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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篇02

    西阳没入燕然山脉,右贤王庭的牙帐还在亮着灯。

    单于和两位儿子围在沙盘图前,而沙盘图旁,是一副被抻开的羊皮图。

    单于说:“朔方失守,汉军重兵把控,绝不可硬打。”

    稽侯说:“金城如何,这个地方也尤为重要。”

    策勒:“我去过金城,四周皆是高耸的城墙,名副其实的金汤之城,很难攻下。”

    稽侯说:“你可有想法?”

    策勒捏着长杆指向西北一个地点,稽侯错愕:“伊吾?”

    策勒颔首。

    单于说:“伊吾这个穷乡僻壤有什么用?还不如敦煌郡。”

    策勒解释道:“使团队伍会从这里进入西域,若我们攻下伊吾,相当于截断了他们的进路。

    而且这个小城是连接玉门和西域都护府的重要路线。”

    稽侯似乎是明白了策勒的用意:“如若我们攻占伊吾,就相当于把汉国伸入西域的臂膀斩断。”

    策勒:“不错。”

    单于大喜:“不愧是我能征善战的儿子,策勒,父王这就拨给你四万兵马,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将伊吾拿下!”

    策勒却说:“八百精骑足够。”

    稽侯担忧道:“干将可千万不要轻敌,如今的伊吾被章瑱镇守,那可是个大人物,就连我,也是在章瑱的手中吃过败仗。”

    策勒说:“阿兄放心,现在的伊吾并非章瑱镇守。”

    稽侯:“哦?”

    策勒:“章瑱为了历练儿子章循,自己率兵退居敦煌郡,让章循守着伊吾城。”

    但稽侯还是担忧:“虎父无犬子,章瑱难对付,保不准章循也难对付。”

    策勒说:“章循这种人,我遇到过不止一个,晓得他们的弱点。”

    稽侯见策勒注意已定,只能提醒:“注意安全。”

    策勒点头。

    寝帐中,查尔开心地收拾行李,说:“不愧是我们的王子殿下,一离开闷热的中原,被凛冽的寒风吹吹,头脑果然清醒了。”

    从旁叠衣服的策勒笑着说:“瞎嘀咕什么呢。”

    查尔说:“我是替殿下开心。”

    策勒:“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查尔:“我与多布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殿下发兵,南下攻占伊吾!”

    又见殿下就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查尔说:“这也太少了,殿下你得将换洗的,平日里用的什么金樽银壶,对了,还有殿下您的鹰顶王冠,金珠项链,盘蛇项圈……”

    策勒失笑:“查尔,我们这次是出奇兵,不用这么正式。”

    查尔只得乒乒乓乓又把放到箱子里的行头拿出,但又有些不舍,说:“殿下,这黄金酒樽”

    策勒笑:“带上。”

    查尔:“得嘞!”

    不过三日,策勒大军已然来到伊吾城外二十里处。

    多布说:“现在刚好是晚上,不如我们趁着士兵热血高涨,直接攻打。”

    策勒摇头:“长途跋涉本就劳累,待让大家修整一夜,明天再说。”

    多布:“可天色一旦亮了,他们就看到我们了。”

    策勒说:“看到就看到。”

    多布:“如若那般,攻城难度会加剧。”

    策勒说:“倘若对方是阴损小人,我们自当以阴损手段还回去。但这次守城的,是章循,他是羽林出身的良家子。

    与君子战场交手,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明日给他们下战书。”

    一听是章循,多布诧异:“他不是被我们关到地窖里了么?”

    策勒笑说:“在我离开中原之前把他放走了,估计章循此刻,对我是恨之入骨。”

    次日,章循瞧着庭院里的槐树,觉得很是碍眼,就命人将这棵树锯掉。

    就听斥候来报。

    章循说:“发现异常了?”

    斥候抱拳说:“匈奴大军,已经集结在城外五里处!”

    章循立刻登上城楼,以为是千军万马,却发现对方只有八百骑。

    右贤王专属的鹰翅红旗,在灰蒙蒙的沙尘中,很是刺眼。

    章循让使者前去查看情况,使者策马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将书信递交给章循。

    章循打开一看,竟是一封战书。

    副将说:“公子,将军有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私自出城,须得尽快点燃烽火台。”

    章循说:“不过八百骑,没必要兴师动众,我不想让我的父亲再次觉得我是个废物。”

    副将心惊肉跳:“公子!”

    章循抬手打住他的后话,指着旁边的士兵说:“收起免战牌,我亲自出城迎战!”

    下方不远处,查尔眯着眼努力往前看,见城楼上有了动静,才骑马来到殿下身边,说:“殿下,章循果然把免战牌收起了。”

    不一会儿,身披鱼鳞甲的章循,手持长枪出来。

    策勒也出了队伍,两人来到中央一处空地。

    策勒笑问:“地窖里好玩么?”

    章循憋在腹腔的一团火瞬间被炸燃,操起长枪冲了上去。

    策勒亦是挥起长柄弯刀,仅是一招,就将章循连人带枪挑下马,章循连忙爬起来对战,怎知转身的瞬间,喉结被冰冷刺骨的弯刀抵住……

    不日,使团抵达敦煌郡。

    晚上众人在庭院中烧鼎煮肉用膳。

    敦煌郡的香料要比中原更为齐全一些,倒入青铜鼎中,肉的香味更加浓郁不腥臭。

    仲升与将军章瑱互相敬酒,提起伊吾的情况。

    章瑱说:“已派信史快马加鞭送信给犬子章循,估计不日会收到信封,届时章循会沿路设防,护送使团成功抵达乌孙边境。”

    仲升询问:“伊吾驻军几何?”

    章瑱:“两千。”

    仲升说:“伊吾乃我大汉掌控西域的重要城池,一旦落入匈奴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理当多派点兵去驻守。”

    章瑱说:“这伊吾城内粮草充沛,驻军的装备皆是最新的。

    而且伊吾城易守难攻,从外面很难攻进去。

    就算有匈奴来袭,也会及时点燃烽火台。

    我们每天派出去的斥候都会去巡查,要是伊吾上空出现狼烟,这里距离伊吾又不算太远,会及时支援,将匈奴打走。”

    仲升说:“但愿如此。”

    微妙的语气与平淡的表情,让章瑱有点不爽利。

    他斜眼睨向仲升:“听仲大人的语气,好像不相信我章瑱的话?”

    仲升笑说:“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想到过去,那匈奴人从将军你手中夺走三座城池,在下就有点不踏实。”

    “砰!”

    章瑱一巴掌拍在桌案,惊得右下方的五位啃肉的使臣纷纷看向这边。

    章瑱怒道:“你不过是一介中原弟子,没上过战场,怎么知道匈奴有多难打?

    那匈奴狡诈诡谲,一入了草原就没了踪迹。

    本将军怎么可能会准确无误找到他们,击败他们?”

    仲升似乎也来了兴致,阴阳怪气道:“所以将军率兵深入草原,导致本来守着的城池被偷了家,比如,碎叶城。”

    章瑱怒不可遏:“仲升你欺人太甚!

    我告诉你,敦煌一带我章瑱镇守了几十年,击退过匈奴多少次。

    若不是我章家儿郎坚守此处,敦煌郡怕是早就拱手送人了,河西走廊早就不保了!”

    仲升耷拉着眼皮:“我也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章瑱咬牙切齿:“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你们在洛阳城吃香喝辣,你有资格评价我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墨兆胆战心惊把手里的肉塞到嘴里,低声说:“老师不是说要让我们保持谦逊么,怎么他自己却……”

    顾倾城:“少说点,没看现在剑拔弩张么。”

    徐高面色苍白:“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偷偷离开?”

    正讨论着,就听道清脆的拔刀声。

    紧接着介子的声音扬起:“行了行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丢不丢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半夜的拔刀做什么,要私斗啊?”

    章瑱气急败坏地委屈道:“先生,你得给我做主!是仲升欺人太甚,他明里暗里讽刺我是酒囊饭袋!”

    怎知介子压根没理他,也没向着仲升说话。

    只是在一旁冷眼呵斥道:“行,你们俩私斗,一个把一个砍了,到时候敦煌郡没了将军,被匈奴一锅端了,大家就都开心了!”

    仲升:“……”

    章瑱:“……”

    介子瞅他们:“看我做什么?

    斗啊,杀啊,不是武德充沛么?

    不是九年前在朝堂上还打过一架么?

    当时打急眼,先帝拉架,你们俩大宝贝竟是把先帝都给连着揍了。

    这次再打,熟能生巧。

    一个把一个拿刀抹了,赶紧去地府给先帝赔罪,一了百了!”

    本来喧嚣的庭院静悄悄的,剑拔弩张的仲升与章瑱僵在原地。

    墨兆收回视线,小声嘀咕:“看来咱们不需要逃了。”

    被仲升这么翻旧账的一呵斥,仲升章瑱恶狠狠互瞪一眼,各自收起环首刀,冷哼一声,跪坐到席位。

    筵席还在继续,忽然一股燃烧的烟味,紧接着上空升起狼烟。

    章瑱连忙站起身,使团其他人也都注意到。

    墨兆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我们刚来敦煌郡,就遇到了传说中的匈奴大军,我们会不会死,现在逃,还来不来得及?”

    嘀咕恰好被章瑱听到,气头上的章瑱怒道:“你当我章家儿郎是吃干饭的吗!”

    墨兆吓得闭上嘴,低下头,往牛大那边躲了躲。

    章瑱快速离席,仲升朝五人招手,说道:“护好使团箱子,随时待命。”

    五人作揖:“喏。”

    完事仲升又叫住荷华:“你去保护公主。”

    赵姰领命。

    来到公主的客房,刘嫕说:“荷华,你怎么来了?”

    赵姰说:“狼烟升起,怕是不远处有匈奴夜奔而来。”

    刘嫕:“莫非伊吾失守了?”

    赵姰说:“暂时不清楚,老师命我来保护公主。”

    刘嫕仔细思索,随后转身跪坐到桌前,推开卷起来的地图。

    说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研究朔方的战事。

    这朔方是去年秋分时节被匈奴占领,而原本镇守朔方的窦家子弟不得不退守黄河以东,试图利用黄河这道天然屏障来截住匈奴的侵袭。

    而这场朔方战役,你可知是谁攻破了窦家防守?”

    赵姰摇头,刘嫕说:“是匈国单于的二王子,策勒。

    他这个人我在我叔叔给我的手札里看到过很多次。

    可以说他是一个出色的军事天才,行踪诡谲,熟读中原兵法。

    知晓汉军擅长防守,所以多次设计,将汉军引入草原,让汉军在草原中迷了路,而他却绕道出奇兵。

    最擅长用最少得损耗去夺得城池。

    他对汉军有过两次交锋,都是采用诱导迂回术。

    而面对阿兰人,则是用完全不同的战略方式。

    阿兰人残暴血腥,下手不是一刀毙命,而是钝刀折磨。

    策勒便会将阿兰人诱入陷阱,将其彻底围剿。

    如此擅长因地制宜的人,在夺了朔方后,定会想办法渡黄河南下,但他却突然消失,你不觉得很蹊跷么。”

    赵姰正色:“的确蹊跷。”

    刘嫕分析道:“一个被匈奴单于重用的战争武器,消失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将目标对准更重要的地方。”

    赵姰心里有了些眉目:“所以今夜的狼烟”

    刘嫕食指敲定地图上的‘伊吾’二字。

    说:“若我推测得不错,这里,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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