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奉常眉眼与奉泽霖如出一辙的冷峻,却比奉泽霖多了几分锋芒。
“儿臣近日事务繁忙,未得问母妃安,不知母妃近日可还安好。”
“几日不见,无缺倒是生分,外家人哪比得上自家人。”林烟眉眼弯弯,漫不经心地用手勾起糕点盘用来装饰的木芙蓉。
“儿臣谨记母妃的话。”奉常脑袋微低,垂下眸子。
林烟扫了一眼奉常,道“太子尊贵,本宫就是在深闺的妇人罢了,记不记什么的,还不是太子说了算。”
“儿臣不敢,寻常妇人怎可与母妃相提并论。”奉常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
林烟轻笑,道“无缺这话好生有趣。”
“四公主来了。”丫鬟凑到林烟耳边低语。
林烟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奉常,道“请。”
“母后,皇兄。”
“今儿你们兄妹倒是凑巧,留下用晚膳吧。福六,去唤康儿。”
“诺。”
“滚出去!”奉常把花瓶砸向眼前的幕僚,那幕僚一个闪身退了出去,花瓶砸向地面四分五裂。奉常今日被皇后敲打了一番,一肚子气。女子从官在奉常眼里本就是有违祖制,如今在朝堂上被身为女子的尚书左仆射孟云压一头,在宫里被皇后压制,现在又多了一个奉泽霖。奉常生来养尊处优,贵为太子,到哪不是有人奉承着他。奉常那叫一个憋屈,又不能展露出来,今天皇后的敲打让奉常心惊肉跳,到处都是皇后的眼线。他和皇后撕破脸皮是必然,但不是现在。他要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他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久,不登上皇位岂会甘心。
“传太子太傅!”
“吐蕃与西域十国联手,要犯我泱泱大奉,何解?”皇帝奉烨端坐主位,不怒自威,脸上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让奉烨俞发庄严。
“儿臣以为,下策是以战止战,以我大奉国力,加之西域国与我国短期多次交锋,粮草难集,内乱不止,三年内必定平乱。”奉泽霖不卑不亢道。
“次计为何为下策,虽说劳民伤财,国力有损,看起来确实一劳永逸,不是吗。”奉烨把目光从奏折移到奉泽霖身上。这个女儿自出生以来,他就宝贝得紧,给他带来的惊喜数不胜数,奉烨不古板,他爱才,特别是经世之才,无论男人女人,或许是受先太后的影响,又或许是他自己也知道他没能力挽救正在腐败的大奉。
“回父皇,西域国不知西域十国与吐蕃,还有零零散散的众多小国,胜得了这一战,也会被这一战逼得无生路。”奉泽霖语气冷冽不加掩饰。
“哦。”奉烨来了兴趣,奉泽霖能想到这样久远无疑是极好的,比太子那个肤浅东西好多了,不过倒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日晞的上策是什么呢。”奉泽霖承受着奉烨的目光犹如千斤重。
“联姻。”奉泽霖眸子微转。
奉烨太阳穴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以十万车粮草.作物种子.农具.农民和二十万大军为聘礼,娶吐蕃长公主。吐蕃皇帝本就想一统西域,与西域十国联手不过是找个幌子探探虚实罢了。”奉烨听完,端茶盏的手抖了抖。
“你怎知联手只是幌子,万一是真的想吞我大奉边境小城呢。”奉烨眼神凉凉。
“首先,是西域十国提的联手,且十国与我大奉刚交完手,粮草短缺,兵力不足,国力日衰,其次吐蕃与大奉世代交好,况且西域十国并不能给吐蕃带来超过大奉给其带来的好处,最后,吐蕃想一统西域。”奉泽霖说得一字一顿。
奉烨大笑,道“日晞还是要多与太傅习策。”
“诺。”奉烨从椅子下来,走到奉泽霖的身旁,伸出手拍拍奉泽霖的肩。
“结果对了,但过程不能那么推。来,陪父皇逛逛。”奉烨身上退去了庄严,满脸慈祥。
“朕让周台出征,日晞觉得。”阳光打在奉烨的身上,他眯了眯眼睛。
“周将军在民间的声望很高。”奉泽霖不知怎的,走神想到了那天撞到的少女,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话梅香。
奉烨乐了,这小妮子居然没说功高盖主。
“朕准备让你大哥随行。”奉泽霖并不意外,就算周家忠心耿耿,功高盖主还是会让皇帝忌惮,哪怕皇帝有多仁厚有多大度,就算是肚里能撑船的宰相也不能容忍下人骑到头上。大皇子奉流是贵妃花学时所出,身后是花家。皇帝就是喜欢玩一手两两制衡,奉泽霖也不意外。
“周台之女周澄也会随军,听说她舞的一手周家枪比她长兄好。”奉烨笑眯眯地看着奉泽霖。
“儿臣有幸见过,一手枪法舞得出神入化。”奉泽霖恭敬回到,脑海的画面拉回那一天,她不得不承认,周澄是她至今见过的如此英姿飒爽又杂糅着软糯可人的女子。奉泽霖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用软糯可人这奇怪的词去形容周澄。
“既是如此,仕途可期,就是不知她是否同她长兄一般安好地从沙场上返京。”奉泽霖见奉烨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下当即了然,奉烨在用周澄和其长兄借喻自己和太子。
“父皇觉得周澄会比她长兄走得远吗?”
“战场瞬息万变,被卷入的人七分看天三分看造化。”
听完,奉泽霖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说了跟没说’。
太监小跑到奉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奉烨冲奉泽霖摆摆手道“明日早朝莫误了时辰。”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