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长安城的轮廓逐渐清晰。
如今大唐江山多秋,各道州县蠢蠢欲动,李唐江山不保之闻遍布天下,民谣言,“肃肃在上噫,天皇大帝毕,淤昭武帝,替下李氏。”
长安遍地富贵,却也暗流涌动。
温府内,小厮急匆匆跑到内宅,见到王氏立即扑通地跪下,手臂直颤颤地作揖。
“夫人,不…不好了……”
“你个鼠胆子,有话慢慢道来,你紧张什么。”王氏满是憔悴的脸上透露着不耐。
“太子一党谋逆之事昨夜被武太后发现,宫里大乱,家主也牵连其中,现下太子已被毒杀,家主他…”
王氏听闻便瘫在椅子上,捏紧桌角,重重呼吸。温卿茉立即帮忙顺气。
“阿耶如何了?”
“家主被关在牢狱中,等候武太后发落。”小厮颤颤巍巍地说完。
“阿耶不会参与谋逆的,平日里阿耶处事谨慎,那些官场酒局从不参与,怎会谋逆?”
“哎呀,定是这糊涂郎被人利用了。
王氏立马起身渡步,“快,你去,去学堂把大郎和二郎唤回来。”
“是。”小厮立马跑出府。
“这可如何是好啊,刀都挂在脖子上了,哎呦,老爷怎么如此糊涂呢。”
温卿茉冷静思索,目前的形势武太后还无暇顾及谋逆的大臣,应是在考虑重立太子之事,阿耶在狱中也暂时安全,先下最重要是保护温府安全。
“阿娘你吩咐下去,把大门侧门都给关了,再添几名精锐的小厮守着,叫上二房和三房的到密室里躲着,等阿兄回府。”
“就依你的办。”王氏握紧温卿茉的手。
温卿茉火速吩咐下去。三房温卿涛和温卿宇提剑到了主宅。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氏看着他们手里的剑。
“拜见母亲,如今温府有难,我与阿宇来守着温府。”温卿涛恭恭敬敬作揖。
“我倒以为你们会畏首畏尾跟着你们小娘到密室里躲着。”王氏上下打量两人,“到有几分硬气。”
“母亲说笑了,平日里再有嫌隙,总归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温卿涛低头回道。
“是刘小娘教你说的吧。” 王氏撇眼,心里膈应,这小贱人平日里就牙尖嘴利,教的儿子也一样。
“行啊,你们有胆识,去,去守着大门。”王氏命令道。
“是。”兄弟俩人恭敬地退下。
王氏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想起温郎的糊涂事,心里乱如麻。
申时,夕阳红透半边天,温卿柯与温卿云骑马回府。
正扶额的王氏瞧见立马迎上前,“哎呦大郎你可回来了。”
“母亲我已经听说了。我们回府路上见官兵朝这来了。”温卿柯看王氏和温卿茉还在主宅,“母亲与茉儿赶紧去密室。”
“我留下与你们一起守。小蝶,你扶夫人去密室。”温卿茉握紧手里的剑。
“您快去吧。”温卿柯拍了拍她的肩。
“哎呦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哎呦。”王氏开始哭哭啼啼地朝着后院走去。
温卿柯看着温家兄弟都聚齐了,心底油生欣慰,再看看年纪不过十五岁的小妹。
“茉儿你一会儿定要保护好自己。”温卿柯实在担心。
温卿茉用力点头。
顷刻官兵脚步逼近,走到温府门口,为首是右羽林军副将房焕永,他瞧大门紧闭,猜到有防备,示意士兵停下脚步。
“兵部左侍郎温峰与太子一党有染,犯有谋逆之大罪,我等奉命抓拿温氏家眷压入大理寺!”
温卿茉心里咯噔,众人看向温卿柯,这个罪名是已经落实了否。
温卿柯带着一众人,并命令家仆打开大门,开门便见士兵黑压压一片。
温卿柯一惊,他与房焕永面面相视,房焕永的胞兄现下是武太后身边的红人,人人都在避让。温卿柯先开口道,“是要抄家吗房大人?”
房焕永嘲讽道,“在下不是怕你们温氏武功高强,区区几个羽林军抵不住嘛。”
“家父之事还未有定数,你岂敢污蔑是谋逆。”温卿云急着开口。
“是不是谋逆刑部自会定夺,带上你们温氏全族去大理寺恭候吧。来人,都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我杀了他。”温卿云势要拔剑,温卿茉按住他的手,温卿柯瞪他。
“不要冲动。”温卿茉小声道。
躲在密室里的家眷全部被揪出来,温家上下都被带到大理寺监狱。刘小娘和裴小娘害怕到走摔了跟头,温卿墨小声呜咽着。
大理寺内。
温峰邋遢的卷缩在角落里,平日的温儒尔雅荡然无存。这次参与太子之事他也是浑然不知。
今日下朝他便收到太子侍郎庄溪邀约到景仁殿有要事商议,到景仁殿庄溪假意与他商量训兵之事,用蒙汗药迷晕了温峰。
温峰不知身边的副将张喆早已归属李勖,张喆越过他领兵羽左林军进宫。
想着便听见阵阵哭啼声,抬头一看,隔壁牢房压着一群人,全是熟悉的,一家子全来了。
“柯儿!”
“阿耶!”孩儿们齐喊。
温峰立马爬起,走到隔着的铁栏。众人看见他也抓着铁栏,抢着拉过他的手。
“老爷啊,你糊涂啊!”王氏边抓着铁栏边抹泪。
“温郎你如何了?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呐,呜呜…”刘小娘一把扑到温峰前,仔细端查他。
“阿耶你受苦了。”温卿宇握着温峰的手。
“无妨,无妨。”温峰应道,受他们情绪感染,老眼泪横。
裴小娘拉着温卿墨跪在温峰面前。
“是卑妾来迟了,呜呜…”
“墨儿以为再也见不到阿耶了,呜呜…”
“哎呀行了,现下老爷还没死呢,一个又一个跟哭丧了似的。”王氏眼见温峰注意力都到两个妾室去了,冷哼道。
众人立马住了嘴,刘小娘偷偷抛给王氏白眼。
“好了,好了,你少说几句。”温峰抹泪,握紧裴小娘的手,示意她宽心。
温卿茉再憋不住疑惑,开口道。
“孩儿相信阿耶不会谋逆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唉,怕是有人拖我下水了。”
“我早该知道!”王氏咬牙切齿。
众人吊起胆,面面相觑。
温峰讲述事情的经过,本无意于朝堂争斗,这下白也成黑了。
“这张喆狗模样,竟是这豹子胆。老爷待他不薄,就该让他受千刀万剐!”王氏气极了,张口就来。
“武太后仁慈宽厚,阿耶既是清清白白,孩儿相信武太后定会查明真相,以洗阿耶之冤。”温卿柯安抚王氏道。
“只希望不是严刑拷打才好。”温峰想着手又开始发抖,只听说大理寺酷刑磨人,不想如今也要遭受,若是真判下大罪,温家老小也连着遭殃。温峰越想越心塞。
没一会儿,两位小吏打开牢门。压着温峰出去。
方才安静的气氛又慌乱起来。
狱里的饭菜馊,环境潮湿阴暗。夜里裴小娘突发高烧,嘴里叫着温峰,王氏也没说什么。温卿墨没有法子,抱着她安抚。
数日后,狱吏压着温峰,圣旨也到牢狱里,徐公公捧着圣旨宣读,大意是经查明温峰被陷害,视为无罪,可以赦免,但死罪可赦活罪难逃,因温峰管理不当,使手下欺君罔上,犯谋逆大罪,贬为安西都护使,没收府邸,扣罚半年俸禄。
安西州乃大唐西北州,大底相当于流放。
温峰没受什么大刑,就是牢狱里潮湿也染了病疾,还落下病根。
受了牢狱之灾,裴小娘身体本就虚弱,加上风寒,在深秋里逝世了。二房也就剩下温卿墨,温峰便忍痛差人把她送到老家汴州。
说起来也可笑,王氏本是温祖父与王家商定明媒正娶的正妻,温峰向来听父母之命,奈何王氏嚣张跋扈,温峰心生不甘,就在牙子行里买了温柔贤惠的裴小娘,王氏赌气便也买了刘小娘填充三房。如今心尖肉离去,自己又被贬,温峰觉着人生无望,到安西孔林城后整日闭门不出,无心再顾官场,也不信官场之人。
两年过后,武太后登基,年号“天授”,迁都洛阳,号称“神都”。并立三子李煜明为太子,九子李锦归为贤文王,六子李兴平为南燕王。
温卿柯与温卿云因温峰被贬谪,已然与太学堂无缘,西北教课不如长安城,只得居宅自学。温峰把几个兄妹聚齐,告诫他们,即便他仕途受挫,门第落魄,但温家的前途不能毁。温卿云受温峰影响立志参加科举,进入仕途。温卿茉则不喜琴棋书画,更善习武。
小轩阁,温峰摆酒,与一位强悍的大汉,名唤执失列达,与皇亲国戚带点关系,如今到大唐内教汉人骑马射箭。
“来,温大人,干了!”执失列达一饮而尽。
温峰也饮到见底。
“家父当年与令堂交好,听说还结拜为兄弟,吾乃一家人啊。我听闻你入唐,这不,就立马请你一叙。”
“哎,那是当然,大兄如此招待,列达干了!”
“听闻家弟开设斗堂在北郊外。”温峰边给执失列达倒酒,边道,“家中儿女好斗,可这西北荒凉,不比京城,眼看他们自学无果,还请家弟收留他们。”
执失列达呵呵大笑,摸着胡须,“那斗堂之秘,请大兄不报朝廷。”
“那是当然。”
两人举杯又饮。斗堂培训的不仅是大唐西北的部分百姓子女,还有偷渡到大唐境内的突厥人。虽是皇亲国戚,但若是被朝廷发觉,斗堂可能会倒闭或被朝廷没收。
温峰想着区区一个小堂,朝廷告知也无暇顾及,却不知又是一则大罪。
温家兄妹除了温卿云都进了斗堂,堂内组织严苛,纪律严明,执失列达虽是突厥人,但他在随父到京城小住过,学到汉人森严的礼制和丰富的文化,便用到斗堂中。
规矩有:三月可归家,男女分营,训练基本有三个科目,一为武器攻击与防守,二为拳术和太极招式,三为军谋策论,注重阴阳协和。
突厥人天生好斗,骑马射箭乃佼佼者,无论男女。
射骑场内,温卿茉课毕在马场里收拾器具。
“下月便是武举乡试,你准备得如何?”卓芷江抱胸询问。
“骑射拳术当可以,只是这军谋策论,唉,难噫。”温卿茉摇头。
“噗哈哈,知你苦恼。”卓芷江从行服里掏出一本书,“喏,这是我阿耶在甘州寻得的。”
温卿茉接过书籍,“战、略、策。”
“没错,去年参举的学子就是靠它,夺得圣上青睐。”
温卿茉仔细端详,“夫子教与我们的谋略可不止这薄。”
“有句话说,谋略讲究一剑封喉,一击即中。本就没那么多大道理,上战场也就一刹那之间,可来不及思考这么多道理。”
“我拿回去看看,明日还你。”温卿茉抱拳作揖,“多谢卓娘子。”
“和上之前拉马之恩,邀我用回膳?”卓芷江满脸堆笑。
“成交。”温卿茉收完器具,拉上帘幕。
梨园楼,位于安西州孔林城中,孔林城则是安西州最繁华的城池,是大唐与突厥交界线之一,聚集着唐人与突厥人。其菜肴主要是唐菜,还杂着些少数民族菜品。酒楼建筑为中飞檐翘角,装饰华丽,还有西域的琉璃制品。这楼本是义成公主和亲突厥,路过孔林城的驿站,义成公主见此地位置优越便改成酒楼,供到突厥的使者和文人墨客歇脚。
这时节正是仲春,酒楼院子中开满梨花,香气四溢,歌女身着素雅,抱着琵笆犹唱。
客人来往,可不热闹。
温卿茉和卓芷江栓紧马绳,走进酒楼。
“今日唱曲啊。”温卿茉喜上眉梢。
牛小二见两位便迎上去,“二位娘子里边请。”
“老厢房吧。”温卿茉吩咐道。
“东二厢房今日已有客,东四厢房倒无人。”牛小二解释道。
“啊,那便不能听曲子了。”卓芷江无奈地看向温卿茉。
“您看二楼的观戏台呢。”牛小二指着二楼的酒桌。
“厢房只能听曲不见美人,就二楼。”温卿茉应声。
卓芷江咧嘴大笑。
“好嘞,请。”
刚坐下,便听见有人大喊抓贼,这事在边疆本就常见,人也习以为常,但温卿茉是个例外,只见她跨过变栏,蹬得飞下楼去,看准贼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卓芷江急得直跺脚。
忽地一把短刀穿过贼人的小腿,贼人惨叫,跌倒在地。
温卿茉驻足愣在原地,贼人扔下钱囊,抱腿痛喊。
温卿茉顺着短刀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位少年,为首的少年气质清冷,身穿青色圆袍,双手背在后面,也定定地看着这边。
短刀应该是他背后胡衣少年扔的。
温卿茉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手心冒汗,心底慌乱。她低下头朝方才的酒桌走去。
贼人扔下的钱囊被归主拿走,店里的小二拖着他离开,应是带去了县衙。
作者有话说:点击量太低啦,也不会有宝宝看,写着玩玩吧……哈哈哈。第一章写的快、乱。(扶额(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