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have you seen？（你看到了什么？）”

    棕发青年抬头，怀里的白猫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把两只爪子埋在身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进来的探员。

    “Dr.Reid，我们想知道你们进入小屋的每一个细节。”两三个黑衣探员进入房间，“我们不是再逼迫BAU做事，只是，你们不知道它的影响范围有多大。”

    Reid收回摸猫猫下巴的手，正对着对方，这是一张大铁桌，桌子上放着一杯水，一个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和录音机。

    “我的同事们也会被问同样的问题吗？”Reid问道，他看向身边的探员，黑人女性，白人男性...他过目不忘，并确信自己从未在香槟警局见过这些陌生探员。

    一个箱子被推到Reid面前。

    Case No. 621209-05

    Case Title Charles Xie

    EII E No.  Xie. 216210

    上面有高度保密的封条。

    “嘿嘿嘿，NO.”躺在Reid腿上的猫咪跳上桌子，被棕发青年毫不怜惜的抓到手里。

    “Is this your cat？（这是你的猫吗？）”黑衣探员坐到Reid的对面，“你可以叫我Richard，我们有Hotch的授权。”

    *-*

    “The case is closed (已结案）.”

    特别办公室中，BAU全员无奈地看向桌面上墨绿色、深红色标记的文件夹。

    Morgan一身西服，早就脱掉了防弹夹克，双手摊开，手中拿着一个棒球，内心不平地想要投掷，却紧紧将小球握在手心，“Reid，你对这样没意见？我们找到两个受害者，好吧，Three victims in pieces （五个，如果我们算上碎片的话），一个不完整的描述和精神崩溃的潜在凶手。”

    “已不再称之为精神崩溃了。”Gideon推开门，“上头有特殊部门介入了，好像还和外交部有关系。”

    Morgan转头看向Gideon，毫无疑问，他对年长者充满了敬佩。但当涉密和行政程序时，他依然抱着许多期待，毕竟在他的脑海中，Gideon的形象是整个BAU的基石。

    Morgan尊重Gideon，但同时也怀疑着，他又转头看向现在BAU的头Hotch。

    Reid盘腿坐在椅上，他穿着红棕色的毛衣，拿着签字在纸上涂涂画画，“是叫做重郁发作。”

    “我知道，Reid。”Morgan回道，“你认为Charles Xie有外交豁免权吗？”

    No one should get away with murder.

    没有人应该逍遥法外。

    Morgan看向窗外，浓黑的夜色。

    日光灯下，Reid在文件带上写的字格外清晰，GCPD。

    *-*

    Carle医院，病房一区。

    “该死，利多卡因不起作用。他的血压50，还在下降。”

    “他现在是室性心动过速。”

    “他心脏停跳了。”

    “充电。让开。充电——”

    JJ站在观察窗外，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成为BAU组内唯一一个被允许留下的成员。或许是因为当地的部门想要给BAU一个交代，她想道，Hotch可能比自己更适合这个角色。

    病床上躺着的亚裔青年面色惨白，穿着条纹的病号服，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在有条不紊的在他胸口涂凝胶，进行抢救。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起初，虽然案件疑点重重，但找到了受害人让BAU全组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当Hotch拨打了急救电话，将两名受害人和Charles Xie送上急救车后，一切急转直下。

    先是一群穿着黑色西服自称GCPD的黑衣人闯进作案现场，阻止当地警局对木屋和周边的森林进行排查。再接着，CIA和FBI也涉入，强行要求结案，毕竟受害者已经发现，在之后则是国土安全部。

    一个接着一个的部门将BAU主管Hotch叫去谈话，最后则是针对每个小组成员的单独审问，一切都围绕着同一个问题。

    “What have you seen？（你看到了什么？）”

    *-*

    They have seen nothing.

    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GCPD特殊探员Richard将绿色的标签贴在每一份文件上，Safe，Safe，Safe...他仍对此有些怀疑，也只能将这些档案全部封存，一并送到华盛顿，再转交到华国。

    谁能想到，能活万年的生灵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濒临抢救，而闯入异常事件的BAU全员却毫发无损，Richard不得不替换当地探员，以最高危险等级对待，以防某天被吞掉的整个医院和深坑。

    更别提，消失地近百个怪物。

    窗外的树枝被风刮得左右摇晃，文件里的绿色树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的吧，不会吧？

    黑衣探员打开窗。

    这只是一颗普通的树，还有他好像小题大作似得碰碰跳动的心。

    斯德哥尔摩那里好像有了新的午夜传说，会是它们吗...Richard不敢细想，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如此的险恶。

    这时，他不由得嫉妒起BAU成员来，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好啊，Richard感叹道。

    *-*

    Reid看向窗外，红蓝交替闪烁的灯光显示来他们正在警车的包围下，“我不觉得这是个理智的决定。”

    一个穿着灰色大衣，黑色西服的男人敲响车窗，“身份证件？”

    “急救车。”坐在驾驶座，戴着医用口罩的人回道。

    巡查人员Nick调头，打开急救车的后门，担架上躺着一个穿毛衣的年轻人，“He looks fine(他看上去还行)。”他戴着怀疑的态度看向驾驶员。

    “Well, 等你在宿舍楼下醒来，带了一针过敏针剂，却发现要付几千刀的账单后。你也会想着，来都来了。”驾驶员说道，“这是我的证件。”

    Nick看着对方黝黑手臂上的表，这可不便宜。

    “你想要，50刀卖给你，假的。”坐在车上的驾驶员越发不耐。

    “不合规——”Nick发现了一只突然坐到病人脑袋上的猫咪。

    一只白猫。

    猫咪蓝色的眼睛静静盯着自己，深蓝色的，好像中间有流沙般液体在流动，像一条银河。

    “这很合理。”Nick说道，不知为何他的手臂上，脸上满满的都是汗。身体微微后倾。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内里的红线衫好像勒住了脖子，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脑袋却越发沉重。他抬手示意急救车经过，眼睛里已经都是红血丝。

    “我太累了。”他告诉自己。

    白色的急救车驶入停车场，Reid从座椅下抽出印着FBI三个大字的蓝色夹克，“Morgan，我觉得哪个检察员看上去不太好。”

    “喝了太多咖啡吧。这里可是医院。”原本驾驶位的司机撕下口罩，露出黝黑英俊的帅脸，“Garcia，我们进来了。”

    *-*

    打开手电。

    白色的柱状灯光照在白色的墙面。

    墙皮风化剥落，一片一片，露出里面锈蚀的铁丝。

    是红色的。

    Reid咬唇，一切都发生在5秒内。这完全不符合科学，他的工程学博士学位告诉他，除非自己疯了，不然这个世界疯了。

    他更倾向于第一个解释，也许是遗传...但他很快又通过逻辑推理，推翻了第一个可能性。

    这无法解释为什么Morgan和自己同时进入医院，却突然失去踪影。以刚刚自己敲打墙面的力度，没有道理Morgan不会注意到自己。

    如果他们仍然在同一层的话。

    Reid盯着眼前的墙面如一块幕布掉下，耳机里只传来沙沙的干扰声。但，Charles Xie的病房就在这一楼。如果Morgan在，他应该也会选择前往那里。

    想到这，Reid屏息，他把别在身后的手枪转到右手，枪械的重量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手电转动，一间又一间病房的外饰面脱落，爬上的锈迹像倒着下爬的壁虎，又像枫叶，刷刷落下。Reid往前行，他的大脑正在努力分析，最有可能的是生化药剂泄漏。

    红毛衣的领口，钻出一颗白色的猫头，她很安静，默默的挂在年轻探员的身上。Reid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他尽量不为小动物命名。

    Well, 至少这个生物病毒看上去只对人类起作用，所以他暂时不必担心猫咪的安全。

    偌大的空间只有窸窸窣窣的碎片坠地声，手电上移，光柱照向另一端，远处的墙面反射了一点微光。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噔！

    另一端的尽头，走廊底下，一个矮矮的湿滑物理出现，它不过七八英寸高。从办公桌（另一边应该是柜子）底下挪动，圆形的，球形的，灰色打褶的苍白皮肤，让它看上去更像一坨揉皱的床单。

    原本反折的躯体在圆形灯光的投射下，渐渐立起，像生出了骨骼。它的手掌贴在地上，鲜血顺着破碎地板瓷砖的凹槽流开，像蜿蜒而去的树藤。

    它每往前一步，红色灰质就像外吞食着正常的墙面，红色映照着灰色，像红色岩浆上的灰色岩体，让人生惧。

    Reid看得更清晰了。这是一个穿着希腊长袍的男人，光头，腿和脚掌扭曲在身后，它靠着自己的手臂移动。

    地面变得潮湿，而对方正在靠近自己。

    至少还有五十英寸远，年轻的小探员思考了一下自己总是不及格的射击成绩和长跑成绩，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认可了Morgan，对方或许真的应该给自己进行一些特殊训练，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偶尔要出外勤的探员。

    但现在...

    Reid拿出手电朝四周晃动，一块铁片吸引了他的注意。贴片上锈迹斑斑，这是一个指引排。上面写着，ICU极危监护病房，321-345房间，指向左侧。

    出发前加西亚在耳机中的声音此时重回到他的耳边，“Charles Xie，他在重症监护病房的335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