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的话惊到薛霁月了,“你意思是他也察觉到了内心的躁动,所以不断自我催眠,加固堤坝?有什么证据?”
“没证据,我猜的!”
“切,那也有可能是人家察觉了你的春意,说给你听的!”闺蜜之间薛霁月说话很随意也很尖锐。
“感觉不一样的,会有一些下意识的行为。比如会无意识的制造出只有我俩加班的场景。比如那天咱俩吃饭,他来送资料,完全可以让助理送过来的。”
“你是说,他也在煎熬着,一边努力约束自己的行为,一边却又给自己找了合理的借口?”薛霁月分析到此,很自然就想到了几天前“唾沫星儿”的话——“我们经常会选择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藏更深更不可见光的动机”!薛霁月想到了自己,还想到了刘澈……
“我觉得是。”
薛霁月还不愿意认输,“也可能是他为了显示对你的尊重,怎么说你也是资方代表。”
“这个可能性有,包括加班什么的都有非常合理的理由。但是再大的概率一旦经过数量的叠加就成了小概率。”
“概率虽小不等于没有!”
“我要是能那么想,我就不会来了!”
最可怕的就是清醒的糊涂,程清可以有精准的分析和计算,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或许就是人和机器的差别——作为旁观者,薛霁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她尽力思考着如何帮闺蜜摆脱困境,“你想没想过,你到底想要什么?咱们总可以目标导向吧!感情,婚姻还是滚床单?”
“如果我告诉你,滚床单!你会不会想和我绝交?”
“你不会想男人想疯了吧?你这么漂亮,如果想那样,那还能缺吗?”
“我只想和他!我知道他有妻子,知道他有家,我不能破坏他的家庭、他的感情,我不想他将来恨我!我只想要他哪怕一次,留给自己、留给记忆就好!”
“你和他说过吗?如果你只要求被人白睡一次,啥要求都不提,完全白送,我估计是男人都不会拒绝吧?”
“如果他是那么随便的人,我估计我就不会爱他了!哎,人就是这么贱!”
“这事情,我虽然没经验,但我觉得吧,一旦有一个人想不开,那就不好了。如果你猜测的都是真的,那你真要是和他有什么了,会让他很煎熬。而且,你内心肯定也还是有更多期盼的。有了一次,就想更多,最后就想天长地久了……很有可能,滚床单只是用来掩藏那些更不道德、不理性目的的一个外包装。所以你真实的目的大概率还是要去破坏一个家庭。”薛霁月说得一针见血。
“我,我……”程清最终未能否认,“我该怎么办?”
这方面薛霁月是真没经验,但是这两年因为自己的病,在刘澈的影响下,她也读了不少心理学的书籍。她笑着问道:“你不会还真是unopened吧?”
“这个……”程清羞得一脸娇红就快溢出来了,也没说出下文。
“我……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告诉我!”薛霁月差点儿爆粗口,然后又眨巴着大眼睛,好奇无比地问道:“快说说啥感受?”
程清用一口咖啡平缓下情绪,才小声嘀咕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
“你还记得毕业酒会嘛?”
“嗯,后来你消失不见,问你你说是喝多了……你不会那次?”
“嗯,稀里糊涂的。”说到这里程清更难为情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躺在一起,好像有点儿疼……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谁啊?你没问吗?他不用负责任的吗?”薛霁月化身问题宝宝。
“就那背背哥!”程清说出了同学的绰号。
“啊,他啊?他那么娘娘腔,你能喜欢他?”
“我也觉得不会喜欢他,但是那天喝完酒之后,迷迷糊糊的,觉得他又温柔又体贴。而且他真的挺帅的!第二天他先醒的,比我还慌!问他啥他都不知道,他说他喝多了,他都不会……”重新调出记忆深处青涩的画面,程清笑了。
“没个痕迹啥的吗?”
“我后来来那个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程清猛然间醒悟道:“薛霁月,你还能有正事儿没?还想靠你想办法呢!”
“哦,哦,这正想办法呢!”薛霁月连忙解释道:“这你自己都不知道,不好办啊!你要是有过了,大不了找个男人滚次床单,然后好好想想。我听说,把欲望释放了才更容易看清楚内心的真实。”
其实这句话是涂心悦告诉薛霁月的。
“就算有过了,我也做不到那么随便。”
薛霁月还想努力改变闺蜜的观念,“万一那天夜里,你俩有了,你不已经随便过了嘛。”
“我那也不是随便!就像我刚才说的,会有一些下意识的行为。从小我被灌输的概念就是男人应该多么阳刚、多么自信!我承认我的确对这样的男生很钟情,但其实我不知道,我并不反对那些看着有些娘娘腔的男生。所以那天喝多了,他表白后,我就傻傻地和他去开房。”
再次面对自己的内心,程清又喝了口咖啡才继续说道:“所以就算真有了,我也不后悔。而且后来其实我们联系过一阵子,只是因为异地,有各种压力,当时他没有反抗的勇气,我也没有,就都没再去揭开那一夜的面纱,就这样挺美的。”
没等薛霁月感叹,程清补充道:“不过,那天看他朋友圈,他好像来夏林了。”
“那不正好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和他有点儿什么也算重温旧梦,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
“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而且我心里明明装着别人,再去找他,这事儿我觉得比当小三儿还不要脸。”
薛霁月不理解,“这怎么比当小三儿还……?”
程清振振有词道:“当小三儿伤害的是情敌,这样伤害的是爱自己的人!”
“你看,这么多年,说明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你俩要是修成正果,不就不存在伤害?这不也是为了让你认识你自己嘛!你自己也说的,你不知道你其实是喜欢他那款的。”
程清无奈地摇着头,“不行,接受不了!满脑子都是任弘毅。就像吸铁石,我的思维稍一离开就被吸回去。”
“对,就像吸铁石,就需要更强的外力,让你脱离他的引力,你就能彻底摆脱困境。”
“但是背背哥不是更强的外力。”
薛霁月耐心地劝道:“离得近了引力就大,老同学来夏林,怎么也得接待一下吧!我平时看手机少,没注意,这样吧,我邀请他来我店里,你也来,如何?”
“不合适吧?”
“你躲着不见才是心里有鬼!老同学来了,怎么也得款待一下。就算当年有啥过节,都是相逢一笑泯恩仇。更何况你这情况,就这么说定了!你稍坐会儿,我去拿手机联系他。”
薛红娘的效率不可谓不高,当天晚些时候她就见到了这位背背哥,只是见面的时候她吃惊不小。
和印象中身材单薄、白得病态娇弱的男生完全不同,背背哥似乎是被生活捶打得淬变了。还是那么白净,长眉凤眼,一头带卷的黑发打理得很精致。但身体高大结实了很多,显得彬彬有礼却不失男子气息。只在五官间还依稀可辨记忆中的样子,如果走在街上即使撞破头却也认不出来。
毕竟这些都是岁月自然打磨出的效果,薛霁月还可以接受,真正让她大惊失色的是,这个男子,她见过,而且是最近,稍一回忆,就检索到了结果,“你,你,那天来过……?”
“老同学的记忆力还是那么出色,酒会那天我来了。怕你怪罪我没专程拜访,就稍微掩饰了一下,想的是改天再负荆请罪。正好今天你约我,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你的法眼。”说着男子就递过来一个手袋,“小小心意,请老同学恕罪。”
“好你个曾乐,几年没见混得风生水起不说,还跟老同学玩儿起心眼儿!这罪过,光礼物可是不行的,待会儿干一瓶红的才算有诚意!”原来薛霁月她们说的背背哥就是酒会那天和钱健君相谈甚欢的曾乐。经过早些时候程清的描述,薛霁月当然明白曾乐是在躲程清。
“那恭敬不如从命啦!”
两位老同学聊起了毕业之后各自的经历。
薛霁月有意无意地问道:“你怎么样,成家了吗?”
“没,之前交了个女朋友,没几天她就跟我分手了。”
“啊?骗子吧?”
“不是,她说和我性格不合,只适合做闺蜜。我们现在也真是好朋友,她以前爱在你这儿泡着,还邀请我来,我当时忙,没顾上,没等我来,我俩就分了。”
“是不是左眼角边有一颗朱砂痣?”薛霁月有了判断。
“对,对!就是她,和你很熟?”
“涂心悦,那是挺熟的,关系很好!”薛霁月心里放下了最后一块石头,涂心悦调教过的男人,那是疗效好无副作用。
曾乐并不知道薛霁月的想法,“嗯,她总说这儿怎么怎么好,说老板娘怎么怎么厉害,当时真没想到是你!”
俩人正聊着程清来了。和之前来时不同,化了妆,还换了身黑色蕾丝连衣裙,没有了职场的干练多了很多妩媚。看样子她也挣扎着想走出感情的泥淖。
曾乐像是被堵在抓奸现场,连忙站起身,舌头都打结,“你,你,小清,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