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芙清越睁越大的眼睛,三三一脸“我懂你”地拍了拍芙清的肩膀,“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清清姐,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有些组合真的离谱,你说咱们要是不认识他们就算了,就在身边天天见的人……”
三三表情扭曲地沉默一瞬,斟酌出了一个委婉的说法:“这感觉就好比突然看见发小上电视了,上的还是法制节目一样,不忍直视啊!”
芙清默默摁灭手机,从回忆中收回思绪。
“这事得提上日程了,再这么下去,别说引导凡人发现真善美了,还相不相信真善美都难说。”芙清眼巴巴地看向祁玉,“我在网上看了一圈,连山脚那几个情感节目的剧组也看了,都感觉差点意思,财神大人有好的人选?”
祁玉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找对照组的标准是什么?”
芙清闻言,立即道:“肯定得是真心相爱的,不能是靠着金钱或者利益关系牵扯在一起,看起来并不传奇,人人都有可能拥有类似的感情,大概这样吧。”
祁玉等她说完又等了几秒,“没有了?”
芙清点头:“没有了。”
祁玉回了一个“好”拉着她一跳,再睁眼,两人已经到了山下,他们身后便是山脚那家开了二十多年的小商店。
旅游旺季的时候这里的人也往往络绎不绝,到了九月份,兴中山就会慢慢冷清下来,现在山脚除了几辆保姆车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游客了。
身后的小店里走出来一个鬓发半白的奶奶,她脸上的皱纹在光照下显得又深了几分,很瘦但精神矍铄,每天都把自己和背着小物件上山的老伴都收拾地干干净净、利索整洁。
老两口经营着这家小店二十多年了。
据说店里的织布小玩具和纪念品都是奶奶自己手工做的,爷爷负责把奶奶做好的这些小东西从家里背到小店里卖。
芙清和祁玉就站在不远处的位置,正好望见上山的小径上出现一个瘦小、微微摇晃的身影,背后还有一个足把他腰压弯的大竹筐,框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可爱小东西。
九月的风已经带上一丝凉意,能轻而易举地钻进人们还未来得及加厚的衣服里。
小商店靠近山门,说是山脚,但海拔其实已经开始升高了。
山脚已经开始起风,而奶奶早就等在小路尽头了,有些老花的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老伴,迫不及待地挥着手迎上去。
洗得洁白柔软的手绢拭去爱人脸上的汗水,奶奶用手帮爷爷托着箩筐的底,而下一秒就被爷爷发现,笑着握住奶奶的手,用方言笑着说:“不重,不重。怎么没在里面等?”
奶奶也笑笑,挽着老伴的手,帮他擦着汗摇摇头。
望着老两口互相搀扶着走进店里,芙清眨眨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咱们不是去找对照组吗,怎么到这来了?”
祁玉的目光还在店里的老两口身上,闻声也没有移开目光,而是问她:“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你该不会是说……”芙清跟着把视线移回到小店里。
爷爷背后半人高的箩筐已经放了下来,奶奶轻轻帮爷爷揉着腰,偶有一缕秋风拂过,乱了奶奶耳际的鬓发,爷爷就眉目温柔地帮她别到耳后。
箩筐被放下来,芙清才看到框里每一个毛绒玩具都被整整齐齐地排列好,娃娃的头发都梳地整齐柔顺,筐子也不是直接接触到地面,而是垫了一个小碎花的可爱圆垫。
让人莫名有种在看呼吁人间真情的公益广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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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的人找到老两口时,他们表现得十分意外。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不会演戏,小伙子,爷爷奶奶知道你们的好意,我们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老两口热情地招呼着几个年轻人,得知他们的来意后,脸上有些局促与惶恐。
“不麻烦,爷爷奶奶,这眼看旅游淡季就来了,你们卖这些小东西也挣不了多少钱,上节目一天能给你们五百呢。”
这是个刚来的场务,二十出头,初入职场的样子。他话都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策划拍着手腕压了下来。
策划刘双年长几岁,看事情也更透彻些,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对老两口道:“爷爷奶奶,你们可能不了解我们节目,我们啊做的是档恋综。”
“恋综……”老两口重复着刘双说的这个新鲜词汇,茫然地对视一眼,看着几个年轻人诚实道:“孩子,不好意思啊,我们,我们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词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双长了张圆脸,眼睛鼻子也圆,笑起来亲和力十足,她笑得眼睛弯弯,坐到老奶奶身边握着她枯瘦有些黝黑的手,温声道:“恋综啊就是拍拍普通人的日常,有合适的年轻人我们啊就帮着撮合撮合。”
“邀请您老两口去我们节目也是我们节目的艺术顾问看到您们的相处日常觉得特别适合我们节目,所以特地让我们务必要把二位请过来。”
她着重强调了“务必”两个字,接着换上了一副恳切的表情。
老两口明显开始犹豫了,这一套业务看得刚来的场务目瞪口呆,刚刚还坚定拒绝他们的老两口现在态度已经明显松动。
若干年后,这个当年的小场务已经成长为职场老练的从业者,今天的这段依然时不时被他挂在嘴上,称当年刘双给他的留下的印象堪比“上门送温暖的买保健品的骗子”,而老两口就像是空巢已久的老人,一接触上就没办法拒绝。
和那些空巢老人一样,老两口最后还是同意了,他们怕自己不来,领导会难为这几个刚出校园的孩子。
而自从上次请来莉莉安获得了一波小流量之后,聂导就大手一挥封芙清做了节目组的“艺术总监”,美其名曰:“让有能力的人去做能体现她能力的事。”
工资虽一句不提,但聂导自豪地已经把自己和芙清自居为伯乐与千里马。
千里马芙清考虑到老两口年纪大了,早就习惯了山下的生活,让他们来别墅反而可能得不到理想的效果。
所以和祁玉一讨论相出了个plan B,让嘉宾们下山。
聂导坐在渔夫凳上,眉头微蹙,欲言又止地指着芙清给他的策划书,表情犹如便秘。
“想说什么你尽管说聂导。”芙清从善如流地接过聂导微颤的手上捏着的策划书,“哪一条有问题我们都可以讨论嘛,毕竟我这匹千里马还是您这个伯乐发现的呢。”
她说完,聂导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开口道:“给每组嘉宾一千块钱让他们下山体验生活?这这这,原计划里可没有这段啊,这样一搞经费超标怎么办?”
秦时不像黎曼她爸家大业大,七位数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犹如拿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几张废纸,秦时的俱乐部现在在上升阶段,能拿出这么多前支持节目办下去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临时给每组嘉宾一千块这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主要是节目组一并下山,三天的时间,成本增加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前些日子我还看见秦时俱乐部登国外的报纸了,又是一笔大合作啊,这点钱应该不是事,您要是不放心亲自问问他?”芙清中肯地给聂导提建议。
她十分自信,聂导得到的一定是肯定的答案。
来之前她就问过祁玉了,秦时的财运已经到了大运流年,近期一定会有大突破,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接到大单了。
果不其然,聂导打完电话回来脸色可以用红润来形容。
“行,我同意。”聂导说,“但是,找他们真能有奇效啊?”
“哎呀,我的技术您还不信吗?”芙清说得神乎其神:“我昨晚给咱们节目卜了一卦,咱们有大红大紫之兆啊!就缺这么一对福星,经过我的精密卜算,那方位除了这老两口没别人了,有了他们,咱们干过对面完全不成问题啊!”
“真的?!”聂导眼睛都亮了。
对面视频平台也有一档恋爱综艺和他们同一个时间播出,跟他们不同,可以说跟所有恋综套路都不同,他们不走撒糖路线,而是主打一个奇葩。
节目里每一对嘉宾都是已经在一起多年的情侣,节目的主要内容就是设置无数极需配合或理解包容的任务,然后录他们闹矛盾,主打对抗。
聂导本是算着日子开的机,就是不想和同类型的节目撞上,结果对面这个节目好似故意的,在《满格心动》上线不到一周的时间,也噱头十足地搬上了屏幕。
靠着狗血抽象的节目风格,《满格心动》的流量一下子被对面抢去大半,把流量抢回来一直是聂导的心病。
最近嘉宾自由搭配的观众投票才堪堪让他们抢回了主动权,趁着对面几对嘉宾都好似进入了疲怠期,他们必须得跟上热点,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毕竟热恋中的人是感受不到累的,而在没日没夜的冷战争吵却十分耗人心神。
只要能超过对面,就算让聂导自己上他也愿意啊。
芙清抱着手臂轻轻道:“我的实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聂导?”
有了前几次的铺垫,聂监生现在对她的技术是深信不疑,闻言立马点头称自己本不信这些,但是遇到芙清他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