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李光在用她打来的水洗漱着，戚英英此刻觉得今日的一番动作是值得的。
想要与人亲近起来，先从一件件小事慢慢做起，日积月累的，两人自然就不一样了。
戚英英这般想着，感觉到李光已经擦脸洗漱完毕，她便马上道:“吃些早饭吧，还热着，这天气吃了暖身子。”
李光心中觉得麻烦，但看着她与意儿有几分相似的脸，最终没有拒绝出口。
饭桌上两人都没说话，戚英英吃饭慢，李光吃的少。
戚英英感觉到他对眼前这些吃食不太喜欢，便轻声问道:“你不爱喝粥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
粥没喝完，李光出门了。
今日戚英英依旧没有鼓起勇气问他这些日子究竟在忙什么，为何日日早出晚归，只能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又只剩她一个人在这个山坳中的屋子里了。
从前在家的时候，虽然她一个人待着的时间也不少，但毕竟还有爹娘和一个活泼的小虎陪着她，她本性并不是喜静的人，只是眼盲让她不得不适应大量时间的独处。
如今她嫁给李光，眼前是一片漆黑，身边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开始觉得孤独了，她想有人能陪陪她，哪怕只是随便说几句话。
她想，她如此用力地讨好李光，也有这样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是唯一一个在她身边能与她说上几句话的人。
周容外出游历了大半年一直没有回到栖山村，没有周容帮忙寄卖，戚英英做的鞋子都积在了家里。
再做也只是放在那里积灰罢了，戚英英摸着粗布包裹中的布鞋，心里有些落寞。
要是周容在就好了，至少她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很想跟他说说话，将心里话告诉他，周容比她有世面，比她知道的多，懂得多，就可以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戚英英收拾了碗筷，将一切打理好了之后，拄着那根泛黄脱皮的木棍走出了灶房。
木棍还是周容离开栖山村之前给她做的，棍子的下头绑了结实的桑树藤，避免摩擦或者碰水磨损腐烂。
戚英英进屋子后拿了帕子将木棍触地的那头细心地擦了，随后拿出了针线，她想为李光做一双鞋。
好些日子没下雨了，今日难得下一场，雨下的这般大，掩盖了她平时可以听到的声音，惊觉到有人的时候已经迟了，方水生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戚英英手中的针一偏便扎到了自己手上，鲜血从微小的伤口中冒出，像一颗红豆颤颤巍巍地立在纤细的手指上。
方水生对戚英英有恨意，但是他的心中也有一团邪火无处发作。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想得却得不到，变成了他的心病，他特意挑了这个雨天的日子，这个没人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要凌辱她，当做她背叛自己的惩罚！
戚英英白净清秀的面容在光线昏暗的雨天显得那么纯情，像一只小鹿误入了猎人的陷阱，慌乱恐惧和无措迷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脸上。
而那一点血红映在她柔软纤细的手指上，方水生觉得自己燥热的厉害，有一种想将她碾碎破坏的冲动。
“李光马上就会回来！”
戚英英手上抓起一把剪刀护在自己胸前，声音颤抖。
“我已经在外面观察了好几天，他天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会回来，你以为我会信你？今天不会有人再救你了”
方水生大笑起来，“还要多谢李光把房子选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山坳里，你怎么叫，都不会有人能听见”
“等李光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我还怕他不找我呢，还是先让他尝尝自己媳妇被人睡的滋味吧！”
戚英英拿着剪刀一步步退后，撞到凳子摔倒在地，她急得大叫了两声，没有一丝回应，山坳里只会出现一些小动物，这么些天，一个人也没有来过。
戚英英心灰意冷，控制不住地哭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方水生靠近戚英英，哪里会理会她的苦苦哀求。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这梨花带雨的娇柔样子，没有激起方水生的人性，反而让他越发兴奋起来，戚英英就像一团水般纯洁柔软，他做梦都想尝尝是个什么滋味。
方水生红了眼，像一只等候猎物许久的禽兽，朝着戚英英扑过去。
腰间的系带轻松被解开，虽是入了冬的天气，戚英英却没有太多保暖的衣裳，方水生动作粗暴，蛮横得解着戚英英胸前的衣物，她拼命抓住，却在挣扎中折断了自己的指甲，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她却顾不得疼痛。
随着衣衫剥落，她的皮肤瞬间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冷的她直发颤，方水生握着戚英英柔软的腰肢，他用力拽下最后的防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戚英英的后背在冰冷粗砺的地上摩擦，眼泪打湿了她的头发，几缕乱发黏在她的脸上，慌乱之中，她的手不停在地上胡乱摸着，终于让她摸到了刚才被方水生扔到地上的剪刀。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戚英英用力朝趴在自己身上的方水生捅了过去，伴随着一阵低吼声，方水生摸着自己不停渗血的后颈，不可置信地看着戚英英，随后眼神涣散便倒了下去。
周围瞬间一片安静，只有大滴的雨水落在黄泥路上的啪嗒声，沉沉敲击着戚英英的心口。
她抽泣着拉拢衣物，惊恐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角，她蜷缩起双腿，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光进屋子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幕。
戚英英蜷缩在角落，双手沾满了血，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神空洞望着一个方向，整个人依旧在微微颤抖着。
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方水生。
李光皱眉看了一眼，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光……是你吗”
戚英英只叫了一句李光，眼泪便再次落下来。
她站起来用力地抱住了在她身前的男人，声音发着颤，“我杀人了……李光……我杀人了……”
仅仅迟疑了两秒，李光便推开紧紧抱住自己的戚英英，平静道:“我探了他的脉，没死”
戚英英原本以为，李光回家看到这副场景，一定也会惊慌，却没想到，他依旧冷静从容，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心中泛起波澜。
“没死……那就好…那就好……”
戚英英喃喃道。
看着戚英英沾着鲜血的双手和凌乱的黑发，李光不自觉想起了意儿。
那也是一个冬日，他被婶婶欺辱关在了柴房中，连着两日大雪，他又水米未尽，在柴房之中发着高烧，奄奄一息。
不知婶婶编了什么谎话，府中竟无一人出来寻他，他迷迷糊糊地发着烧，做着噩梦，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死了……
一阵打斗声响起，伴随着两个看守倒地的声音。
接着门被重重推开，云知意站在门口，就像一道劈进黑暗中的光。
她说阿昭，我来了。
他小小的手伸出去，只是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已经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他躺在了自己床上，她替他擦着额头的汗，轻声告诉他，烧已经退了，他会好起来的。
…………
…………
而眼前的女人沾着鲜血的双手，削立的双肩，多像那日刺伤看守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意儿。
但他的意儿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眼睛，顾盼神飞，叫人看了挪不开眼，而不是眼前这般空洞无神的鱼目。
但她现在的样子，却也足够叫他心软下来。于是他道:“没事了，交给我”
“他会……死吗”
戚英英颤声问。
“不会”
听到李光这样说，戚英英终于放下心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山和村下了很大一场雪。
原本住在山坳之中，路便不好走，如今下了大雪，就变得更难行走了，李光这几日自然也就没有出门。
这段时间以来，戚英英渐渐了解了一些李光的喜好。比方说他不爱吃甜食，不爱喝汤，也不爱吃带叶子的菜。
但也摸不透他喜欢哪些，往往是戚英英做什么，他就随便吃几口，一道菜也不会夹了超过三次。
“要是喜欢，你就多吃些”
“够了”
李光说话简短，性子也比较冷淡，戚英英迄今为止还没与他说上什么话。
“上次的事谢谢你”
“哪件事”
“就是……方水生的事……”
“无妨”
…………
“听朱阿婆说他好像……断了一条腿”
“恩”
“唔……是你做的吗”
“恩”
原来真的是他……
戚英英抿了抿唇，就在她以为李光不想再多说的时候，听得他道:“省的到处乱走，脏了我的房子”
说完这话，李光便放下碗筷起身离开了。
方水生断了腿，行走不便，自然就没法再来山和村，她以后便不用再担惊受怕。
戚英英愣了愣，随后笑起来，李光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想来她用心努力地走近他，他的心一定会接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