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人刚走到观星台入口,就见族人们突然骚动起来。卫景曜的萤灯猛地晃了晃:“怎么回事?”

    卫时序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结界光膜外,站着个陌生的身影。

    只见那人穿着曦月族的旧袍,面容与记忆中父亲的画像重合,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身后跟着的,有仙族,魔族,妖族,也有人族,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

    而他们中的白衣仙族宿月珩,站在首位,以及几个气息诡异的外族修士。

    “萧逾白?”有年长的族人失声惊呼,“他不是几年前就被赶出去了吗?”

    卫云簌匆匆赶来时,银镯已烫得惊人。她看着那个曾与她并肩的男人,声音冷得像冰:“你来做什么?”

    萧逾白的目光扫过观星台的玄晶台,最终落在卫云簌身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回族来探望一下我的‘族长’妻子和几个孩子,这也不行吗?”

    萧逾白看向站在人群中,他与卫云簌生下的三个孩子。

    他的视线停留在卫时序身上许久,说了一句:“我的小儿子,我还没能见到他长大的样子。”

    察觉到萧逾白的视线,卫清晏一把将卫时序拉到身后,卫景耀立马站在最前面,眼神里是散不去的怒意。

    卫云簌给卫景耀示意了一个眼神,卫景耀抓着弟弟妹妹就往人群最外围走。

    但却没有离开庆典,每个人的表情凝重。

    “嘶……你装什么,八年前你就已经被驱逐出族了!你早已不再是曦月族人,要是你还要点脸的话,识相就给我滚出去。”卫云簌见几个孩子离开此处,她把视线重新转到站到最前面的萧逾白身上。

    “卫族长,萧前辈也是无奈才带我们一路逃亡至此。”领头的仙族宿月珩上前一步,白衣在曦月族的银蓝光海里显得格外刺眼,他微微欠身,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我等并非不速之客,只是遭仇家追杀,灵力耗竭,特来借贵地休整几日,伤愈便走,绝不敢叨扰。”

    “曦月族不接待外人。”她声音冷硬如玄晶台,“伤药可以给你们,现在就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妖族捂着伤口,魔族着头咳嗽着,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人族修者被架在魔族和妖族肩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倒真像群走投无路的逃亡者。

    卫云簌的目光扫过他们腰间若隐若现的法器,每一个都看着完好无损。

    可笑……

    卫云簌的银镯烫得更厉害,几乎要灼伤皮肤。

    她嗤笑了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眼底已经露出不耐,曦月族族人,一旦离开曦月族,皆是外人,和其他族类没有两样,便再也无法找回曦月族,萧逾白又是怎样带领这群人进来的?还敢说没有预谋?身侧法器皆是完好无损,让她怎么相信,一群在穷途末路的逃亡者,如何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法器还能完好无损,若是寻常修士,早就用法器保命了!

    “丢出去!敢反抗的话,就地格杀!”卫云簌摆了摆手,面前出现了一道裂痕,身旁的几个族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架着几个人要丢出去。

    “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抢走萧大哥的族长之位不说,竟然完全不顾及夫妻情分!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其中的妖族傅文怿大喊一声,忍不住冲到最前面。

    宿月珩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阻止,其他人亦然。

    “哦?你确定是我抢了他的?”卫云簌突然觉得好笑,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逾白。

    “不是你!还能有谁!这般容不下萧大哥!”傅文怿情绪激动,眼神已被愤怒占据。

    “你要我说出背后的真相吗?”卫云簌冷笑一声,眼神扫过萧逾白瞬间绷紧的侧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发烫的银镯,声音里淬着冰。

    “别说了,我们走,云簌,你当真,一点情分都不顾?”萧逾白深情款款的看着卫云簌,希望从她的眼里找回夫妻的情愫。

    可惜什么都没有,卫云簌眼里只有厌恶的神色,不加掩饰。

    “你要我说什么你才能滚出去?”卫云簌看着萧逾白的眼睛,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卫云簌正要说话,一位族老急匆匆的扑倒在卫云簌身边:“求族长饶过逾白,先让他们在此养伤吧!”

    “族长,萧族老只不过是见到爱子,多年未见,一时失了些分寸,不过养伤几日,我们多派些人看着,过几日再放出,如何?”一位平常和萧族老走的很近的族老开口了。

    “是啊是啊。”有几位族老附和着,但也有一些族老缄口不言,他们在等族长下令。

    “我说了,他们都得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还有,萧逾白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你个做老子的当然心疼,还有你儿子做的那些事,你还好意思给他求情?”卫云簌往旁边挪了挪,她有时候真的很受不了这群人。

    “你这个女人不要太过分!”魔族抄起法器就要攻击。

    一直沉默的宿月珩开口了:

    “目拓,不可!”

    “我们走……”

    宿月珩朝各位在场的的族老和曦月族人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而后带着几位离开了。

    ……

    云起时眼前开始摇晃,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中,她感觉到虚弱无力。

    视角开始转移,她感受到身体不受控制的转移到一旁。

    屋子里有浓重的血腥味,而床榻上正躺着刚生产完不久的卫云簌。

    她虚弱的躺着,眼睛紧闭。

    而此时,她的梦中传来清晏压抑的呜咽,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破了她强撑的平静。

    她睁开了眼,嘴唇已经发白,手指移动着。

    她的指尖刚触到空摇篮的棉布,产后虚浮的身子便猛地一颤。

    卫云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赤着脚冲出门,裙摆扫过青石地,沾了层薄霜。

    刚到观星台处,寒气便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萧逾白站在观星台前,祭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那是前族长的血。

    不久前,他就在观星台上,杀死了前族长。

    观星台上整块玄晶打磨的台面泛着冷光,台沿刻满的星轨阵正随着天际星辰缓缓流转,细碎的银辉从阵眼溢出,像直接牵连着九天之上的星河。

    这里是曦月族离天道最近的地方——玄晶能映出最本源的星轨,族长继任,选拔、重大祭典皆在此举行,只因天道的意志,会最先在此显形。

    “为何只有我不行?为何?卫云簌是我妻子!你为何如此戏弄我!!”

    萧逾白祭袍被台顶灌下的罡风掀起,猎猎作响。他望着台中央那处空着的石座——那是族长站在观星台执行仪式的位置,而后在仪式不久的,银镯正是在此处掠过他,落在了卫云簌腕上。

    见卫云簌赤足站在不远处,眼里已满是悲愤的神色。

    “母亲……”两个孩子已经害怕的抽泣着。

    卫云簌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他左手死死勒着卫景曜的腰,不到三岁的孩子梗着脖子,小脸憋得通红,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哭,他的怀里是更小的妹妹。

    小女儿卫清晏,吓得浑身发抖,却攥着他的衣襟,像只受惊却不肯松爪的小兽。

    而最小的卫时序,刚出生的婴孩,被他用灵力悬在半空,襁褓里的小手胡乱抓着,细弱的哭声像被掐住的雀儿。

    而她的父亲,那位执掌族中礼法、素来铁面的卫族老,此刻正面对着萧逾白面前,星杖歪在一旁,银白的胡须上沾着尘土,不敢妄动。

    “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卫族老气的重重的咳嗽着。

    “爹!”卫云簌的声音劈了叉,产后未愈的灵力在体内冲撞,疼得她几乎跪倒。

    “你!!”卫族老看了眼卫云簌,眼里满是担忧。

    “将曦月镯给我!给我!我才应该是族长!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孙子孙女!”

    “儿子!”萧族老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疯魔的男子竟然是他的儿子。

    “是你杀害了族长,你怎么还配提曦月镯!”旁边有其他族老气愤的站出来指着他。

    “为什么不配?全族都知道,我天赋最佳!凭什么不是我?!都是你们的错!”萧逾白眼里闪过偏执的神色。

    “就凭你心性不佳!!心术不正!泯灭人性!你这种人怎么配当我的女婿!”卫族老一连说了一长段话,显然已经被气的不行。

    卫云簌心里十分复杂,她记得,很久之前到萧逾白,根本不是这样。

    那时的萧逾白,眼里还没有后来的阴鸷。

    他们的父亲皆为族老,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互生情愫。

    卫云簌总记得,他们刚成婚那年,他会因为她一句话“回屋路上真的很黑”便上山,只为给她采一片夜晚发光的灯影草,将其种在她门前,让她黑夜回屋子时总能看到一束束亮光。

    他会笨拙地练习着修补术的基础符文,手臂被灵力灼伤,却举着写歪的符纸冲她笑:“云簌你看,等我学会了,我就能帮上我们的族群!帮父亲分担!”

    他喜修“符咒之术”,她寻了好些咒术书赠予他,他以碎玉弦赠之。

    她那时只以为,他们会一直相爱。

    可惜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他们成婚后,他更勤加修炼,与她吐露,他曾收到过天道的“赐福”,是天道内定的下一任族长。

    卫云簌只能笑着点头,看着眼前已经沉浸在天道“赐福”喜悦中的丈夫,心里却隐隐发慌,但她却不愿打破丈夫此时心中喜悦。

    她比谁都清楚,曦月族的族长从不由人定——那只刻满星轨的银镯,是上古传下的信物,庆典上会从祭坛升起,自动落在“天选之人”的腕上。

    她见过前族长被选中时的场景,银镯落下的刹那,观星台上星光璀璨。

    前几任的族长,也曾有人收到过天道的“赐福”,不久后,庆典上便被选定为了族长,让后人更坚定的认为,收到“赐福”的一定是族长。

    不久后,她生下了景耀和清晏,怀上了熙循。

    可他愈加痴迷,整日痴迷于各种“符咒之术”,发誓成为族长后,修补大陆裂缝时,要使用符咒之术,也能成为大陆裂痕的修补方法,可曦月族从不修以符咒之术,最多只以兴趣学个皮毛,可他却研究愈来愈深,已到了疯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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