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如意并未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后来听说他在收下玉章的第二日就启程返回皖南那边了,这些日子给她诊脉的也一直是薛大人。
额头的纱布拆下,伤口已经结了痂泛着红。如意照着镜子琢磨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好在位置靠近头发,实在不行就拿碎发遮一遮。
女子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她身边的丫鬟瞧见就如感同深受一般,更是将李时慧在心里又骂了几遍。
这几日也有人跟如意提起了李时慧。
就在昏迷的第二天,贵妃就下了旨意禁食禁水罚跪了两天还要禁足半年,皇上更是罚了福安王一年的俸禄。
“听说福安王把她送到京郊的宅子里思过禁足去了!”平安痛快地说。
如意有些漠不关心,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李时慧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惩罚不算重,毕竟也是皇亲国戚,该发泄的当时都发泄了,如意也给他们留些颜面不想再追究。
就这样在外人看来都要夸一声如意大度。
相比于李时慧,她现在更关心她什么时候能出屋回府。
康安搀扶起起身的如意,扶着她在屋内走一走,说:“薛太医说只要您觉得精神不错,双足有劲不浮,就可以出门走动了,就是时间不可太长。”
“好。我觉得我现在生龙活虎,康安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晚一点我就去辞别舅母,咱们回将军府。”
康安踌躇着说:“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在呆两日吧。”
如意一边一摇头一边坚决否定:“不行,不行,已经整整六日我就只能呆在这小小的床榻间,我都快忘了外边是什么味儿了。”
如意晃着晃着有些头晕,但是她此刻也不敢表现出来。
康安见她打定主意无法转圜,于是跟她约法三章:不可在外呆的时间过长,额头不可碰水,按时吃药。
虽然那个小大夫开的药不难吃,但也架不住吃药的人不乖乖吃药。这几次都是良王妃过来监督她才能不拖延的把药吃了。
只要能回府,现在什么条件如意都会一一答应。
辞别时自然是一副推拉挽留的画面,可良王妃看如意的心都不在飞远了,还能跟她在屋内撒娇打诨,应该也是没什么大事了,就不强留了。
躺在自己的方寸之间,如意感觉自己的伤势又好了一半。唯一的不足就是脑袋还不能碰水,站着还好,一躺下翻个身总能闻到一股儿头油味儿,毕竟还在养伤嫌弃嫌弃着她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廖红儒推开如意的房门,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了扇,假装嫌弃的问道:“诶呀,这屋子怎么一股儿发霉的味道?”
迎面飞来一只绣花枕头。
床上的人穿着白色的里衣,被子微微盖在腿上,长发柔顺的散在背后,眼神还朦胧着。
好一幅初醒美人图!
“还好你的枕头不是瓷石做的,要不然咱俩就是病友了。”
发了会儿怔,如意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还不是刚睁眼就听见有人嘲笑我。这么一大早的你怎么就过来了?”
“怎么,恼我搅你美梦了?我可是刚知道你回府就过来了。”廖红儒又摇摇头,“也不对,昨晚我去良王府看你听说你已经回了将军府。当时就想着过来,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还是让你好好休息一晚上
。今天我可是起个大早就赶来了。”
如意笑着招呼她坐在床边:“你可是吃了早饭来的?”
“不曾。”
如意笑的更开,手指戳了一下廖红儒的眉心,说:“我还能跑了不成!”随即吩咐小厨房多准备些吃食。
“容硬(如意)……”廖红儒嘴里喊着点心。
示意给她倒了杯水,又给她顺了顺后背,无奈的说:“知道的你是世家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饿死鬼呢?怎么你们侍郎府揭不开锅了?”
就着水可算把那口点心咽下去了,廖红儒提起嘴角解释道:“刚刚尝了一口也太好吃了,然后就把剩下的都放嘴里了,哪成想就噎到了呢。”
又问道:“如意,你这点心可真不错,哪里找的厨子?”
平安上前回道:“红儒小姐,这点心可不是我们府上的厨子做的,这是昭王府一早上送过来的。”
“哦~你这每日的吃食他也管送?那岂不是你的吃穿住行都被昭王爷包办了?而且这些日子不见我发现你这屋子里又添了不少我没见过的摆件。昭王爷送你的定都是极好的,怪不得这点心比越芳楼的还要好吃。”
“越芳楼?”这名字有些耳熟。
“窘是(就是)…”咽下一口糕点,继续说道:“就是丹林宴那天在良王府我跟你说的听曲儿品茶的那个。你被推下了水去不成了,我自是也不能去。可是那个位置订了就没法退,我就让我哥哥去了。那位置现在炒到了一两金一位,我哥怕我心疼银子就给我带回了些那里的点心。”
如意一脸的愧疚:“抱歉红儒,明日我就请你去那越芳楼好好玩一番。”
“明日应该不行。”
“为何?你有约了?”
红儒摇摇头:“不是。是那越芳楼的位置千金难求,虽然刚刚我一两金一位,那也是找人走了后门的。要是现在定的话,约莫要半个月之后了。”
“如此难约?那我先找人去问问,晚点给你回信。”
“可是如意,你这样带着伤真的可以吗?真的没事吗?我看还是过几天吧,你再养养,反正那越芳楼又跑不了,没准过一阵就没那么难约了呢?”廖红儒放下手中的点心,语气犹犹豫豫的,“没准…昭王爷还会认为是我怂恿你出门的。”
如意玩笑道:“敢情你是怕在这儿啊!”
看着她微微染了红晕的脸颊,如意也不逗她了:“我呀一直都是个闲不住的,再说我能在屋子里呆了这么多天已经是很不错了,表哥最是了解我了。放心,在这之前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好”廖红儒应着,“都怪那个李时慧,害的你无法听戏不说还弄了一身伤,只关紧闭真是便宜她了。”
听着好友为自己打抱不平,如意只是笑了笑。
“说起来,你醒后怎么也没见你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对她说的话如果不够刺激她,她就不会恼羞成怒的把我推下水了。以前吵一吵我就当是乐趣,可她在我眼里一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何必与她计较太多。再说圣上已经出面惩罚了,到底是个郡主。”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廖红儒赞同的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你都不知道,昭王来的时候脸色又多难看,当时都没人敢往他身边凑。听我父亲说,这几天在朝堂上福安王没少主动找昭王赔礼,昭王都没搭理他,着实下了他的脸。”
“呵,他纵有不满也得吞进肚子里。他女儿嘲讽我的侧妃之位,那就是在嘲讽当今圣上,他敢向皇上陈述事情吗!”
“如意,要我说,你这好的也太快了,应该再装一装。”思索片刻后,红儒说:“装他个一个月,吓死他们。”
“吓他们固然也解气,可这一个月不出门怕不是也得要我半条命啊,这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何况让我演戏,他们还不够格。”如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拽起廖红儒就往无外走:“走,福安王可是给我送了好些好东西赔礼,你挑挑有喜欢的你就拿走!”
当晚间廖红儒收到如意的越芳楼邀约的时候,她不得不赞叹起了她的执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