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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桌

    温杳和陶飞并没有坐很久的同桌,因为很快,吴红珊就又给她换了座位。

    理由很简单,因为她这次的成绩。

    其实温杳能看出来,吴红珊早就已经放弃她了,她成绩一次比一次低,她却从来没有找她谈过一次话。

    那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是为了她的成绩屡次给她调座位。

    温杳不知道吴红珊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能照做。

    换座位那天外面下着小雨,雨不大,教室里的氛围却是额外的压抑。

    温杳将书本收拾好,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搬。

    搬起那一摞书的那一刻,手腕处猛的传来一阵疼痛。

    她猛的反应过来,她的左手好像已经不太能用了。

    自从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小心伤到了手腕之后,温杳就一直觉得自己的左手时不时的会有一阵疼痛感,也拿不起东西,甚至连一支笔都拿不住,倒不是她不想拿,而是她的手不听她的话,拿不住了。

    一开始温杳只以为是手受伤后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可过了两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她渐渐意识到不对,便让宋绍思带她去医院拍了个片子,但医生说结果一切正常。

    结果不会说谎,可那隐隐的疼痛和再也拿不起笔的无力感也是真的。

    只是此时的温杳无心去想这些,她用右手搬起那些书换了座位。

    她甚至没有去关注她的新同桌到底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出一周,她还要换座位。

    温杳不知道吴红珊到底想干什么,她只觉得恶心,痛苦,排斥,甚至是憎恨。

    一道数学题算了三遍,却怎么也算不出正确答案来,许俞难得发脾气般的用黑笔在草稿本上乱画了几下。

    温杳换座位的时候,他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去看她,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脑海里是这几天晏荞不断地试探,许俊蔚反反复复的强调他们家和沈栀婳家的情份,许桉和许念带着担忧的关怀,还有温杳无助且孤独的背影。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甚至逼的他无法思考,他干脆放弃了,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到底该怎么帮温杳,他还能帮到温杳什么。

    初三一班换了个政治老师。

    新来的政治老师叫刘肃,体型偏胖,还带着一副方框眼镜。

    他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以后每节政治课前,都必须要有一个同学提前找好两则新闻,在课上分享给大家。

    刘肃这个任务也不是空穴来潮,南临市中考政治要考五道和政事有关的选择题,这个作业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提前对今年有什么重大新闻有个了解。

    刘肃布置这个新任务的同时,吴红珊也下发了一个新任务。

    那就是从这周三开始,每节英语课之前,都要有两个学生上黑板听写单词,然后再上去两个学生批改,说什么为了加强大家对英语单词的印象。

    一个上午多了两个任务,有人觉得无所谓,就有人觉得烦。

    她们发泄怨气的方法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私底下说吴红珊和刘肃的坏话,另一个是将这份怨气转移到温杳身上。

    可她们来来回回也不过那几个折磨她的方法,到现在,温杳的反应已经很平静了。

    她们不可能真的弄死她,那剩下的,结果都一样,不过是旧伤添新伤,再多留几道伤口罢了。

    有了这样的心态,温杳心里倒是没前段时间那么痛苦了。

    只是生活总是祸不单行的,她好不容易从沈栀婳她们的欺凌中爬出来了一点,和宋绍思的关系就立马接了上来,成为了她最心烦的一件事。

    自从那次吵架之后,温杳和宋绍思的关系就一度降到了冰点,彷佛是多年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一样,她开始了和宋绍思无休无止的争吵,从前宋绍思生气时,温杳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可现在,她不但敢直视她,她甚至敢在她最生气的时候反驳她,她甚至敢骂她。

    那一刻,温杳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可生活的磨难从不给她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她被压的连口气都喘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去思前顾后。

    周六补习班下课后,陆彻约她去图书馆学习。

    温杳想了想,答应了。

    随着她和宋绍思吵架频率的不断上升,她不再眷恋那个家,甚至对回家这个词产生了一种抗拒感,图书馆至少是清净的,况且,她也想知道,陆彻到底有什么想法。

    但她的这个想法落空了,陆彻好像真的只是约她去图书馆写作业而已,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一些小事和那几道比较难的数学题。

    温杳放弃去探究陆彻的想法了,她搞不懂陆彻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做朋友,但他想和她做朋友她就接受,不想了她也接受,他要是也想对她做点什么,她也不怕,毕竟她现在还有什么没见过,又何必为了不确定的事情让自己徒增痛苦。

    只是不知命运是在怜惜她还是捉弄她。

    温杳周一下午再次被换座位时,好巧不巧,她被换到了许俞的后面。

    还正好是许俞后面,不是孙柚后面。

    意识到这点的温杳无法形容她当时的心情。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怕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但她那颗千疮百孔,死沉沉的心依旧会因为许俞而重新跃动。

    说的直白点就是她心里是开心的,很久没有感受到开心是什么感觉了,这一刻,她是开心的。

    但开心的同时也有着许多顾忌,沈栀婳的步步紧逼,付韵的威胁,如今什么都变了,他们早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况且是她先疏远的他,她有什么资格和他谈以前。

    温杳不理许俞,许俞也刻意的和温杳保持着距离。

    他们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对方,哪怕结果是将对方越推越远。

    只是重新靠近他的那一天,她眼眶竟不自觉的涌出了泪水。

    那种许久未有过的安心感,她终于再一次的感受到了。

    彷佛是从那天起,温杳就患上了泪失禁。

    她时常会哭,莫名其妙的哭,毫无缘由的哭。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泪水总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打湿了枕巾。

    她的双眼不会再因流泪而红肿,这样一来,不论流多少眼泪,也不会再留下痕迹,从此只有她一人知道。

    周四下午上晚自习前,温杳正坐在座位上坐着数学题。

    许俞一如往昔的将家庭作业抄到了一张纸条上,放到了温杳的笔袋里,那些纸条温杳舍不得扔,全部都带回来家,攒到了一起。

    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晚自习的第二节课,裴逸流让大家把这次月考数学卷子的错题改了,下课前交给他。

    有道几何题需要用尺子,温杳没在笔袋里找到自己的尺子,她又翻了书包,还是没有。

    不过她现在丢什么东西都很正常,她没有一丝的意外和着急。

    温杳和她的新同桌并不熟,和周围的几个同学要么是有点仇恨的,要么是完全没说过话的。

    只有坐在她前面的许俞,和她曾经相熟过。

    温杳手上的笔在碰到许俞后背的前一秒还是停了下来,她想了那么一下,还是将笔转向了她的同桌。

    但很不巧的是,她的同桌和孙柚都没有尺子。

    温杳很无奈,平常用不上的时候,桌子上,笔袋里到处都是尺子,现在要用到了,却一个都找不到。

    “用我的吧。”许俞说着,将一把长尺放到温杳的桌子上。

    他并没有等温杳回话,直接就转过了身。

    也许是知道她一定会拒绝,也许是听不得她对他说“不”。

    被他留下的尺子变成了烫手山芋。

    “我这题好像也没改,正好,温杳你用完之后直接给我就行。”孙柚拿起桌上的尺子递给温杳,打破了沉默。

    温杳无疑是矛盾的,按理说,她不应该再和许俞有任何接触,可只是借个尺子而已,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行为,就算是两个陌生人,借个东西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明明就只是一把尺子,一件小事而已,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这么矛盾?

    为什么……

    可下课前要交作业的任务,对成为那个特殊同学的恐惧感还是战胜了温杳内心的矛盾感。

    从孙柚手上接过尺子的那一刻,温杳突然想到,她还和许俞坐同桌时,他曾经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你的就是我的。”

    鼻子猛的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温杳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才没让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改完了那道题,然后将尺子递给了孙柚。

    孙柚转过身的那一刻,看到许俞握着笔的手一直再抖,她没忍住,问了一句:“许俞,你没事吧?”

    “我没事。”许俞反应的很快,他的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刚才,谢谢你。”

    一个在后面难受,一个在前面难受,却都口是心非的说着没事。

    尽管孙柚和付韵是朋友,在这一刻,也不自觉的替温杳和许俞惋惜。

    因为她看到了,他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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