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芳楼

    廖红儒在一楼焦急的搜寻着如意的身影，久久不曾看见。

    在家里被母亲逮住说教，老生常谈，让她在人前端庄淑女一些。自己习惯的应和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难免耽误了约定的时间。

    如意在二楼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茶是好茶。环境嘛也就那样，这位置价值千金有些过于夸大了。

    漫无目的的看着一楼的众人，光看背影就知道是廖红儒，随即示意平安把她带上来。

    越往楼上走，廖红儒越感叹如意的行动力和能力，默默在心里头比划了个大拇指。

    “如意！我费劲心思能有个位置就已经超越百人了，你是怎么订到这么上等的位置的，还是个包厢！”廖红儒拿充满敬佩的眼神看着她，一边说一边来到旁边。

    “快坐，”如意招呼着让她快坐下，顺手给倒了一杯茶：“喝口茶，这楼看着不怎么样，茶倒不错。”

    “我还能怎么订？自然是表哥给我定的。昨儿个跟表哥说要跟你来这听戏，今天上午就告诉我来这间屋子。只不过最佳的屋子那间被定下了。”

    “竟然还能有比昭王爷更厉害的人定这个位置？不过，这个位置也算是对着戏台，已经很好了。”

    台上曲声时而轻松欢快，时而婉转抒情。表演者深情对唱，唱不断相与思，唱不尽情与愁，表情细腻生动，让听戏的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王母…王母娘娘好狠的心。”廖红儒哭泣着，眼泪偶尔掉到桌上砸出声音，见旁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问道：“如意，你怎么还有心情嗑瓜子啊。”

    如意递给了她一个帕子，但眼神却是像看傻子一般。

    廖红儒见此也直白的问她为啥拿这种眼神看她，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

    又追问道：“你难道不为了他们的爱情而感动嘛？狠心的王母一年才让他们见一次面，连燕雀都为之感动搭乘鹊桥让二人相见，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牛郎织女彼时依偎在一次，泪沾衣襟，互诉衷肠。台下的观众也为他们的爱情热泪盈眶。

    良久，如意才出声解释道：“我不认为有什么可感动的。那织女原是天上的仙女，是王母的女儿，就因为牛郎被贬下凡，每天洗衣织布，吃不好穿不暖的。”

    “可是他们很相爱啊。”廖红儒反驳。

    “这牛郎认识织女的房子也不甚光明磊落，偷人家的衣服和那土匪强盗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放在现实里，良家女子都要羞愧而死了吧。”

    “而且你想想这织女在天上穿的是云织成的锦，她跟牛郎在一起时穿的是最下等的粗布还有补丁。你想想是不是。”

    廖红儒看着鹊桥上织女的穿着，还真是，颜色鲜艳，轻薄滑亮。

    “这…”眼泪都没了，她仔细想想不无道理。织女在未下凡前心情好了织织布布，心情不好了就与姐妹采花弄云，不，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下凡了就要每日耕作织布，还要制作吃食。

    如意再问：“要是你你能吃的了这个苦嘛？”

    “可是他们确实很相爱啊。”廖红儒小声喃喃。

    如意清哼：“这也就是从前的穷酸书生写给那些深闺淑女的东西，希望她们也如织女一般舍弃荣华爱上他们。”

    “但最后还不是被王母拆散了。”她还想为二人搏上一搏。

    “就是因为有遗憾才会让女子更加怜爱牛郎，由怜固生爱。”

    廖红儒有一点点被如意说动了，但是这种事情听听看看就得了。就着牛郎织女的故事想起前一阵的乞巧节，问如意可有穿针乞巧、守夜许愿。

    如意摇头说：“我也没什么心愿可许了，现在也就唯盼着父亲哥哥身体康健、平安无事了。”

    说话间，牛郎织女的故事结束在了二人相拥的场面中。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越芳楼自己写的本子《悬壶济世曲》，并不为大家熟知。

    没听过的自是更能引起大家的兴趣，还有如意。

    店小二趁机询问如意二人茶喝的怎么样，见她们表示颇为满意，又开始推荐自家的桃花酿。

    桃花酿还没上呢，这出黄梅戏已然开始。

    没意思，还不如这酒好喝。

    如意看了一会不由得发出感概，又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廖红儒转着红红的眼睛瞪着如意。

    这次倒是不如上场哭的那么厉害，只是眼睛微微湿润，鼻尖红红

    兴许有酒的缘故吧，毕竟大半瓶的桃花酿都被她喝了。

    《悬壶济世曲》初听名字也能了解个大概。主角许良是一位郎中治病救人的故事。这许郎中走遍各地寻百草救百人，已然名声不小。某日他来到一县城，整个县城都已陷入瘟疫之中，这瘟疫一但感染，十死九伤。可他毅然决然的进程，更是以身试险尝尽无数种治人方式，最终挽救了全城百姓的故事。

    疫情过后，全城的百姓爱戴他，赞咏他，有人赠他豪宅美人，更甚当今圣上要为他赐官，都被他一一拒绝，言只想呆在这江湖之中治病救人。

    还有人撰写长篇叙事，想让他可以流芳千古，他听后依旧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如此。

    金钱美名都不屑一顾，只一心钻研医术药方，身着素衣躯住瓦舍。在慢慢的岁月里医治百姓无数，一身的功德全都看在老天里，待他百年后羽化登仙。

    又是老一套的故事，打发时间尚可，倒是表演的人把这无聊的剧情加了几分生动。

    世上会有如此不慕名利，高风亮节的人，如意是不信的。

    不知怎的想到此，如意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在她昏迷时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个“小大夫”。

    说起来她这个恩人的姓名她都还不知道，想想又有些可笑，摇摇头把这个身影摇出去，看向一旁的廖红儒。

    她已经喝趴下了。

    这桃花酿有点酒劲儿，如意感觉自己还好，轻微上头。

    天色也渐沉了，就让侍女把红儒送了回去。

    而如意自己…她还有事。

    刚刚出厢房时，无意间发现位置最好的那间厢房里的人竟是李琮钰。之前就想着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