逢甘霖。
水润木生,妖丹上的裂痕竟如逢春的枯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短短一刻钟的光景,密密麻麻的裂缝竟已好了大半。
腰酸背痛、浑身乏力的槿莺,激动地几乎要跳了起来!
不愧是天命之子,生猛且有着令人咋舌的持久力。
直到再也无法吸纳分毫后,槿莺餍足地阖上眼。
为了能在睡梦中也继续蹭上气运,槿莺挪动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又往昏睡的沈时臻怀中亲昵地窝了窝。
周身有种暖意融融的舒服,她带着满心欢喜,渐渐地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