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未滑下,抚兰就闯进玉慈的房内,把玉慈踹了起来。
玉慈头朝下摔在了地板上,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到眼前嚣张的抚兰心里顿时不爽,指着他鼻子骂“:你真是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殿下,我们该动身了。”抚兰装腔作势地讥讽道。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玉慈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身体躲在了房间的一角。
抚兰看到他这个样子,好奇心一下子被激起,问道“;都是男性,怎么连换衣服都不叫看。”玉慈听到这话便不甘示弱了起来,被子也不捂了,径直的在那人眼前换衣服。
抚兰看眼前这人小麦色的皮肤,不禁趁那人不注意,走上前去戳了戳玉慈的后背。
“:靠,你犯什么神经。”玉慈回头就拽着抚兰的领子问。
抚兰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不怀好意的说道“:你长得还怪俊的来。”
玉慈脸唰的一下就涨红了,直接把抚兰提溜出门外让他等着。自己一关上门也不知怎么,一股力量就直冲脑门,玉慈冲到自己的小床上,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还是平复不下来。自己忽然想了想觉得自己怪不争气的,自己才不要喜欢那种人。
抚兰觉得今天的状态不如昨天舒服,大概是没有吸收仙元的缘故,最后他打算凑合一口算了。过了一会,玉慈抱着一个大包袱出来了,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偏下,就随便拿了一根草绳绑好。
安神载早就备好了马车,在一切行李安顿好以后。安神载还多让奴婢们放了好几身金丝精作的衣服,当然只有抚兰的码。
安神载仍是一身紫色蟒袍,今天衣服上的暗花简直是精美绝伦。安神载故作矜持的问道“:兄长非要今天走不可吗?”
抚兰掂了掂脚,拍了拍安神载的肩膀以示安慰。安神载弯下腰贴在抚兰耳畔问“;兄长复仇以后,娶我好不好?”
抚兰听到这话有些惊异,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爱上任何人。但是似乎安神载确实是个最佳选择了,每天和义弟在一起高谈阔论倒也不乏是个好办法,便刚要应允。
“:娶个屁,真是大长虫想屁吃。还以为我听不见呢,你心眼子都快溅出来了。”忽然玉慈像一堵墙一样插在两人中间,对着安神载骂道。
“:不娶他我娶谁?”抚兰饶有兴致的问。
“:快走快走。”玉慈脸上带着红晕拽着抚兰便上了马车。
数月的快马加鞭,可算是到了东海,这里出奇的荒芜,今年大旱庄稼如同死尸一般横卧在路上,乡间的小路上是一片寂静。到了村口,有一个破旧很久的寺庙,那寺庙似乎好久都没有人供香了,连面前的奉粮都很少,有的已经复仇,可里面的弥勒佛似乎还在笑着看着世间的一切。
“:这地方人真少。“玉慈感慨道。
抚兰低沉着眸子,叫那车夫停下把存粮卸下,随后转头看向玉慈说道“:一会你扛着粮食下去,站定。”
玉慈按照抚兰走下了马车,把粮食抱在怀里,他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咆哮,忽然他看到远处有东西慢慢移动过来。他们是一个个枯槁的朽木,他们似乎用一切可能的力量“冲”了过来。他们之间很难分辨出男女,只能用几块破布遮挡着身体。
玉慈赶忙给他们分发着粮食,很难说他们到底几天没有吃饭了,村庄附近寸草不生,唯一的一棵树木树皮和树叶已经不见了。
“:别急!先给孩子吃!”玉慈一包包的粮食似乎一瞬间就被一扫而空。旁边一个披散着白发,面容病态的老头忽然发出咯咯咯的怪笑,说罢便站到玉慈面前,差点贴到玉慈脸上。
“:哪有孩子?哪有孩子!”
玉慈吓得连连后退,很快一些还理智的村民把老人拉到一边去。
抚兰这时从车上下来,又把好几袋粮食扔到那些人面前。
“:你们吃了吧。”抚兰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到这话,一个好像四十岁的中年人领着一众黝黑皮肤,瘦削身子的村民跪了下来,不断的磕头,用他们仅存的力气“喊”道“:活佛啊,活佛,叩谢活佛!”
玉慈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颤抖的问那个中年人“:你们的孩子呢?”
那中年人却意外的平淡说道“:都吃了。”
“:吃了?你们把孩子吃了,那是你们的孩子啊,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忽然一个瘦的只剩骨头架的女人仰着头,太阳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眼角的一滴浊泪流下,她嘶吼着“: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
“:你生来就有板正的衣服穿着,那我们呢,我们生来什么也没有,那老天爷也从来没有怜悯过我们一点,我的孩子生来就要被生吞活剥,就算不被吃掉,也要活生生饿死!今天你却要站在这里指着我们说这些,好话谁都会说,佛祖也没下一场雨。”说罢那女人嚎啕的哭着。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的哭声,凄厉又刺耳,却又痛彻心扉。女人的哭声似乎要把天地都哭塌,村民们都只顾着吃粮食,没人理会她。空气中只有哭声和咀嚼声。
玉慈看着女人,看着男人,看着这里的人们,看着他们,看着“它们”。
他什么都做不了,可他不是九龙之子吗?他可是个活脱脱的神仙。
神仙能变出粮食吗?
玉慈无力的回到马车上,抚兰已经等候已久。
女人还在哭,但好像她的丈夫把粮食吃完了,有空管她了。她的丈夫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向她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骂她。
“:闭嘴,省些力气活着种地!”
这便是玉慈离开村子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弥勒佛还在笑着看他们驶出村子一路到了东海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