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院落中树木已经抽了新芽,虞薇蕊凝望着树枝,心中有了决定,陆枭,这回是你偏要卷进来的。
她眉眼舒展开,忽得看向陆枭,语气温柔中带着些蛊惑,“陆将军,你愿意帮我吗?”
陆枭的心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蛊得慢了一拍,似乎有什么动词变了,他却没有抓住,他定了定神,笑看着虞薇蕊:“虞家大小姐还真是能屈能伸。”
“既然出去见了天地之大,知道了自己的渺小,自然是要回来依附大树生存的。”话语中示弱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陆枭见着她这样却又没了理由更进一步,“我还是喜欢看你前几次见我那样冷淡的模样。
人也是贱,这话她只能心中想想,“你也说了我是识时务的。”陆枭不知这里的识时务到底是知道撞了南墙要转弯,还是换种方式来拿捏他。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再度背自己绑上同一条船了,而这次,他一定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虞薇蕊也是这样想的,既然非要上她的船,那也别走了,就陪她死在船上。
陆枭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便给了虞薇蕊消息,他们晚间出发去救白子翎,但临到出发时,她却发现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陆文渊。
见她看向自己,陆文渊有些尴尬得扭了扭脖子,“我这是顺便去探访一二,祖父交代的任务。”
陆枭不出意外脸很臭。
本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双人旅行,本来有白子翎已经够晦气了,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了,如今首辅大人亲自发话,叫陆文渊跟着一同去,顺势将匪给剿了,他知道这是二哥家的外祖见着自家外孙的父亲偏帮陆明正,所以在为陆文渊默默铺路积累筹码。
而她们这件案子也成了筹码之一,陆枭对此事的生气,不止是因为被打乱二人世界计划的无奈,更是因为这样的人命官司成了两房斗法工具的愤怒。
虞薇蕊倒是乐得这样的局面,有人在此牵制陆枭,是件很方便的事情,况且这人是前途无量的工部侍郎,于她而言更是大好事,一路上她充分发挥了商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争取在陆家二少冷时就给他添衣,渴了就给端水。
成功的让陆枭吃醋了,他在虞薇蕊第三次为陆文渊递上水杯是丢下马鞭,将马车停在路边,转身向河边走去。
陆文渊提醒虞薇蕊看他离去的身影,她笑道:“闹脾气罢了,晾晾他。”
陆枭站了半晌,却见马车里的人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气的回头看向马车,却和虞薇蕊盈满笑意的双眼对上,“饿了吧?来吃点动词。”声音熟捻,动作俏皮,似乎他们从未有龃龉。
陆枭提脚欲走,却像是又想起什么一般,瞪着虞薇蕊,却见陆文渊探出头来说道:“三弟,莫发小孩子脾气了,先吃点东西就上路吧。白兄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这话一下子就将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虞薇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理他,不与他单独相处,如此一来,这赶路的几天愣是没有机会让陆枭和她单独说上一句话,他愈发气闷,却在陆文渊问时又无法说出心中烦闷的缘由。
却在到了江州的前一日,第二日便要去漕帮要人,陆枭翻来覆去得睡不着。
虞薇蕊敲了敲他用来格挡的屏风,很轻,他却马上捕捉到了。
陆枭见虞薇蕊招手,迅速起身,跟着她去了破庙后空置的院子中。
回头看了眼陆文渊没醒,似乎是害怕他又来做电灯泡,陆枭点了他的穴。
虞薇蕊看见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得笑了笑。
“你躲了这些日子,终于敢来找我了。”
“倒不是敢不敢,只是需不需要。”虞薇蕊说得似是而非。
陆枭有些不解,“你这是不怕我?但是嫌我烦?”
她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但又面色苦恼地说道:“我这也是想有时间想想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好好配合你们将我相公救出。”这话说得奇怪。
“你为何会担忧这个?怕我为了私心,不将他救出。”虞薇蕊却摇头,“你的私心我不怕。”陆枭向来是有骨气的,他才不愿用杀死竞争者的方式来获取虞薇蕊的芳心,当然这样也得不到。
但陆文渊确实是个变数,她这几日不单单是为了避开陆枭,更多得是为了更好得观察陆文渊,他平日里表情变化并不大,说起这件案子时多是在引导他们说,对于李首辅的态度和自己接到的命令皆是闭口不言,这态度就很微妙了。
陆枭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你是担心我二哥会……”话还没说完,他下意识否认,“不会,二哥向来是清正的文人,他最不屑在这种事情上用阴毒的法子。”
陆枭还记得二哥之前为他求情,在他跪家祠时偷偷给他送吃的时候的模样,甚至在帮陆枭之时被陆明正抓了诬告到父亲那里去,被打得厉害都未供出陆枭。
他想着人三五日可装,这么久就算是装的也成真的了。
“你确认你这二哥不会,那位李首辅呢?”上次白家的案子,李默言的态度就很值得考究,做得事儿似乎是毫无问题,但嘴中的话却是要简随之息事宁人,不要深查的意思。
陆枭一顿,他自然是没法保证李默言不会做什么的,而且他亲生的外孙出来查案,说他未暗中派人保护他也是不信的。
虞薇蕊这么一说,他倒是想到了问题关键之处便在于,救出白子翎或许是他们想看见的,但李默言似乎要得不是这个,他要得是自家外孙平乱立功,在皇帝面前露脸,成为陆英才无法忽视的存在。
至于白子翎的死,似乎是最不重要的事情,若是真的白子翎死了可以更好的将漕帮一干人等打成乱党,及时平乱,那更是大功一件。
虞薇蕊看他神色变换,便知道陆枭想到了其中关键,“所以我们得把陆文渊的视线引开,让他和保护他的人有事情做。”
“这样才能为我们争取时间,去救出白子翎?”陆枭接过她的话头继续说道。
虞薇蕊满意点点头,附耳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第二日清晨,当陆文渊醒来时,便发觉出了乱子,他们被官兵包围了,三人都很迷茫的样子。
却见那位长相抱歉的捕头说道:“我们沿着血迹便发现了你们三人身影,那妇人的死一定与你们相关。
陆文渊疑惑看向陆枭,陆枭气笑了,“我们从头到尾便没瞧见你们说得那个妇人,你们衙门凭着一张嘴便可以判案了?”
那人却是极其嚣张的模样,进了我的地界,总不是我说是什么罪便是什么罪。若是你们觉得冤枉,便交些白花花的证物上来,认证物证我都笑纳了。”
说着目光淫邪得看了虞薇蕊一眼。
这下陆枭彻底生气了,上午便是给他那人一拳,这样一闹便是打了起来。
但对面终归是些不入流的人,三下五除二就被陆枭打倒在地。
此时,陆文渊一脸严肃得亮出了他的钦差牌子,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倾巢而出,将这些人统统抓住。
陆枭一脸愕然,看着陆文渊,“二哥,你既然有人怎么不早点叫出来,就让我一个人在那里打?”
陆文渊难得笑了,“我以为你是喜欢打架呢。”这话说完连虞薇蕊也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陆枭瞪了他一眼,却见一位脸上长着痦子的正被抓住按在地上的捕快趁着押送他的人一个分心,身子一扭,一只手逃脱了掌控,不知他从怀里掏出了个装什么的纸袋,猛得一洒。
虞薇蕊赶紧喊着“快闭气!”却为时已晚。
他们这边的人迅速晕倒。
再次睁开眼时,陆文渊和他们手下等人都被关在了不知哪个牢房之中,他环顾四周,不见陆枭和虞薇蕊,却看见了那位带头抓他们的捕头,陆文渊怒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将钦差都抓起来,我们这边另外两人呢?你带那里去了?”
“姑娘自然是关在女牢那边,至于那位打了我们弟兄的壮士自然是要送去好好招待招待了,钦差大人你也莫急,很快就会轮到你和你们这些手下的。至于到了我这牢里,我劝你就别摆钦差大老爷的架子了,反正审到最后,只有死人和犯人。”
看来是老手了,陆文渊和祖父派来的人对视,看来还有意外收获,正好顺手也端了。
那些暗卫准备运功却发觉没有什么力气,却见那捕头笑得奸诈,“预见我了,你们还想出去?我知道你们或许来处不凡,但到我这里都要扒层皮,劝你们若是想活着出去就给我好好听话。”
陆文渊知道,他们这是碰到地头蛇了,只能想办法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也不知另外两人情况如何。
虞薇蕊在他这边身陷囹圄的时候,已经在那位撒药的小捕快的安排下离开了衙门,“那位打了他们的爷,他们不愿意放,不过我依着您的话讲解药给他了,他这软筋散解开了便可以出来找姑娘了。”
至于陆枭这边被那该死的捕头绑在柱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鞭子后,便知道,他也被虞薇蕊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