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王妃看这眼下泛青的如意,心疼的不能自已,擦掉眼角的泪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发顶。
想必是最近思虑过重休息不好,如意竟然睡着了,如若近日不是丹林宴,她定是要陪在如意身边的,眼下只能先让她在这里休息,命人候在身旁。
如意睁开眼时已然过了未时,本想着趁人都到之前离开,可良王妃犹如她半个母亲,让她此刻尤其贪恋,没成想竟然睡到了现在。
莫名地想发火,却也知是自己睡着误了时辰,怪不得别人。又怪自己起先没有嘱咐康安她的想法。
心中烦闷之事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己就睡着了,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宴席刚刚开始,康安提议留下来,如意摇头。与良王妃聊了些家常里短已然好受许多,现在走倒也不是惧怕别人的嘲讽了,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这个时辰大家应都在花厅,此时走正好遇不上谁。
路过石径时被兵部左侍郎之次女廖红儒叫住了。
“如意!也不知你最近在忙什么,最近都见不到你。”她埋怨道。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倒让如意下意识的舒了口气。
廖红儒的爹与如意的爹关系颇近,她小时候就活泼好动爱舞枪弄棒,性子也是大大咧咧没心眼的,如意小时候便也喜欢跟她玩,与她交好。
听着抱怨,如意想起来近日确实忽略了她。这些日子她每每来府中找她出去,都被她给婉拒了。
“实在是对不住,最近天气渐热我心烦闷,实在没什么心思出门。”如意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咱俩哪里用的着道歉。”这么多年的好友,她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不愿意说,她就先不问了。
又问道:“看你这个样子,是要走?”
如意说是。
“这丹林宴刚开始,你怎么就走了?”
如意解释道:“我今日来的颇早,该赏的也赏了,人多我也心烦,就早走些。”
廖红儒顺势挽上如意的胳膊,也不管她这些烂借口,撒娇道:“那我送送你,许久不见跟你待会儿。”
如意忍俊不禁:“听你这话,好像咱俩多久没见过面一样。”她想了想,继续道:“也就半个月不到。”
这话可是捅了廖红儒的肺管子了,嗓门也大起来了:“好你个李如意,半个月难道不够久吗?你想想咱俩以前是几天见一次面!”
说完掩面假装哭泣状:“这要是昭王爷半个月不见某人指不定要疯成什么样。我竟然才知你是如此重色轻友之人。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错在我不是男儿身啊。”
“好啦,好啦,廖大小姐,都是奴家的错,”给她行了个丫鬟礼,笑着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的我吧。”
见她还是不拿下遮着眼睛的手,佯装哭泣,如意调侃:“今天这天看这不错呀,怎么听见雷声了?而且光打雷不下雨是怎么回事。”
被拆穿廖红儒也不装了,说道:“你呀,我可不管,我明儿就找你去。城南新开了家茶楼,请了湖北黄梅戏的名角来镇场子,听说茶水点心也是那一派的。茗茶听曲,好不惬意,你必须陪我去。”
如意点头同意,廖红儒高兴不已。
今日见了至亲与好友,况且大家为了她都费劲心思哄她开心,她心里的那点氤氲还有什么不能散的呢。
事与愿违,人生就是如此。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呦~”
如意对这个声音熟的不能再熟了,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暗叹道: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如意觉得她最近把之前十几年的气都叹了 。
“如意啊,看你往良王府门口走,怎么,这就走了?这丹林宴可刚开始啊。”
一副小人得志的脸,如意不想搭理她,继续对她翻着白眼。
看如意不说话,这人更加阴阳怪气:“听说你被皇上赐婚了,真是一件大喜事啊。这未来的王妃在这呢,怎么没听说昭王今天要来啊。诶呀,不对,瞧我这记性,是侧妃…侧妃。”
说完笑着要给如意行礼:“我在这啊先给侧妃娘娘行个礼,咱俩以前没少起龃龉,侧妃娘娘您可定义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你!”
如意拦住了廖红儒。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不出声,真当她是病猫好欺负了。
李如意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自己往她枪口撞,别怪她不客气。
还不等此人得意,她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怒气和威压,让她后退着。
“李时慧,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这跟我说话?还敢嘲笑我?”如意在与她面对面同时逼停了她后撤的脚步。
原本得意自鸣的李时慧,此刻也不得不咽了口口水。说实在的,从小到大她不曾在与李如意争吵时感受到害怕二字,可今日仿佛不同了。
害怕到她现在张不开口。
“嗯?”如意示意她说话,死死地盯着她。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记性不好,忘了?”
“忘了自己是大金的郡主了?忘了是大金安福王的女儿了?按理说你的曾祖与我的外曾祖是兄弟,咱俩也是一家人,打断胳膊还连着筋呢,争争吵吵的我不与你计较,你还真以为咱俩一样呢?”如意的语速并不快,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横道:“世袭了三代的闲散王府,你身上也没多少皇家血脉了吧。”
“如意。”这话说的有些冒犯,廖红儒出声提醒。
“你!”
“你们安福王府无人身居要职,庸碌无为,又无实权,要不是靠曾祖那辈赐的世袭,你现在又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李时慧怒斥道:“李如意,你未免太嚣张了。”
“呵,我嚣张,刚这样你就受不了了?我母亲虽然现在不在了,那也是当今圣上看这长大的妹妹,这之中的感情可不是你那个爹就能比的,再加上我爹…”如意没往下说,但懂得都懂。
她爹手握兵权。
“论才情你没有,论长相我胜你不知几何,论婚配…我还是那句话,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想嫁给谁?你能嫁给谁?这整个京城里,二三品的官员之子,你都得去寺庙烧高香了吧,毕竟谁会娶一个无才无权还无封地的郡主呢?”
李时慧上前一步被廖红儒阻拦。
她何尝说的不对呢,就像此刻,一个三品官员之女也敢拦在她面前。在这个天下,实力说了算。
无视李时慧的眼泪,如意接着说:“侧妃怎么了?我所嫁之人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子,如圭如璋。即使是侧妃,我也是上皇家玉蝶的。我倾心昭王,他亦钟情于我,这京城谁人不知?”
是啊,两情相悦的姻缘谁又不艳羡呢。
“你拿什么和我比?还敢在这讥讽我?”如意眼神犀利。
“啊!”李时慧大喊一声。
花厅里的众人听到尖叫声,连忙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赶到时只见一人坐在地上双手捂耳,泪流满面;一人面无表情,昂首屹立。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如意也不想被别人当成热闹看,给了身侧好友一个眼神,转身领着侍女向门外走去。
“小姐!”
“如意!”
众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便都陷入惊呼中。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李如意被推进了莲花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