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八月的太阳热的人发慌，乌泱泱的云遮盖住散着金光的太阳，闷的人透不过气来。
祁柯反反复复看着手机导航，确认这地方是真的没有显示之后才放下手机，微微叹了口气。
从学校到老街只有一条路，因为年久失修，路灯也只剩下几盏，透着淡淡的光。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来过，南城一中为准高三学生提前安排住宿，天气燥热，今天从宿舍里偷跑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来这。
“啊啊啊—”祁柯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头发被他揉的凌乱不堪，但也难以遮掩他锋锐的眼眸。
平复好心情后，祁柯继续寻找能出去的路。
他从小就是路痴，即便小时候经常到这，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人忘记。
祁柯继续拿手机照路。
四下无人，盛夏夜里的蝉鸣不断作响，让原本平静的心沙沙作响。
强光扫到垃圾桶旁边，“谁在那？”，静悄悄的影子让他高度警觉，应激反应让他把周围能扔的东西扔向那张脸。
此刻被砸中的白程，没想到只是夜跑，也能碰到神经病发疯，怕受牵连才躲到垃圾桶旁边。
祁柯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小乞丐？”
“……”你全家都是乞丐。。。
夜最能体现出大自然的寂静。
哪来的傻子，白程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已经融入周围的环境。
两人对视片刻——
“还是个哑巴？”
白程眼睛眯成一条缝，眸中闪过一丝狡猾，随后温柔一笑，镇定自若地抬头向祁柯走去。
街灯在黯淡的夜晚渐次亮起，清冷的月光与昏黄的灯光交织着，少年的影子被逐渐拉长。
那一刻就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少年的眼睛锁定住灯光下的少年，之前的躁动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可惜了，
再好看也只是个哑巴，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乞丐啊，
要是再壮实一点就好了，小哑巴太瘦了……
祁柯在心里偷偷惋惜，才想起正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出去。
“你是，”怕小哑巴听不懂，连带着手势比划了半天，“这里的原住民吗？”“我该，”“怎么出去？”
少年像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轻轻的歪头，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目测少年只到自己的鼻子。
白程并不矮，一米八的身高硬是被看成矮子。
等晃过神来，才发现少年早已向他举起手机，祁柯看向电子屏幕——
一直向前，第一个路口左拐。
小哑巴人还怪好的，祁柯用手指摸了摸鼻尖，他轻轻地笑着，带着点局促和促狭，道了句谢，就按照他说的去找回去的路。
等到祁柯的身影渐渐疏远，白程才收起先前的笑意，转头离开。
多数的年轻人不选择在这里生活，老街原本是南城的商业街，随着城市的发展，总会有牺牲品，老街就是这样，只有些老人还愿意就在这里。
长草的单元楼和不符合时代的红砖墙，在月光照射下静谧而深沉。
外露的铁梯滋滋作响，“咔嚓——”铁门被关上，白程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怕吵醒姥姥姥爷。
屋里的东西很少，他来这也没几天。
白程扑倒在床上，心里想着刚才出现的未知人类，长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胆、小、鬼”，眼里尽是恶作剧后的得意。
白程心情极好，一夜无眠。
“嗨害嗨，老子今天又是一条好汉。”高天皓一个箭步就冲进班级。张佳佳向他从天而降一坨纸球，怒笑着说:“老张昨天罚你的作业你都忘了吧？还这么猖狂。”虽然是气语，但毫无生气之意。
“好的，佳姐，马上交。”说着做一个收到的手势，接着便忘了要交作业的事，“Ladies and gentlemen，高三四班第一快报，今天咱班要来一个转校生！”高天皓用书做成喇叭的样子，朝着班级传播消息。
“祁哥别睡了，”高天皓向最后一排的人招手。
祁柯在睡梦中抬起头，眉心蹙了蹙。
“我去，祁哥，你打架被人打出……黑眼圈了？”高天皓想笑又不敢笑。
“嗯，路见不平。”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被四只大黄狗追了一夜，祁柯就咽不下这口气。
祁柯，祁哥，这声哥当之无愧，年级第一加上无可挑剔的外貌，在哪都是焦点。
所以他拉不下面子说出真相。
“你刚才说什么转校生要来？”祁柯眉心微蹙，为了转移话题详装疑惑的语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转学。”
“人好像还挺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
高天皓手指窗户，祁柯抬眸，眼睛从玻璃望向走廊，只有匆匆一个看似略显单薄的背影以及女生们激动的表情。
随后他想接着睡觉，无所谓，转校生而已。
可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窗外的少年转身，明媚的阳光照得少年连发丝都透着金黄，就像昨晚在路灯下的对视一样。
白程呼吸愣了片刻，眼神错愕地盯着祁柯看，随之便戏谑的神情，开口道:“胆小鬼。”
虽然隔着窗户，祁柯听不到声音，但从他的口型不难看出说的是什么。
祁柯回以敬之:“小哑巴。”
气氛在两人的眸子里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