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好吵……

    耳边不断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邱月沧蹙着眉头,费力睁开眼睛,眼前陌生的墙面让她恍惚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试探地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

    她试着调动术力去解开束缚,然而不知是不是那碗有问题的菜汤的缘故,术力刚一聚起又迅速溃散开来。

    一通徒劳的咕蛹过后,不仅没能挣脱束缚,就连兜里的手机都因为这一番折腾弃她而去,滑落并如同摆烂的咸鱼般躺平在冰冷的地板上。

    ……麻烦大了。

    邱月沧扭头瞥见男人正呼哧呼哧在案板上磨着刀,巨大的铁锅中传来咕咚咕咚的水烧开声,白雾腾腾升起,使邱月沧看不清男人狰狞的面容。

    心脏扑通扑通猛烈跳着,怎么办,这个男的磨刀不会是想把她宰了吧?!一瞬间邱月沧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凶杀案件。

    “呀,这么晚了,客人你看我们家这么简陋,也确实是没多余的床铺可以给客人您歇下,就委屈客人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我去给客人准备点喝的。”

    前院传来女人的声音,唤回邱月沧飘远的思绪。她听得出那是文秀在说话,似乎是在招待新的客人。

    她心中升起疑惑,还有高手?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误入落霞古镇吗,她在镇子上鬼打墙的那么长时间里竟然没有碰到过对方,又或者对方是刚刚才路过并倒霉得误入这个古怪的地方?

    这么倒霉的人一晚上竟然有两个。

    听到文秀说要给对方准备喝的,邱月沧心中不禁替那个可怜的路人捏了一把汗。

    “哎呀哎呀,这些都不是问题。”好听的女声想起,落在邱月沧的耳中实在是耳熟:

    “没有床总该有褥子吧?其实可以打一个地铺的。”

    颇有几分卖乖意味的声音再次传来,邱月沧额角跳了跳,因为她已然知晓这位神秘来宾的身份。

    “你们睡地上,我睡你们的床就可以啦!”

    前院,於渡咧起一排大白牙,细嫩的脸颊笑出好看的弧度:“放心,我不会嫌弃的!”

    文秀微笑的面容破裂了一瞬,然后尴尬地笑道:“哈,哈…是吗,那等晚些我再去收拾准备一下。我先去端碗汤给你解解渴。”

    邱月沧眯起眼睛,看着文秀怒气冲冲地进了厨房,端起男人准备在案板边的汤碗后,又变了脸色哼着小曲去了前院。

    邱月沧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高高悬起。

    “这汤怎么这么淡啊!”於渡抱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落:“就两片破草飘在上头,怎么入口啊?我又不是牛,喝完哞地一声就能耕二里地。”

    邱月沧的心稍稍回落,紧接着又听於渡道:“我要喝肉汤,你去给我加点肉来。”

    文秀挂在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可是…”

    “算了,不喝了。”於渡叉腰。

    文秀只好端着汤回到了厨房,脸色黑得像要滴出墨来,她将碗重重地砸在案台上,又恶狠狠地瞥了眼正在装昏迷的邱月沧,最后看了眼男人后拿起一碗脑花状的恶心黏糊东西往汤里倒去,然后重新端着碗去了前院。

    “我不喝!你拿走!”於渡仍然叫嚷着。

    “汤里加了肉了,你尝尝,好喝的。”文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邱月沧听着莫名想笑。

    “不好喝!我不喝,我要吃不羡羊!”那厢於渡还在趾高气昂地回道。

    门口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昭昭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正忙活得满头大汗的男人,猫着腰跑到邱月沧跟前,伸手就去扯邱月沧手上脚上的绳索。

    邱月沧微微一愣,心底微软。正当她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尖叫划过耳膜,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男人走过来,在文秀惊恐的眼神中,拎起昭昭,在邱月沧反应过来之前,将昭昭小小的身躯扔到案板上手起刀落——

    温热的液体飞溅到邱月沧脸上,她瞳孔放大,心脏骤然停跳,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断了,发出铮铮悲鸣。

    嗡——

    邱月沧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起身的,又是何时一步一步走向诧异的男人,她耳旁已然听不到任何杂音,天地俱在此刻寂静无声。

    房屋都颤抖起来,锅内依旧沸腾着,咕嘟咕嘟冒出血红色的泡泡,森冷发亮的锁链从滚烫的鲜红色液体中被寸寸抽出,邱月沧张开的手朝向男人虚虚一握,男人刹那间便被卷起扔进沸腾的锅中,直接化为血水,无情地冒着泡。

    於渡冲进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邱月沧背对着她,但於渡还是立马察觉出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的冲天怨气。

    怨秧……

    於渡曲了曲食指,一阵铃声突然打破寂静,那是邱月沧昏倒前特地设置的凌晨四点的提示铃,於渡看清了转过身的邱月沧猩红的眼底,锅中的血水愈发沸腾,直接溢出到地上,发出刺啦的声响,而屋舍外头也传来诡异的声响,然而整座房屋连着前院都在邱月沧的怒意下轰然倒塌。

    面目可憎的怪物们立时注意到了此处,然而他们看着神色阴沉的邱月沧,竟然都犹豫着不敢上前,正僵持着,文秀却尖声怒喊着冲向怪物之中:

    “杀了她!赶紧杀了她们!”文秀神色已至癫狂,呐喊歇斯底里几近破音:“狠狠地!将她们剁成肉泥!”

    她脚步踉跄冲进了怪物之中,而怪物们则一哄而上,啃食起文秀,鲜血浸透了文秀破败的身体,她并没有快速死去,而是忽而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得涕泗横流,笑声尖锐地刺透人的耳膜,将猩红着眼的邱月沧震得神色恢复清明。

    於渡抓起邱月沧跃向屋顶,以躲避怪物的攻击,而邱月沧则呆愣的看着被啃食的文秀。

    濡湿的发丝沾在文秀苍白的脸上,身下鲜血如花瓣盛开,而她恍若未觉被啃食的痛苦,声音婉转动听,又轻得好像天边飘来的一朵云:

    “都怪你们。”

    “本来今天大家都能高高兴兴喝上新鲜的肉汤的。”文秀眼神发直,嘴角抿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你们知道新鲜活杀的肉有多好吃吗,那样的鲜美,绝对是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口福。”

    邱月沧扭了扭头,似乎是没能理解文秀话语中的意思。

    “当然啊,仅仅是活杀还不够,必须是女人和孩子,肉质细嫩不柴,孩子的肉是最嫩的,富有弹性却又入口即化,而女人的肉则是香,柔嫩的同时带着饱满的油脂,吃一口那叫一个口齿生香。”

    邱月沧脑袋嗡一声炸响,全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突然想起了肉摊老板口中“新鲜的脱骨烂”,以及於渡跟文秀无理取闹时嚷嚷着要吃的“不羡羊”。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於渡,於渡沉着声适时地为她做出了解答:“就是你想的那样。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在古书上就有记载: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之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邱月沧脱力地蹲坐在屋顶,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无助地张开唇瓣,最后只能揉捏着自己的眉心。

    这段时日她受到的冲击实在是不小,她感觉自己的消化能力已经到了某种极限,此刻胃里翻江倒海,而她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於渡见她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邱月沧孤耸的脊背。那方文秀愈发虚弱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落入二人耳中:

    “我多么爱海哥,我将那些女人一个一个骗到家里来,让海哥隔三差五就能吃到新鲜的肉,镇子里的其他男人不知道又多羡慕!哈哈,我是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贤内助。”

    “最开始海哥打算连我也吃了的,胸口的肉被割开的滋味好痛啊,比生孩子还要痛,但是我这么贤惠,所有男人都要高看我,海哥也舍不得吃我了。后来我骗了个带孩子的女的,那小孩的肉真鲜啊……我和海哥吃了一次就再也不能忘了,我甚至将自己的孩子都献出来吃了。”

    一名怪物终于咬上了文秀的脖颈,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而不真切:

    “可是女人再贤惠,男人也是不珍惜的。”说到这文秀不禁眯了下眼:“为了再一次品尝那绝世的美味,海哥竟然对被我骗回家的女人下了手…还不许我动她!”

    她的声音像残破的风箱,气若游丝却仍带着不甘的恨意:“等到刚刚足月,便赶在孩子出来前将那女人的肚子破开,出世好几年的尚且如此美味,不曾受这世间半分污染的婴孩想必是人间珍馐至宝吧,可惜……”

    文秀突然笑开,她的脸都已经被咬烂了,漆黑的眼望向夜空,愣愣地留下最后的呢喃:

    “不,一点也不可惜。”

    地上的血迹已经微微变深,怪物们意犹未尽地舔舐着,最终退散开,扬起血腥狰狞的脸齐齐望向屋顶上的邱月沧和於渡。

    邱月沧抿紧唇,看着那摊空空如也的血迹,她下意识的抓住并握紧了身旁人的手腕,文秀最后的面目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伥鬼。她吐了口气,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是的,文秀她,无疑是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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