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

    接下来,我们尬住了。

    前面提到过,我是个很忙的人。

    整理遗物,书写清单,协助葬礼,安抚家属,各地奔波,我很少有功夫闲下来做自己的事情。

    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招待客人的经验。

    我会和侦探先生面面相觑,这要怪太宰先生贫瘠的个人财富——尽管不符合产业守则,但活人是不会建议一名遗物整理师用亡者的茶具和茶叶招待自己的。

    坐在亡者生前曾坐过的地方,缅怀他的音容笑貌,这是生者常做的事。

    这时,我要做的事是倒一杯热茶,安静倾听,适当补充一二。

    但太宰先生没有茶包,也没有茶壶和茶杯。

    他所有的遗物只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空酒瓶。

    好在江户川乱步显然不个纠结虚礼的人。

    他坐姿相当随意,翘起的腿踩在茶几上,一只手抓着蓬松的头发,另一只手按住沙发,眯起的双眼给人一种没睡醒的迷茫感,像只无害的猫。

    不过现在我要面对的困境并非招待不周,而是相顾无言。

    年轻的侦探介绍完自己之后,就没再说话,而是将整个身体都压在沙发靠背上,陷进去,懒洋洋的眯着眼,视线落在周围的陈设上。

    我突然想起在哪见过他——原谅,我日常是个对活人缺乏耐心和关注的人。

    那是太宰先生的葬礼上,这少年模样的青年就坐在正对着棺柩的椅子上,也是这么懒散的靠坐着,闭着眼,面向灵桌上的黑白照片,像是睡着了。

    “原来如此。”侦探突然这么没头没尾的开了口,随后,他从披风中掏出一瓶波子汽水,左右轻轻晃了晃,这是在向我展示。

    “我早猜到来这里会口干舌燥,所以我自己带了饮料,然后,来聊聊吧,整理师先生。”

    “您请。”

    我乐得自在,从他的视野盲区拿出我还没喝完的樱桃果饮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假装它和波子汽水是一对冒着热气的乌龙茶杯。

    侦探可疑的沉默了半秒。

    ‘咔’的轻微声后,他自己拧开了瓶盖,抿了一口。

    “太宰已经死了,对吗?”

    他手中的汽水在灯光的折射下透露着色素诡异的亮色,但出奇的,他语气平静的可怕,像是在说于自己不相干的事。

    我觉得新奇。

    能出现在我面前的亡者家属,情绪激动的有,迷茫恍惚的有,厌烦应付的也有。

    但如此理性冷静的,实属罕见。

    说实话,我很欣赏这样的态度。

    死亡本身只是一种客观规律,如花开叶落,日升月起,顺其自然就好。

    只是情感催生,促使,才将死亡变得神秘可怖,叫人绝望崩溃,痛哭流涕。

    肩膀上的塞西莉娅闭目养神,而我说话的语气软了几分:“是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侦探抿了一口汽水,像是嗓子干涸到说不话的人:“我比你更早来过这里,太宰设计的机关很漂亮,这是一起完美的密室杀人。”

    对于活人,我并不是个健谈的人,所以我理所应当的维持着倾听者的身份,安静的点点头。

    “一氧化碳融入血红蛋白,然后用炸弹引线……”

    侦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科普一样喋喋不休的向我解释了许久太宰先生那个机关的精妙之处,凭心而论,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直到侦探的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前——

    “……太宰死前,和我提到过你。”

    我:!?

    我艰难的翻阅了下记忆,确认自己与太宰先生的渊源最早便是警察的委托,甚至于这是我第二次踏上横滨这片土地,上次是十五六年前。

    既然如此,那这句话,和之前的长篇大论,都是某种试探吗?

    迎接我的是侦探略显鄙夷的目光:“怎么可能,我才不需要做那种无聊的事。”

    他只是单纯的想说话而已。

    “……”

    他这句话,倒是直接落实了我无法确信的直觉和怀疑。

    太宰先生的灵魂,我的异能,甚至是一些更深沉的东西,眼前的侦探都可能已经知道了。

    不是,侦探这职业什么时候进化成这样了???

    我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职业,以及说了句‘是的’,对吧?

    “那是普通的侦探,我可是名侦探。”

    “……”

    我喝了口樱桃果饮,压下喉中难言。

    这场交谈里,似乎,并不需要我说些什么。

    侦探笑着看了我一眼。

    ……这个孺子可教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轻轻晃了下脑袋,示意侦探继续说下去。

    “准确来说,太宰提到的不是东云清鹤,而是遗物整理师。”

    “业界流传,坊间有位如乌鸦般神秘的遗物整理师,他替亡者收敛遗物和故事,却只承接警察和政府委托的单子……”

    我忍不住打断他:“是因为警察的单子一个接一个,才没时间接其他的。”

    我从不拒单挑客,只是寻常人认识不到我而已。

    侦探幽幽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传闻被那位遗物整理师招待过的客人,会直接从黄泉比良坂升去高天原,成为神的侍者,得到永生。”

    “……?”

    有这回事?

    我本人为什么不知道?

    “所以,太宰说想见你一面。”波子汽水中的弹珠露出水面,是一颗绿色的,侦探双手捧着瓶子,眼睛是如出一辙的绿:“他这个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他的意思是,太宰先生自杀,是为了见我?

    我感觉到阵阵发昏,像是一下离地千里,高压侵袭。

    一直安静站在我肩上的塞西莉娅忽的睁开眼,它低下头看我,猩红的眼睛像是子宫,里面如婴儿般蜷缩着一个人,他拥有卷卷的黑发,清瘦的身形。

    冥冥中,我好像走进了什么陷阱。

    一环,绕一环。

    “见我干什么呢,他想要永生?”

    这话我问的违心。

    毕竟我已经知道太宰先生想干什么了。

    如果侦探说的全部正确的话——太宰先生的目的,是那个想要复活的人,并且我已经答应了他,配合我完成工作,我就可以帮他。

    想起刚刚自以为掌控了全局,肆意逗弄太宰先生的傲慢,我用笑容掩饰尴尬。

    被算计了呢。

    侦探定定的看着我,没有答话。

    我轻咳一声。

    借用太宰先生的一句话,我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

    这对我这种以俯视获取愉悦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侦探和太宰先生必经是一个公司的。

    没必要专门来破坏太宰先生付出生命代价也要捣鼓出的想要复活某人的计划吧?

    “因为太宰错估你了。”侦探看着我,又是让我很不舒服的目光,像是提前拿到了剧本的人闯入游戏场,寻常玩家的不悦:“他得到了不完全的情报,他太着急了。”

    “像我们这类人,都有个众所周知的弱点——傲慢。”侦探眯起眼,笑起来:“是吧?”

    我抬手的动作一顿,塞西莉娅趁机飞到我的手腕上站稳。

    良久,我开口:“所以呢?”

    “他是我的同伴,我不能放弃他。”侦探又喝了一口波子汽水,笑容洒脱,像孩童似的:“所以我想委托你在我死后也负责整理我的遗物。”

    他知道委托我整理遗物代表着什么,但为了他口中的‘同伴’太宰先生,他不在乎。

    我将塞西莉娅平举在胸口,去抚摸它油光水滑的羽毛。

    思量过后,我说:

    “可以。”

    奋不顾身的情感和自愿牺牲。

    这正是我喜欢的人类品质。

    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例如,侦探有些话与现实其实……逻辑不通?

    思来想去,我只将这种感觉当作错觉,因为我不是个喜欢内耗自己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如此便好。

    *

    送走侦探后,我看了眼时间。

    17:45,距离工作结束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难以想象,我竟然和一个活人交谈了这么久。

    不过想到这位聪明的侦探以后也会成为我的客人,我心情就好多了。

    一口气喝掉剩下的樱桃果饮,我将空瓶子和垃圾丢到一起,抱着整理箱离开了太宰先生的家。

    其他整理出的垃圾,还有那两床被褥,我已经联系了货车司机拉走。

    垃圾的归宿是垃圾站,被褥捐给了孤儿院。

    这个方案是由我提出,再由遗物的拥有者太宰先生补充完善的。

    我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太宰先生居所公寓楼下,在大片的凌霄花的簇拥下。

    太阳落下,橘色的黄昏大片大片的铺开,让天地都为之染了色。

    我把太宰先生的遗物箱子放在副驾驶上,抽空去了附近的那个居酒屋——就是我在网上看见,期待了很久的那家,打包了一份双人餐,才回到车上。

    塞西莉娅从树上飞下来,叼走我专门为它要来的装着三文鱼边角料的袋子,不知道飞到哪享用去了。

    这就是养异能的好处,不用担心它会被人打死或者走丢。

    我开车回了我在横滨的临时居所。

    地方不远,离太宰先生的公寓开车半小时,附近有个警察署,除此之外,就都是居民楼了。

    正当我庆幸打包了饭菜回来时,余光突然瞥到角落。

    一个金色长发、红色洋裙,如洋娃娃似的小姑娘站在那,似乎在等什么人,见我看她,还甜甜的笑起来,伸手向我挥了挥,极其讨喜。

    我对活的孩子的耐心比对活的大人要多一些,于是也朝她点头笑了下算回应。

    把饭菜放在整理箱上,一同抱着,锁好车,一回头却发现那小姑娘不见了。

    回家了吧。

    我没把注意力过多放在这上面,加快脚步,回了我租下的公寓。

    拿钥匙打开门,不知什么时候吃完饭的塞西莉娅也跟回来了,它擦着我的衣角,离弦的箭一样冲进屋子,速度太快,空中甚至飘了半根黑色羽毛。

    “塞西……”我无奈呵斥了它一句,也侧身进了门。

    太宰先生的遗物箱被我放在了玄关柜上,饭菜的客座则是餐桌。

    居酒屋的包装采用双层包盒,外层塞了冰袋,里面是两份摆盘精致的餐点。

    餐前菜是海藻丝和百香果章鱼足,刺身选了我不太喜欢的鲷鱼,好在寿司的金枪鱼中腹和星鳗弥补了这份不足,最后的主食我分别选了天妇罗盖饭和鳗鱼饭,搭配可燃乌龙。

    我将食物面对面摆成两份,抬手看了眼时间。

    三……二……

    猩红眼睛的乌鸦振羽落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黑红的烟。

    “天亮了吗?”

    毫无形象,动作几乎和四仰八叉没什么区别的青年敞着两只长腿出现在餐桌对面,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盖在嘴上,正忙着打哈欠。

    我跪坐在他对面,语气平静的答:“晚上好,太宰先生。”

    天没亮,但黄昏的逢魔之时短暂的结束了。

    “哦哦,晚上啊。”太宰先生勉强坐直一点身体,目光扫过桌面,似乎兴致缺缺:“这是宴请吗?我可没钱回请。”

    “放心享用吧。”我回他:“有人付过钱了。”

    侦探临走前,我想起从太宰先生那里翻出的那张卡,并委托侦探还给那位叫‘国木田’的好心同事,但侦探看了那卡几秒,没有收,他告诉我:

    ‘这张卡你拿去吧,遗物整理师的委托费可不低,不是吗?’

    所以这卡本来就是太宰先生给我准备的委托费,只是借着侦探的嘴告诉我了吗?

    连我会遇到侦探都算到了啊。

    那他有算到,侦探会为他不算完美的算计兜底吗?

    还是,单纯的相信呢?

    “……你们遗物整理师还要收取客户的伙食费吗!?”太宰先生沉默了几秒,震惊开口:“难道有什么亡者不吃活人饭就会被索命鬼抓走的说法?”

    “没有那种东西。”至少我从没见过什么索命的鬼怪:“吃饭只是个人爱好。”

    我是骗他的。

    在工作前请亡者喝饮料是我的习惯,但在工作结束后和亡者同桌享用高级料理可不是。

    我本来只打算买单人餐,直到我看见了国木田先生那张卡里的余额。

    不管怎么说。

    国木田先生,真是位好心的有钱人呢。

    “哦,那正好,这家料理很贵,我都没舍得吃过呢。”

    太宰先生不在意的点点头,然后举起筷子,伸向我特意摆在中间等他挑选的两份主食。

    在我注视下,他夹走了天妇罗盖饭上的炸虾、墨鱼、蟹腿和炸鳕鱼,堆在鳗鱼饭上,接着端走了那碗满满的饭,倒了半杯冰的可燃乌龙茶在上面。

    “……?”

    “这么吃很好吃。”

    太宰先生一本正经的夹起一块被乌龙茶打湿面衣的炸虾,咬了一口。

    “嗯,好吃。”他咽下食物后强调:“很不错。”

    我安静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这样是否好吃。

    但既然炸虾和乌龙茶没有被写在‘禁止共食’的表格上,那就应该是无毒的。

    况且,这样幼稚的,明晃晃欺负人的行为……其实挺可爱的。

    好在为了丰富口感,天妇罗盖饭上还有炸藕、芦笋这样的蔬菜,因为店主手艺精湛,他们的口感并不输于于肉类,配上前菜,我的晚餐也不算糟糕。

    不算糟糕。

    糟……

    “我要你那份金枪鱼中腹寿司。”这是太宰先生开口讨要的第三次,前两次,他要走了我不喜欢的鲷鱼刺身和百香果章鱼足。

    并且,从吃饭开始,他就在孜孜不倦的给我找麻烦。

    包括且不限于踢桌子,变换坐姿,指使我去拿餐巾纸,用筷子敲桌子,要走章鱼足,但在互换的瞬间又觉得刚换给我的那一份更好,于是堂而皇之的霸占了两份。

    我对他突然间的拿尼加捣蛋鬼上身其实没什么意见。

    毕竟我对亡者的容忍度一向很高,还有,太宰先生在灯下略微发红的蓬松短发,反着光熠熠生辉的鸯色瞳孔,撇起嘴角上堆起的白皙的颊侧肉。

    这让我想起与他初见时,他躺在棺中的静谧。

    截然不同的美。

    一个是了无生机的白纸。

    一个是失了躯壳的孤魂。

    都让我心脏暂时失真,从不停止运转的大脑有一瞬的晃神。

    但是。

    我低头看了眼已经咬了一口的寿司,抬眼看他。

    “你要这个?”

    太宰先生沉默半秒,坚定道:“要!”

    他真的是下午被同性恋吓到的那个男人吗?

    我开始怀疑记忆,因为大脑的确会欺骗灵魂。

    “快点给我啦!”

    太宰先生像小孩子发脾气似的用拳头锤了两下桌子,以示不满。

    我理解他想给我找不痛快的积极,但牺牲自己到如此程度……

    算了。

    我将盘子里吃的只剩一半的寿司端起来递过去。

    我想,为什么我不像寻常人一样,一口将寿司填进嘴里呢?

    显然,太宰先生保留了寻常人的习惯。

    他依照肌肉记忆一口吃掉寿司后,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忍着什么嚼嚼,再全吐出来。

    他吐着舌头,表情嫌恶。

    “好难吃。”

    那是当然。

    亡者只能吃专门为亡者准备的食物,从活人口中夺食,自然品不出滋味。

    但如果他偏要与我同享一份食物就是为了试探这个,那他还真如刚到新家的幼犬没什么分别,多动到什么都要嗅上一嗅,再尝尝鲜。

    太宰先生不信邪,用筷子戳起从我那抢到的鲷鱼刺身塞进口中。

    他皱了下眉。

    “这个我能吃出味道,天妇罗也没问题,只有这个寿司不行。”青年‘啪’的一下搁下筷子,不悦的盯着我:“你的口水是除味剂吗?”

    他说这话时,大概是专门挑了我喝乌龙茶的时间,导致我差点呛到。

    拍了几下胸膛,我抬眼看他:“你想和我接吻试试吗?”

    这次轮到太宰先生咳嗽了,他大概是想起了我是个同性恋的设定,默默坐的离我远了些。

    但看他幽怨的表情,很明显对此抱有怀疑。

    这很正常。

    太宰先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的劣势除了傲慢,还有思考过度。

    他认为我也是个聪明人,并且对我抱有算计,所以他会格外认真的应付我。

    他对我陌生,所以他拿不准我对他的计划揣测到了多少,是否会配合,是否生气。

    正如侦探所说,他太着急了。

    我突然开始好奇。

    像太宰先生这样的人,也会有算漏的时候吗?

    会不会我自以为是的凌驾,其实也是他算计的一部分呢?

    我夹起一只不再酥脆的炸芦笋,咬掉头部,享受着油脂和蔬菜的清香,突然开口。

    “你想复活谁?”

    太宰先生愣了下,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复活谁啊……”

    我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你的遗物已经整理完了,剩下的遗物捐献、下葬、文字记录,还有拿到政府颁布的死亡证明,这都是零碎工作,运气好明天就可以结束。”

    “你配合我完成工作,我答应接受你的委托,这是我们的交易。”

    其实太宰先生之后的工作已经定了,甚至我下半年、明年、后年都被安排满了档期。

    但作为实际工作者,搞个插队的小特权我还是有的。

    太宰先生注意力却不在我的话上。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头发,秀气的眉皱起。

    “我要复活的是……谁?”

    他突然抬起头,眼底有几根细小的血丝,充斥着困惑。

    “死后,原来会记不清东西吗?”

    “会慢慢消退,毕竟是已经退出了世界的亡者。”我给出肯定答案:“幸亏你的东西不多,如果我明天才结束整理工作,那么明天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才怪。

    如果不是太宰先生临时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我肯定会拖到他把记忆都忘光的那时候的。

    不想解决交易,就解决提出交易的人,嘻嘻。

    “太宰错估你了。”侦探的话又一次在我脑海中响起:“他太着急了。”

    这简直太爽了。

    有什么能比两个聪明人的忌惮更让人愉悦的事吗?

    一切阴谋诡计,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而死亡,正是属于身为遗物整理师的我,东云清鹤的绝对领域。

    好在太宰先生和我想象的一样有趣。

    他想起来了。

    “我要复活的人叫陀思妥耶夫斯基。”太宰先生很笃定的用左手锤了下右手心,好像解开了什么世纪难题,眼睛亮晶晶的:“对,就是他,他和我……什么关系来着?”青年皱眉凝思起来。

    我皱了下眉。

    他当我不认识魔人吗?

    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死在去年的「世界末日事件」中了吧。

    这么一说我突然记起,打败魔人,终结「世界末日事件」的,似乎就有一个叫什么侦探社的组织,难道就是太宰先生任职的这个武装侦探社?

    不过也无所谓。

    对我来说,客人是街边的乞丐还是毁灭世界的魔人都一样。

    “只要你能找到亡者的尸体和旧居就行。”得到太宰先生的点头确认后,我拿起那张国木田好心先生的卡:“那么,委托费我收下了,委托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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