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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洲市与远门市已经联合成立了失踪追查专案组与防拐打击人贩子组别,针对这两个热点社会案件着重侦查。陆行和同事们还在开会,省厅内来了专家莅临指导,他们这会儿还不得空。

    他还惦记着简罗春的事,刚刚已经告诉了他们要在海洲市周围布控,发现了简罗春的踪迹要立刻报告,他也已经安排人去北方接送王静书来海洲市了,有女儿在,他不会不管的。

    临近六月,又到高考的时间了,他们也还有的忙。

    周韵哲还没下班。

    新检索出来的一堆文件已经占据了好半张桌子,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还没休息,最近为了忙失踪案的事他也是熬夜加班,有些疲惫。

    桌上还放着一份失踪名单,上面用蓝笔画了勾的名字是已经被解救回来的失踪人员,画了黑色叉的名字是已经确定死亡的失踪人员,还有未做标记的人员名字,那是他们现在还没确定生死还未找到的人,沈海舟的名字也在上面。

    最近两市联合行动,上级也做了指示,他也不能松懈。

    2011年左右发生的远门市走私案是他们警方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关注的案件,从当年的搜查中他们找到了一份走私人贩名单。根据这份名单他们已经成功捣毁了几个走私线,解救了十几名失踪人员,但这条关系网很复杂,他们直到现在也还在全力追查东南亚的一些国家,还有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地,这都是他们一直关注的贩卖目的地。

    之前他们也跟移民局和中国领事馆一直合作,希望还能找到剩下的人员信息,但这么些年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也很巨大。他们想要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夏夜里办公室里也多了蚊子,周韵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去了窗边正想关了窗,夜凉也起了晚风,五月的夏风正温柔,也很清爽。

    -

    沈迟绪已经将周简的事处理好了,她将他的骨灰安葬在了他父母的墓边,又在他的老家待了一天,她给了他这个堂舅舅一些钱他才肯答应帮忙善后。回市里的路上她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送她的人也还是林叔。

    每年临近高考季的时候都是雨季,今年似乎也不例外,这天气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刚刚手机还进了短信,是提醒她出门带伞,最近下雨的可能性很大。沈迟绪看着这天上阴压压的,乌云密布,可能是要下雨了。

    车窗没有关完,林叔转头看了看,还担心她会受凉,但沈迟绪神色平淡,她没有多余的感受。

    “傅总这两天在广州出差,他本来还说今天自己开车来送沈医生的。”他忽然再提起了这个,也是感觉沈医生是不大高兴,傅连生应该来陪着她的。

    林叔这样说也是在给傅连生做解释,他不是故意不来的。

    沈迟绪听了没有回应,她知道傅连生在广州出差,他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她只是还没缓过神来,周简的事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远山山峦,沉着寂静,翠丽隐没在淅沥的雨幕中,让人瞧不大真切。

    沈迟绪的眼神看向了远方,一时似还真的不觉得周简已经离开了这个真切的世界,仿佛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家的时候,她看见奶奶正在院子里浇花,院子里那丛玫瑰花树旁边还放了好几盆栀子,它已经长了新叶,冒出了花苞,就等着开花了。

    沈迟绪一直站在院门外,还看了好一会儿,奶奶正专心浇花,没注意到,她今天出门去只是说自己是去见傅连生了,没多说其他的。她倒是坦荡的向奶奶承认了这回事,她确实是跟傅连生在一起了,奶奶见着他本来也是喜欢的,听了当然也是欢喜。

    沈迟绪没有提及周简的事,她怕说了实话奶奶听着这样不好的事怕是会多想。

    黄昏落幕,她也还享受着这刻的宁静,她回头往刚刚走来的方向再看了看,她还记得之前周简也还站在那里。三花猫已经睡醒了,又打起了精神,它从墙头翻了个身,跳进了院里,走去了自己的饭碗边,提醒主人家该是吃饭的时候了。

    它刚刚纵身一跃,扰得墙头娇艳的玫瑰花枝红了脸,乱了心,身子微微一颤,还左右摇晃,奶奶也听见了三花猫的动静,抬头来看,她也看见了沈迟绪的身影。

    “阿绪?”

    “怎么不进来?”

    奶奶的脸上还挂着眼镜,她喊了一声,门外的人也回了神,重新挂起了笑容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我是看奶奶刚刚站在这个玫瑰花旁很好看,所以想多看一会儿。”

    沈迟绪还是嘴甜,她哄着奶奶,奶奶也哈哈一笑。

    “看你心情还不错啊,小傅也哄着你开心了吧?”

    奶奶还想逗趣,沈迟绪低头抿嘴也笑,但哪里是因为他。

    “他有时候嘴笨得很,没那么嘴甜。”她还是毫不留情的拆了傅连生的台,她这不客气的,奶奶又撇了嘴,她不认同这句话,傅连生明明是很会说话的,情商很高。

    她们祖孙两个还在这里说着闲话,沈舟白听见了声儿也出了屋来看,他也还在家,沈迟绪见着他出了来还很惊讶,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嘛,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啊,但已经临近高考了,学校是会放假的,她忘记了。

    八点钟,还有场可以看的篮球赛。

    都是附近居民家的高中生组队的,沈舟白也在。

    这场地虽是有些旧,但就在沈家附近,吃完了饭,沈迟绪和阮稚渔也去看了篮球赛。在高考之前再释放一次压力,今天晚上这篮球场上的观众和球员们似乎都格外热情。

    远天边际还有火烧一样的云朵,特别绚烂,十分夺目。

    沈迟绪和阮稚渔坐在了最上面的那一层阶梯上,还是边上的位置,场上的球赛很激烈,两队都铆足了劲,你追我赶,胜负难分,俩人的眼睛也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在转动,连手中的冰棒都还没吃完。

    阮稚渔今天画了一天的图,也想放松会儿。

    “阿绪,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神色不大好,你今天怕不是出去跟傅总约会了吧?”她也能猜出来一些,要是真的去约会了的话沈迟绪怎么看着还是有些阴郁呢?傅连生又怎么不会亲自送她回来呢?

    所以这只是一个借口。

    阮稚渔转头来看着了她的侧脸,沈迟绪依旧默不作声,但她也懒得找借口了。

    “不是。”

    “他还在广州出差,没有回来。”她的话音很淡,倒是不大听得出她的情绪起伏,面容平静,阮稚渔还没猜到具体是因为什么。

    傅连生没有惹她,不可能是他的问题吧?

    “那是?”

    她还在试探,她们之间也无需这样隐瞒。

    “我……”

    沈迟绪再收回了眼神来,刚刚眼中的那个蓝色身影已经换成了手中还未吃完的冰棒。

    “我是去办周简的丧事去了。”说完她抬眼来再看了看那天边还炽热燃烧着的云彩,仿佛灵魂还是滚烫的,只是未免还显得落寞。

    “丧事?!”

    “他的?!”

    阮稚渔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分叉听错了,沈迟绪话里的意思就是周简死了?!她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虽然是不喜欢周简,但听见了这样的事发生她也还是惊愕,也觉得有些可惜。

    “嗯。”

    “我已经将他的骨灰带回了老家,事情已经办妥了。”沈迟绪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总结,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也还是简单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了一遍给她听,阮稚渔听懂后同样还是沉默,她也觉得很无力。

    生活好像是在揉面团,她们都是被反复磋磨的那一个,心中无助,只是深深的无奈和无力。场上的裁判已经吹响了脖颈间挂着的口哨,上半场已经结束,现在中场休息会儿。

    “阿绪,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我们都没有办法,我们也觉得难过。”“但你已经做了善后,也是给了他一个体面,你不要太自责了。”阮稚渔知道她肯定还是伤心的,还想安慰她。

    “我知道。”

    沈迟绪只是愣愣的点头,她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可是如果当时他接受了我的提议的话,或许事情也不会再成这样了。”说是没有自责,其实她自己也不信。如果她当时再坚决一点,不要他再还那三万块钱的话,或许事情也会变的,不至于结局这么糟糕。

    不过阮稚渔还是不认同的摇了摇头,说着她这都是假设,“选择是自己做的,他之前那么为难你,难道你也忘记了?”她还皱眉叹气,沈迟绪读书的时候周简对她那样过分,现在即使是真的出事了也不能干她的事啊。

    这个道理她还想给她摘明白,沈迟绪没应声,阮稚渔忽然是想着了奶奶,又多问了一句她是不是没有告诉奶奶实话,现在就是瞒住了,那以后怎么办?

    “奶奶还是会发觉的。”她是在提醒她,奶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她很明智的。

    “……”

    “要是奶奶什么时候发觉到了,我就说周简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他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继续生活。”

    “有的时候生活是需要善意的谎言的。”

    沈迟绪是在安慰自己,奶奶年纪大了,就是再怎么明智也还是老了,受不得这样大喜大悲的刺激,她需要的是一个平和的生活。她还低头在想,阮稚渔见着沈舟白往她们这边走了来也赶紧碰了碰沈迟绪的胳膊提醒了她。

    “姐?”

    沈舟白还穿着球服,刚刚才去歇了会儿,他喊了一声,沈迟绪整理好了情绪,又抬起了头来笑了笑。

    “怎么了?”她还在问,沈舟白说着只是过来看看她们,又问刚刚那么好看的球赛她们到底认真看了没有,不会只是在聊天吧?

    阮稚渔想缓和气氛,看向了沈舟白又想逗趣,“刚刚你打得那么帅,看看,那群小姑娘都还在疯狂尖叫呢!”她还在取笑,现在站在她们跟前的这个沈舟白是一米八二的高个子,面容俊朗,穿着球服刚刚还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充满了张扬的少年气息,这样热烈靓丽的一道帅哥风景哪里能不招眼呢。

    沈舟白听着她这样说只是呵呵的笑,他刚刚完全在看球,哪里注意到了这方面。

    “舟白,肯定有姑娘要找你要联系方式,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阮稚渔也是毫不顾忌,又说这样年纪的爱恋也很让人心动啊,沈舟白长得也很帅,她可是不相信没有姑娘追他。

    她是有心开玩笑,沈舟白听后赶紧看了看沈迟绪的脸色,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阮姐姐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想法,还是高考最重要。”他再挠了挠头,听着身后队员在叫也赶紧找了借口溜了过去。

    今天是六月一号,还有几天就高考了。

    天边火烧云的颜色渐渐暗淡而去,回家的路上也还有薄荷香,很是怡人,也能驱蚊。

    -

    球赛已经结束了。

    他们三个人正要走回家去,沈迟绪和阮稚渔挽着手走在前面,沈舟白抱着篮球吃着雪糕走在后面。三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渐渐拉长,走在街边还有月季花香。

    “要高考了,感觉自己又经历了一年,老了一岁。”

    “总觉得这个时候就是最多愁善感的时节了,什么事情都在这个时候发生。”阮稚渔抬头来看了看天,天上还有好多星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流星雨了。

    “哈哈。”

    “多愁善感的季节不应该是秋天吗?”沈迟绪轻笑了一声,明明古往今来许多文人墨客都说秋天才是最惆怅的季节。

    “海洲市的秋天没有那么长,还是夏天更长一些。”阮稚渔抿嘴含笑,她更喜欢夏天,夏天更为热烈,好似心情更容易激动。

    “舟白,要高考了,你紧张吗?”她稍稍的再转了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他还吃着雪糕,想了想,只回了一个还好。

    “阿绪高考的时候可是全省前十五名,你觉得你可以超越你姐姐的记录吗?”阮稚渔这话像是在哄着沈迟绪,沈舟白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学习天赋可能还是没有阿姐好,他的成绩不如她。

    “我们高考的时候和现在又不一样了,怎么比较?”沈迟绪想为他开脱,又说他也很优秀的,在学习上他也没有让她和奶奶多操心。

    “尽力就好,自己满意就行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也抬眼来看着天空,繁星点缀,甚是好看。

    沈舟白都高考了,成年了,但她还是没有等到沈海舟的消息,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在提醒她已经等了多少年。

    星星还在眨眼,三个影子边走边嬉笑,慢慢的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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