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敛词走后的第九天，苏恬爱终于受不了一个人在家待着，约了桑韵和尚熙熙出去。
三人找了个咖啡厅闲坐着。
桑韵看着对面咬着吸管出神的人，打趣道：“怎么？耐不住寂寞了？”
苏恬爱勉强道：“我就是……反射弧比较长，还没适应他不在这儿了这件事而已，太突然了，嗯……对。”
尚熙熙撑着下巴安慰她：“要我说，人家已经给你足够长的时间反应了，而且为了告诉你他要先返校，还特意约你晚上去看海呢，想想都觉得好浪漫。”
桑韵坏心渐起，刺激她：“对啊，某人那天晚上不是还在那说什么，只是短暂的分开，没什么的吗，现在这是？”
苏恬爱脸都憋红了，最后放下杯子，奇怪地笑了几声，有一种被拆穿后的颓废感。
“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善变。”
“我忍不住了，我想他了。”她用双手捂住脸，随后又将脑袋耷拉下来，“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尚熙熙：“这简单啊，去找他。”
苏恬爱摇摇头，“怕打扰他。”
尚熙熙沉吟几秒，转头问身旁的桑韵：“已经爱到这种地步了吗？”
“何止啊！”说到这个，桑韵就滔滔不绝：“那天我们高一同学聚会，就因为小爱和她的一个追求者坐到了一起，顾学神那个表情啊，你是没看见，阴得吓人。”
尚熙熙逐渐来了兴趣：“真的假的，那他为什么不和小爱商量一下，一起提前回去，反正年也过完了。”
桑韵也诧异呢，于是转过头问苏恬爱：“对啊，为什么？”
苏恬爱正在低头看手机，没回，等到她将视线从手机上抽离，抬起头来，却发现原本在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把脑袋凑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她好笑道：“你们两个干什么？”
桑韵：“好啊，我们两个讲话你不听，在这儿翻和人的聊天记录？”
尚熙熙将信息读了出来：“六点零五分，宝宝我起床了，七点十五分，宝宝我去学校了，八点……停停停，这是顾敛词发的？？？”
桑韵看了眼备注——“讨厌鬼”，于是心领神会道：“绝对是了。”
苏恬爱往后一坐，靠在了身后的软沙发上，也不管什么了，反正这几天两人也没有聊什么不方便让人看的内容，就任由手机放在桌面上被她们两个研究。
其实她自己也在研究。
这几天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发什么信息，他几乎都是秒回，最迟也会控制在三分钟内。
就冲他回信息这个劲儿，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忙，她想。
可是，看他给她发的“行程报备”，他又好像忙得脚不沾地？
她有些搞不懂了。
尚熙熙看到一半就已经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太腻歪了吧。”
桑韵读完最后一条，提醒苏恬爱道：“人家半个小时前问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没回一条？”
苏恬爱闷闷不乐道：“不知道回什么，感觉怎么回都人机感很重。”
桑韵灵机一动，从两人的聊天框中打开了视频录制，采用了视频报备的方式，直接绕场一周，将周围环境都拍了一遍，最后给了苏恬爱一个特写。
她正仰着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桑韵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叫了她一声。
就在同时，沙发后也传来一道声音：“苏恬爱？”
苏恬爱还在发着呆，拖着长长的尾调，“嗯——”了一声，拍在视频中，不知道是在应谁。
桑韵闻声看了过去，镜头也跟着上升，好巧不巧，是段青。
而下一秒，视频录制时长超过极限，自动录制完毕。桑韵下意识将手机递给苏恬爱，并示意她往后看。
苏恬爱接过手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手点了发送，然后才转过头瞧了一眼。
一眼后，又转回来。
因为顾敛词喝多那晚的缘故，她不是很想理这个人。
段青却毫不气馁，走过来，自然道：“这家店是我表哥开的，这单就给你们免了吧。”
苏恬爱将手机放到一旁，坐起身喝了口咖啡，不咸不淡道：“不用了，我们已经付过了。”
他毫不在意：“那给你们退了。”
“她说不用了，谢谢啊。”尚熙熙看出来些不对劲，帮着回绝道。
段青这才有些尴尬，走过来站到几人的对面，对着苏恬爱说道：“其实那天，我应该送你回家的，但是没想到喝多了。”
她像是被他的话给笑到，带着笑腔说：“送我就不用了，不过我那天倒是送了另一个喝多的人回家。”
段青思索一番，不可置信道：“顾敛词？”
苏恬爱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得照顾他。”
“？？？为什么？”
桑韵厌蠢症发作，看不下去，道：“那天你就坐他俩旁边，还看不出来？”
苏恬爱面对着他，加上因为顾敛词的事烦心，早就没有了耐心继续坐下去，起身带着桑韵和尚熙熙离开，只留段青一个人在原地。
段青站在那儿，开始复盘那天晚上。
苏恬爱先是出去，过了几分钟后，顾敛词也忽然离席，然后桑韵起身去占了顾敛词的位置，再就是两个人一起回来，坐在了剩下两个连着的空位上，苏恬爱还坐在了离他远的那一侧。
还有那杯被二人相继喝过的柠檬水……
一切似乎已经明了。
好友从一旁过来，搭着段青的肩膀，兴致勃勃道：“怎么样，有戏没？我看她们怎么都走了？”
段青心情低落地摇了摇头，“没戏了。”
“啊？怎么了？”
他呆滞地看了眼门口苏恬爱一行离开的方向，沮丧道：“我好像撬了顾敛词墙角。”
反应过来他说的，好友惊呼：“卧槽！他俩……！”
段青持续呆滞，点点头。
好友一时被噎得没说出来什么，但惊讶之余，也不忘了安慰段青：“没事，想开点，其实……你也没撬成功啊。”
段青：“…………”
杀人诛心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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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恬爱接下来的整整半天都没看手机，直到吃完饭，和她们小聚结束后回到家才打开手机。
她先点开听歌软件，邀请顾敛词一起听歌，结果好半晌都没人接，苏恬爱皱眉，退出去正准备问，却发现他在下午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
那个时间点就在自己发完视频后，和段青说话的时候，她手机开的振动，根本没注意。
她回过去了一个电话，对面过了半分钟才接。
他没先说话。
苏恬爱便开口：“在忙吗？”
“嗯。”
“那我不打扰你了。”
手机那头没有传来应答。
良久，顾敛词似是叹了口气，她没太听真切。
他道：“好。”
她没挂，“你怎么了？”
那边突然响起一阵动静，像是收拾纸张的声音，顾敛词不知将手机放在了什么地方，他的声音变得模糊：“白天怎么没接我电话？”
“我没看到。”苏恬爱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苏恬爱觉出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况且好像真的很忙，于是不打算再打扰他：“那我先挂了。”
“等等。”
她耐心地听着，他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些。
“早知道看不见你会这么焦虑，走的时候就把你带上了。”
-
苏恬爱真的觉得自己很冲动，正如此刻，自己坐在B市的机场里，仅仅是因为昨晚顾敛词有些沉闷的情绪，和那句……委屈极了的情话。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她也很想他。
她点开音乐软件，邀请了顾敛词听歌。
这次他很快就接了。
她弯弯唇，放了首他喜欢的歌——《全世界停电第二年》
第一段副歌完，苏恬爱休息够，起身准备走。她嘴里念念有词，用粤语哼着歌词：“无视这片废土，当花都散步，信我俩，可以到老~”
她去拉身旁的行李箱，但没有拉动，她转身。
顾敛词眼睛通红，还有点肿，像是熬了一夜没有睡好，带着一侧耳机，气息不稳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有些意外，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航班号。
苏恬爱摘下耳机，问他：“你怎么来了？”
顾敛词将她的行李箱往自己这边拉，看着苏恬爱也跟着转过来后，他立刻一把抱住她。
“因为你来了。”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等到鼻间充斥着她身上馥郁的茉莉香气，他瞬间觉得安心了不少。
如果她再不过来，再不出现在他面前，再和别的男人见面，他想，他会疯的。
他不想再看到那种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视频，他甚至自私到希望她只理他一个人，就连别人叫她的名字时，她应了一声，他都觉得无比难受。
苏恬爱被他抱得紧紧的，途程带来的疲惫感似乎都倏然消失了。
她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舒服归舒服，但也不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手偷偷从自己外套的兜里掏出一把开心果，小心翼翼地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
悄悄塞完，她回抱住他，“那，开心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