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最身侧的手顿了一刻，他的心头在颤，因为害怕，但他还是说“要，要传染。”

    傅最不经意动了下头 ，想看他，他要离开吧。

    沈浩呆滞半秒，忽地轻笑一声，他又蓦然俯下身去，放在腰间的手稳住傅最的头，这次他吻得更纯粹认真。

    傅最僵住的手慢慢抬起，他抱住沈浩的背，他们的距离更近，近的没有一点间隙。

    傅最主动附和着他的吻，两人的气息缠绵，吻得热烈而深情，这个吻持续了好久，久到以为停下就是死亡，只要继续便什么都有，突然，沈浩的一滴泪滑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流淌。

    沈浩的泪滴落到傅最的脖颈处，傅最身体动了一下，那滴泪缓缓向下滑去，细细的泪痕冰冷，却灼烧着他的皮肤，比一把火烧的还难受。

    傅最的动作停了，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在颤抖，不敢去碰眼前的人，他这次的害怕，却跟刚刚不同了。

    他在哭……因为我吗？喜欢我，还是同情我？

    许久，傅最看向他的眼睛，他有些恍惚，沈浩的眼里满是泪水，让人心碎了一地，可他的吻没停下，他不想停下，沈浩缓缓闭上眼睛，专注地吻着，眼里的泪流下，滚烫而脆弱。

    傅最下意识地，去吻他的泪，吻他流泪的眼睛，最后吻他的唇。

    我怎么能怪他，他来找我，我便该最清楚的！

    沈浩明白傅最不是喜欢赵雅 ，他自己说过了 ，至于为什么对她好 ，沈浩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吻傅最 ，但他不躲 ，那么一切都要光明起来 。

    傅最继续着，直到不能呼吸两人才分开，大口大口的喘息声，他们相视而望，爱意难捱，短暂而热烈。

    沈浩撇到一旁床上扔下的衣服，低头看着湿了的衬衫“再不换，都快干了。”

    他的笑很轻浮，像个浪子，沈浩似乎又回到当初那个吊儿郎当样了，平常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傅最呆在原地，眸里含笑，眼里闪着波光，温柔似水，这是他第一次接吻，还在自己的房间，味道很奇妙，美得不可方物，像是要掉进漩涡，让人浑身颤抖。

    沈浩和傅最一起下楼，没惊动低着头的赵雅，她在做一张数学卷子，没注意眼前的动静。

    桌上只有纸张宁静的刷刷声和书页不停翻动的声音，显得静，心却像白云，浮在天上，自由自在，悸动而虚幻。

    大家自习完后，已是晚上8点，沈浩和傅最送赵雅回家，虽然赵雅的家就在林寒江路。

    送完后沈浩傅最两人一齐出了小区，他们在日落大道上肩并着肩，肩肘自然而然碰上又自然而然分开，两人只继续沿着道走。

    身边经过的人有时下意识望向他们，该是意气风发爱跳爱闹的年纪，连春风吹过也要为他们驻足，枫叶牵着枫叶，连树影也跟着眷恋。

    沈浩带着傅最去了家羊肉店 ，他嘴上还不停说着什么 ，像小朋友一样“喋喋不休”。

    不自觉的 ，傅最夹起一块羊肉 ，在空中停顿了半刻 ，蘸了酱料 ，抬手搭在沈浩眼前 。

    ’’那你帮我尝 好不好吃！’’傅最很好奇的目光 ，在灯光下显得晃眼 ，亮晶晶的 。

    沈浩眼盯着他 ，身体下意识前倾 ，伏在桌上 ，他扬了扬下巴 ，示意傅最喂他吃  。

    傅最也不别扭 ，他注意到沈浩看他的目光 ，故意避开不去看  。

    可沈浩却越显嚣张 ，他干脆将板凳拉近些 ，将脸侧过去 ，傅最的脸清清楚楚的在面前，他才发现他右眼下有颗血红色的痣 ，小小的 ，不显眼也不张扬  。

    沈浩第一反应是小气痣 ，近了才给看见 ，这还不小气 ，真是美人安陵眼无交 ，高贵着呢 ！

    想到之前好几次离得…比这样还近？

    沈浩鼻尖刻意的动了动  ，不经意的 ，距离拉得更近了 ，傅最没像那天酒吧里痛苦狰狞，也没像刚刚浴室里迷离和控制 ，只是如往常任何时候一样 ，但此时脸上没看见笑 ，只是温润平静的样子 。

    他想伸手去摸摸 ，那颗不被察觉 ，像是散落的星辰 ，点缀在漂亮的脸上 。

    傅最的手晃了晃 ，他受不住沈浩明目张胆的打量 ，那目光像一把炽热的火 ，烧得脸发烫  。

    傅最夹着的羊肉快要怼到沈浩嘴边 ，这才被沈浩勉为其难似的拈走  。

    沈浩大口的嚼着 ，故意表现得很惊叹的样子 ，像是吃到什么绝世佳肴 “好吃得不像话！”

    “有那么夸张吗？”傅最低头吃起来 ，很斯文，慢慢的嚼 ，像是品尝着什么美味  。

    沈浩把凳子搬回去 ，他又点了酒来喝 ，他真的像极了偷着喝大人酒的小孩  。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傅最习惯看下在旁边的人 。

    沈浩手喜欢扒着裤腿 ，一只腿搭在另一只的膝盖上 ，大半的脚踝漏出来 ，也不觉得冷  。

    他的手抚了下嘴角 ，是一块辣椒皮 ，又被他粘在手肘上，傅最见他丝毫没在意  ，手又搭回原来的位置上  。

    那一小块辣椒皮就这么在风中飘呀飘  ，显得有些滑稽 ，傅最眼睛都快笑弯了 ，他努力不出声 ，尽量不去打扰一个干饭人的雅兴 。

    傅最脸上的笑突然敛了敛 ，像是偷窥别人后被发现的无措  。

    沈浩没发现他的异样 ，他注意到对面的垃圾桶 ，他记得那里曾经是个邮箱桶  。

    沈浩这才笑着问旁边的人 ，’’阿最 ，你知道吗，我爷那时候老喜欢在对面茶楼打牌 ，你看那 ”

    他指了指对面，“二楼靠窗的地儿 ，我爷就总坐那 ，但他老赖皮 ，别人先坐了 ，他就耍赖  。’’

    沈浩低头喝了一口酒 ，又吃着肉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宝贝那儿吗？’’

    不等傅最回话 ，沈浩继续’’因为他老犯烟瘾 ，二楼只有一个阳台靠窗 ，要是他一抽烟 ，整个房子都是他那叶子烟的味道 ，估计除了他 ，都得中毒  。’’

    ’’你这么毒舌你爷爷 ，不怕他说你坏话 ？’’

    ’’我爷就那样 ，刀子嘴 ，我都惯着  。’’

    ’’有时候我爷对我挺好的 ，他就是啥都不喜欢说  ’’

    ’’我记得有一次 ，我们几个小孩一块闹 ，那时候 他们炸我 ，把我的眼睛蒙上 ，让我去亲一口我爷 ，我想这也没什么难的呀 ，我亲一口就麻溜跑 ，那声音贼拉响 。’’

    傅最抢答道’’要发生什么了吗 ？’’

    ’’哟 ，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亲完就觉得不对劲 ，我嘴上糊 一层粉  ，一闻 ，还怪香的 。’’

    ’’你猜怎么着？’

    “你亲错人了？’’傅最试着问他 。

    ’’你可别冤枉我 ，是那人自己占了我爷的座儿 ，她还真]

    不怕惹了我爷这个小气鬼 ’’

    ’’是个女人？’傅最的眼紧跟随着沈咎由  。

    ’’嗯！是个女人 ，抹粉的难不成是个男人 ，我们这儿不兴泰国人妖 。’’

    傅最面色冷冷淡淡 ，这次他没回话 。

    许久 ，傅最才开口 ，’’那你亲完她 ，她什么反应 ？’’

    ’’有些忘记了 ，好像脸羞得通红 ，我只记得周边的人哄堂大笑  ，她捂住一边脸 ，要哭要笑的 ，你都不知道 ，当时有多尴尬 ’’

    沈浩深呼一口气  ，语调没那么轻佻  ’’后来我才知道  ，那是城里来的大小姐 ，说是要找我算账 ，要去学校去政府告我  。’’

    沈浩声音停住 ，仰头 ，他又喝了一口酒 ’’是我爷 ，他去求他们家 ，连老祖宗留给他的酒都陪就去了  。

    我记得他总拿出来晒晒 ，然后那张它专门的布子擦干净 ，你知道吗 ，就连他自己连一张干净点的帕子都没有 。’’

    沈浩说得滑稽 ，他还没说其实那天还发生了好多事 ，他听人说感觉痛苦的时候 ，以后回忆起来就像一场梦  。

    可沈浩却觉得曾经的一切都像刀子镌刻一般清楚深刻 ，他以为自己不常想那一天  。

    从那以后 ，他生活的每一天,都饱受折磨，且反复的经受痛苦，直至新的希望降临，或新的苦难代替。

    沈浩没喝多少酒 ，但已经醉了 ，手里转着酒杯玩 ，他的脸上还存留些稚气 ，因为傅最觉得他的眼睛依旧闪着水光与期待 。

    傅最安静地坐着 ，眼睛里勾勒出他锋利的眉眼 ，高挺的鼻梁 ，半开着的唇 ，他的唇上似乎呢喃着什么  。

    傅最凑近去听  ，从自己的板凳上移到沈浩一块 ，衣服互相挨着  。

    凑的得很近 ，沈浩的耳朵像唇色一般通红 ，耳顶到耳根 ，像渐变的红宝石  。

    傅最的目光从他的唇上移到耳朵上  。

    他想 ，亲亲他 。

    四周的喧嚣似乎淡了 ，傅最的手缓缓松开桌角 ，他的唇被那颗火热的红宝 石勾引着 。

    两人的脸庞慢慢拉近  ，傅最的唇快要靠近的时候 ，沈浩的脸突然转过来 ，他的侧脸轻轻擦过傅最的唇 ，鼻尖与鼻尖碰在一起 ，沈浩的眼里淌着傅最的柔情  。

    傅最盯着他的眼睛 ，慢慢的 ，视线下移 ，他的鼻尖也向下移动 ，嘴唇不自觉的微开着 ，碰到沈浩的嘴角 。

    沈浩没什么意识 ，不知觉的往后躲 ，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住傅最的眼睛闭着 ，轻轻的去咬他的下唇 ，舔他嘴角留下的酒香  。

    他的唇含住沈浩的唇瓣 ，轻吻他的唇瓣 ，舌头探入他的唇齿 ，后脑勺的手稍稍用力 ，像是沈浩主动迎上来一般 ，他的唇被亲亲吮吸着 ，温柔得要把人化成水  。

    沈浩有时随意的附和一下 ，傅最心里的火苗慢慢燃起 ，他双手拖住沈浩，慢慢的 ，吻得放肆 ，像打翻了的春水 ，溢满整个季节 。

    此后 ，这个春天只属于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