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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调无腔

    “明天下午再来公司吧。邱羚,今天辛苦你了。车你先开回去,明天开来公司,可以吗?”

    “…好的。晚安,阮总。”

    “嗯,路上注意安全。”

    坐落在山顶的谭境庄园只亮着零星几盏路灯。邱羚坐在车内看着阮一一的身影逐渐远去,门口驻守的安保人员看他迟迟未发动车子,眼神锐利地瞪着他许久,大抵以为又是一个追求大小姐不得的败类,或者说,自以为自己能踏进这片“国度”的自大狂。

    在邱羚因饥饿劳累而晃神的一瞬间,阮一一的身影便消失在那城堡群之中,再望去已没了踪迹,他叹了一声气,转身驶入已经潮湿疲惫的深夜。

    阮一一要他陪着去的那地平日里是个二代聚集的沙龙,能这么说吗?邱羚也不是很明白要怎样称呼那栋建筑,作为寻常老百姓,他没接触过能概括今晚的词汇,但他算是明白晚上的主要活动是一场私密的小型拍卖会。

    说是拍卖会,更重要的是几位小姐公子需要交换信息,谁谁参与到了家族企业的什么项目,谁谁有意要开展商业联姻,跟拍卖会性质相同地拍卖自己的婚姻。

    阮一一不参加拍卖,她只是来这里见某位好友——一位长卷发落到腰间、穿着一身皮草的中年女性,人称烟姐。烟姐在这场拍卖会上拍出了好几件东西,看得出来家世显赫得不得了,可她一见着阮一一就笑着说了声晦气,又立马端上甜品茶点,好吃好喝地伺候她:

    “小祖宗,你可别告诉我回国第一个来见的人是我,传出去多不好听。”

    “父亲叫我有空就来见见您的呀。您这美貌真是十年如一日,又下什么苦功夫了?普拉提?瑜伽?”

    “我六十的人了,这身子骨哪经得起普拉提?”

    六十?六十岁?

    邱羚看了那女人一眼,又连忙转移视线,惶恐地在心中计算如果今年是六十周岁那么她出生于60年代的哪一年?比他妈妈年纪还大,却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年纪...可说到外表,邱羚对她的长相没有留下印象,因为那是一张布满医学科技手段的脸,耸起的鼻尖,诡异的下巴,不符合常理的肌肉走向,深深凹进去的眼眶...若是要接着盯着看就显得他相当没有礼貌,于是只是眼神飘忽地盯着茶杯,可那茶杯也不能够被注视得太久。

    烟姐看他被两位女人排除在对话之外,作为主人不能太是忽视他,问起邱羚是否对茶道有研究。邱羚倒是能回答得上一二,他母亲喜欢喝茶,尤其是浓郁的红茶,家里的厨柜堆满了各种茶叶罐子和未拆封的茶饼,那大都是母亲从前的同事逢年过节送的。

    “看你也这么喜欢喝茶,你手里茶具我还留有一套,送你了,这儿还有一些年份不错的毛尖,也拿去喝吧。”

    烟姐大手一挥,邱羚被吓得连连摆手婉拒,他只是因为母亲才对茶有些了解,自己非但不喜欢喝茶,家里也没地儿摆这么一套金贵的东西。可阮一一不让他拒绝,使了个眼神要他闭嘴,没过几秒就有专人拎着礼袋放到邱羚身旁的位置。

    两位女人正大光明地忽略邱羚,又开始聊起收购企业、股票交易这类话题,阮一一的脸上由始至终挂着微笑,平易近人,但她们之间说的任何话邱羚都听不懂,只听得懂阮一一似乎在损他出卖色相——

    “怎么一直盯着邱先生看?我不在的时候烟姐口味也没变化,还喜欢这种款式的?我听说你好久不去会所了,那边没有你中意的孩子吗?”

    “什么会所?一一,别没大没小的,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带你公司里的小朋友来跟我聊这些事,还不准我调戏人家两下么?”

    “嘻嘻嘻,这位小朋友可不是你的那些宠物,怎能看得出来烟姐的一场调戏值十几万?你可别吓着他了。”

    “烟姐?这..这我不能收!”

    这套茶具价值十几万?邱羚如临大敌地将那礼袋往前推了推,阮一一被他这幅样子笑得花枝乱颤,身子抖得差点滑下椅子,闹得邱羚更加受惊,身子都开始打颤。

    烟姐无奈地叹声气做解释:“一一说什么你信什么?本来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就是送你了。这么大一男人,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似的。”

    “啊,是…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话了。”

    “要说笑话,还是你这位阮总最会闹笑话,知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小孩还带来让我心痒痒。行了,一一,你父亲那我会去帮你说,其他的,只能看你自己了。”

    阮一一点点头,可她又有一刹那不屑地皱皱鼻子,不知是被烟姐那句话弄得有点不太高兴,还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邱羚没能做出猜测,怀中是那沉甸甸的礼袋,阮一一将那套茶具塞进他怀里,发号施令道:

    “邱羚,去车里等我。我很快出来。”

    “啊…是,好的。”

    “一一,外人面前,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邱羚走后,阮一一对他离去的身影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地将双腿叠放在烟姐的那张黄花梨木茶桌上,那张精致美丽的脸蛋也露出一丝不满与指责的怒气。

    没有外人在,烟姐竟然完全没有了方才那一股主人气势,反而是满脸无奈和疲惫地起身,蹲在满脸不屑的阮一一身旁,双手轻轻握着阮一一的手腕,两道眉毛扭在一起,语气可怜地说:

    “一一啊,你这次突然回来,闹得阿姨手忙脚乱的,你这么着急来见我,不去先看你父亲一眼,这叫什么事呀?这不,又为了你开了场拍卖会。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是不少,但也经不起这么拍出去呀,再说了,这些小道消息传出去对咱们阮家多难听?一一,你长大了,不可以再那么任性了,好不好?”

    “咱们阮家?”

    阮一一敏锐地捕捉到了烟姐的小心思,瞧见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因过度填充而肿胀下垂的脸,被撑平了的皱纹,她心想和这女人多说一句话都算是掉价。随后,阮一一的虎牙随着冷笑浮现,“林艳,二十年前你在夜总会当小姐,搭上了我父亲的司机再搭上我父亲,从那会起你就叫烟姐这么个可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会铭记自己一生都是这么可笑呢?”

    “一一,阿姨一时说错了,你别在意……”

    “是,这也情有可原。你住我母亲那间旧房子,用她的卧室,她的睡衣,她的被子…就以为自己也是阮正南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也不过分。”阮一一灿烂地笑了起来,烟姐的神色却越来越苍白不安,“但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清楚。烟姐,我父亲那件事,我在回国前就交代过你了,如果你办不到,我也就不会再来见你了。”

    “一一,我…!”

    “对了,”已经起身走人的阮一一回头看着依旧神色惊恐的烟姐说,“刚才那个男人跟你玩的那些不一样,别去打扰他。”

    邱羚正在长椅上坐着,思考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信息量太大了,加载不过来很正常。以邱羚离开校园几年后就明显退化的智商来看,他很难想明白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语中蕴含了什么潜台词。

    但邱羚弄清楚了一点,那就是阮一一在拿他寻开心。

    阮一一完全看得明白邱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比起普通人来说,邱羚的外形条件稍微优越一些,说话做事也都更有条理一些,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他来自阮一一听都没听说过的南方小城,出身于一个尽全力养育也只活得比父母本身好上一些的普通家庭,就算邱羚一辈子都勤勤恳恳地往上爬也够不到阮一一的脚趾。或许和普通男人相比邱羚算是出众的,但这也全都不值一提,在阮一一眼中和她所俯视的一切没有区别,当然可以随便被羞辱,被嘲弄,被讽刺,被利用。

    “你在这里干坐着干什么?”

    邱羚把阮一一的车停在一旁,自己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沉思许久,完全没发现不知何时阮一一已经来到了他跟前。她的身上多出一件皮草外套,那好像是烟姐身上那件…这猜想一闪而过,夜幕降临,气温骤降,邱羚很快回过神,明白自己顿时什么也不能想,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发动了车子,阮一一长腿一伸地坐了上来,拧着眉毛古怪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没事,阮总,我在想事情。”

    “谭境庄园。走吧。”

    邱羚嗯了一声,恶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没将刚才自己的心中所想说出口,要说也不是现在说,起码得等到自己决心辞职时说。从某一刻起,他决心将在阮一一这里受到的一切屈辱都照单全收,不斤斤计较,不每句话都往心里去,否则他迟早会被气死!他必须厚积薄发,等待某个时机将这一切都报复回去……

    “邱羚,”阮一一突然地开口,表情十分懊恼,她那纤长的手指扶着自己的额头,形状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再看上不断瞥她的邱羚一眼,“从下个月开始,由你担任策划部的项目总监。你接受吗?”

    “...您是认真的?”

    “这两天人事会给你发邮件,有什么异议可以跟人事商量。邱羚,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做实事的家伙,可别把自己拘泥在你的小工位上。”

    “额,我,我得想想...您有点太突然了,不管怎么说,吴组长资历比我高,能力也...”

    “把握机会。提起无关紧要的人,自我贬低,只能让机会溜走。邱羚,你比我年长,需要我教会你这个道理么?”

    “...我只是觉得您好像在给我补偿。”

    邱羚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握着方向盘的力度越来越大,阮一一瞥见他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浮现,嘴角略微地上扬,她觉得邱羚为人很有意思。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身处于方才那一幕中都会感到生气。

    他邱羚与阮一一无冤无仇,为什么就得被抓来被嘲笑和逗弄,好像逗鸟似地观察他的洋相?虽说邱羚本身也确实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优解,可同他一样的人有千千万万,正说明他有那样的反应也再正常不过,再说了,正经人被拿去跟会所里的那些男模鸭子作比较?他当场离席都算是合理的。

    可阮一一竟然为了这么一件事就要给自己升职加薪,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因此生气,特意弥补他脆弱的小心灵,这不摆明了是要完成羞辱自己的最后一步吗?

    我到底是哪里惹怒了您这位大小姐呢?邱羚气愤无比,在心里如此骂到。

    “邱羚,”阮一一微笑着说,“你不接受也可以,我可不是逼迫员工的老板。”

    “...我接受。”邱羚暗骂自己不争气地说,“阮总,快到潭境了。”

    “呵呵呵...”阮一一看着窗外的路景越来越熟悉,车子开上盘山公路,隐约能在月色下看见那欧式风格的灰色塔尖。这是阮家对外最知名的一处房产,她的父亲也生活在这里,但这并不能称为她的家,想到这一点,阮一一露出了很是诡异的微笑,对着邱羚说,“我快到家了,你想进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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