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之恶(十八)

    神佛高悬于天,没有人听得见她的痛苦。

    “从狐仙祠回家后,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是那样一成不变,姑娘有些失望,又知道事实本该如此,但抱着那些微的希望,她还是选择每隔一段时间去一趟狐仙祠。

    有一天,狐仙祠的巫女搬来了一尊狐仙像要赠与她,巫女说有了狐仙像就不必再来狐仙祠了,姑娘有些发愣,但她明白巫女的好心,她常常来狐仙祠,族中已经有些不满了,他们说作为女子不该常常外出,所以她同意了巫女的建议,把这尊狐仙像请回了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望月泠突然顿了顿,抬头看向了第二幅婚礼图,然后继续说道:“狐仙像请回家后,姑娘渐渐习惯于每天盘坐于祠堂内供奉狐仙,也下意识不再过问家中事,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听说丈夫最大的那个男儿夭折了。

    她很震惊,但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头,诅咒仿佛降临在了这个家族,丈夫所有的男儿都接二连三的夭折,很快幼童夭折的阴影不再局限于丈夫的男孩,夭折风波逐渐蔓延到了家族其他人身上,所有未成年的男儿都因为不同的意外接连死亡,甚至家族中不再有男子诞生,无论是谁,无论是娶多少妻子,要么生不下来男儿,要么不久就夭折。”

    “所有人都清楚,如果再不做出改变,这个家族就要覆灭了。”

    望月泠语调慢了下来,幽深的语气仿佛带着人回到了那个男童接连死亡的恐慌时期:“为了家族不至于绝嗣,有人开始追求偏方,有人开始在外收养男儿,但偏方毫无作用,收养的男儿也会因意外死亡,所有人都在说,平中家被诅咒了。”

    平中?!这是平中家的故事?所以狐仙诅咒的事在古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萩原一下意识看向最后一幅画,那幅画上除了看不清面容的新郎,只有女性。

    “诅咒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族长在焦虑之下选择自尽,于是姑娘的丈夫成为了族长,但很快作为族长的丈夫也因心神劳累而早亡,到丈夫死亡之时家族中年幼的男儿俱都死亡,而其余的成年男性也大多即将步入晚年,再难以追求生男。

    恰好此时,姑娘的女儿也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因为诅咒,其他家族的女孩都不愿意嫁入这个家族,男孩也不愿意迎娶这个家族的女儿,再加上无子的恐惧,所以女儿只好在重金之下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令人惊喜的是作为上门女婿的女儿丈夫竟然活了下来,没有因为诅咒而死亡。”

    望月泠的目光定在第二幅画上,这是第二幅画的故事,在这幅画上,除了新郎之外,其余男性族人年纪都看起来比较大,没有年轻的男性。

    “最后族长之位竟然戏剧性的落在了女儿身上,虽然女儿只是作为名义上的族长,真正处理家务的是女婿和家中其他长辈,但有什么关系呢,这已经是姑娘想象不到的幸运了。”

    “我一定是得到了狐仙的保佑!抱着这样的想法,姑娘让女儿也信仰了狐仙,家中仍然无法有男儿诞生,能活下来的只有作为赘婿上门的男人,所以平中家的族长从女儿开始便由女性担任了,而狐仙也逐渐成为了平中的象征。”

    “时间渐渐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平中家除了赘婿就没有其他男人了。”

    望月泠目光一一从第二幅壁画逐幅移动到第八幅,这些画像似乎没什么区别,都是身着白无垢的新娘和身着纹付羽织袴的新郎相视而笑。

    但随着时间的变化,男性的数量越来越少,新郎身上的家族图腾也逐渐被替换成了平中家的图腾,虽然花了很长的时间,但平中的女儿们终究还是一点点在那充满偏见的社会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男性的数量在减少,女性的数量在增多。”萩原研二看着画像,比起今天早上,此时看着这十六副图,他有了新的感悟。

    这不仅仅是平中家十六任家族的婚礼图,也是她们掌权的经历。

    “女性的位置也在靠前。”松田阵平补充到。

    第一幅画里所有人,男性的站位都明显要比他身边的女性更靠前,但每往下一副,都会有女性的位置再往前,等到了第八幅,从这一幅画开始,男性的位置全都明显落后女性,女性不再站在男性身后,她们成为了权利的主人。

    萩原一也有新发现,他看着第十一幅画,语气郑重道:“从第十一幅画开始,画面中的男性就看不清面容了。”

    就像最开始的几幅画看不清女性的脸一样,此时此刻地位终于倒转。

    萩原一看着那越来越模糊的男性面容,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震惊到:“那本日记!日记主人说她不理解为什么姑父会在家里面!

    我知道为什么了,平中家除了她的姑父外已经没有男性了!”

    萩原一大胆的猜测道,而望月泠肯定了他的猜测。

    “平中家娶赘婿的风潮持续了好多代,直到某一代一位族人外出归家时已怀有身孕,却没有带回来新夫,自那以后,父不明的孩子越来越多,到最后除了族长为了迎合社会风潮会迎娶新郎外,族中默认子嗣无父。”

    望月泠语气开始平铺直述:“为了能娶一位能让族中放心满意的族长夫郎,某一任族长以寻宝为名义召开了一场相亲宴,自这以后寻宝宴便成了平中家娶夫的传统。”

    “而令人惊奇的是,从狐仙被请进家族、从第一任女族长娶夫开始,每位族长的婚礼当天都会下一场太阳雨。

    几百年来男童夭折的诅咒从始至终从未结束过,就如狐仙的雕像永远立在平中家一般。”

    哪怕最后平中被灭族,狐仙像依旧立在平中庄园。

    随着望月泠讲述的故事,游戏系统弹出,提醒玩家完成了任务一,游戏任务全部完成,但游戏结算却显示在加载中,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加载完。

    “所以这就是平中家狐狸嫁女的传说。”萩原一语气说不上是否遗憾:“既然寻宝宴是相亲宴的话,那宝藏就是平中的女孩吧。”

    也就是日记所说的,平中家所有的孩子都是平中的宝藏,而平中只有女孩。

    “是的,平中的宝藏就是平中的女儿。”望月泠肯定了萩原一的答案,然后继续道:“不过作为彩头,庄园里你感兴趣的东西都可以作为宝藏送给你,限期在登船之前。”

    萩原一摇了摇头,对于这样大方的承诺没有说话。

    “故事就是这样了吗?”萩原研二忽然道,他看向仲丸友美:“或许还有一些后续,望月小姐忘了讲?”

    萩原研二目光平静的看着仲丸友美,他在等待着什么。

    松田阵平也没有开口,他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壁画,他在看最后一幅画。

    小坂部里美突然抓住了好友的手,她的眼睛里带着哀求和拒绝。

    仲丸友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对小坂部里美摇摇头。

    月见里明日静静的站在望月泠身后看着这一切的发展,选择不发一言。

    “接下来的故事就由你来讲述,好吗?”望月泠看向平中家最后的孩子,语气温和道:“平中樱木小姐。”

    小坂部里美闭了闭眼,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再阻止什么。

    不,她本来也什么都阻止成功。

    “谢谢你,望月小姐。”仲丸友美,或许说是平中樱木先是很认真的跟望月泠道了一声谢,然后才看着最后那副画,也就是她母亲的画像,回忆道:“在我出生之前,碍于落后的社会规则,虽然平中家因为无法生育男性而可以把财产传给女孩,但每一任家主仍旧要迎娶夫郎,在明面上服从那个落后的时代。

    但时代并非一成不变的,在我这一代,母亲终于决定不再举办寻宝宴,并宣布自我这一代开始,平中的族长也可以和所有族人一样自由决定是否要婚配,不必再被家族裹挟。”

    平中樱木低下头,明亮的灯光在她姣好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让她半张脸都淹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族人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代表自由的信号也带来了属于平中的悲剧

    寻宝宴不在举办的消息传出后,外面开始传播平中家是已经找到了宝藏才不再举办寻宝宴,或许是为了钱,也或许是为了其他的,总之在某天晚上,桥梁被炸断,小岛失去和外界的联系,许多的恶徒们开始了在岛内的劫掠屠杀,虽然族人奋勇反杀,与敌人同归于尽,但仍然损失惨重。”

    平中樱木握紧了手,有些怨恨,像是在怨恨自己:“我逃过了这一劫,麻里江没有出国留学,出国留学的是我,在国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来自家的消息。”

    而她甚至至今都没有联系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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