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的资金第二天就到账了。
聂导满面春风地回来跟芙清说真被她说中了,秦时的机器人俱乐部最近签了一个大单,外出三天而已,对他来说现在实在算不了什么问题。
经费到了位,节目组的效率也是前所未有得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打包好了所有东西装上车准备下山。
深秋的阳光高远但晒人程度丝毫不比夏末差,芙清找了片不大的阴凉地,微微仰头,靠在树上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左侧的空气。
“你……确定你也要跟着去?”
祁玉控制神识推了推脸上化形的墨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芙清这次是真的有些不理解财神大人是怎么想的了。
虽然嘉宾们都盼着下山能改善改善生活,毕竟下了山总不能还让他们自己做饭吧,而且小两个月身边都是同一帮人,看也看腻了,下山见见其他活人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不过,嘉宾是嘉宾,工作人员是工作人员。
嘉宾下山为了放松,打工人全然不是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眼里,光把这些设备抬下山架好,然后用个两三天再兴师动众地拆下来、搬回来实在是劳心劳力。
就算工作暂且不说,就凭聂导的尿性,下山这三天工作人员的食宿绝对不会比在山上好,那种三十一晚的黑旅馆估计就是他们全组牛马这三天的归宿了。
所以准备去的这一天半时间里,嘉宾们一个个面露喜色,工作人员则普遍死气沉沉。
芙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在心里给这群打工人道了个歉。
“对照组都已经找到了,接下来看我发挥就好,山下的条件……”
她还没说完就被祁玉一个手势打断,“太乙不是常说一句话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吗。正好这趟下山我也要去勘察一下民情,看看凡间的情况如今有没有什么改善。”
听他这么说,芙清觉得似乎也有道理,即使心下依然感觉怪怪的,但本着财神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和理解万岁的理念,她还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转天祁玉就跟聂导请了三天假,说自己要回家一趟,接着就跟着芙清一起坐上了下山的车。
摄制组的设备可以说是全组最金贵的东西了,小心打包好以后,大部分还是放在芙清他们摄像的脚下,好在加长保姆车够宽敞,座位旁边再放几个三脚架和两台拍摄设备也绰绰有余。
祁玉就捧着盏热茶,跷着二郎腿坐在芙清身边的设备上,一脸悠闲,仿佛此去就是单纯为了度假的。
芙清:“……”
“你知道你屁股下面这些设备多贵吗?”
祁玉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芙清,接着抬起自己的右手随意地穿过了旁边已经瘫坐在座位上呼呼大睡的男人的头,收回手时还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白色手绢擦了擦手指上不存在的口水。
“首先,我现在是神识状态,也就是他们凡人口中的‘魂’,甚至不比一片羽毛重,你们拿这些东西的时候对它施加的力都比我现在坐在上面重。”
祁玉细细擦拭一番,慢条斯理地把手绢塞回袖子里,继续道:“其次,我对贵没有概念。”
他对着芙清绽放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接着两只脚都抬了起来,盘着腿坐在了那堆“十分宝贝”的机器上面。
山腰到山脚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没等芙清把满腹箭在弦上的通过神识说出来,车就到了山脚的旅馆门口。
深秋的山景透着肃杀,不比山腰,山下的树大多已经叶落,光秃秃的枝干绰立风中。
车停稳,同车的男生被一脚刹车晃醒,一个机灵睁开眼睛,下意识下车去抬机器。
芙清和祁玉二脸惊讶地呆愣原地,看着前一秒还打着震天响呼噜的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经站在车下帮着往下搬东西了。
“好快……”芙清和祁玉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眼里也是同样的震惊,“所以……他刚才到底睡没睡?”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必要,芙清也就是随口一问,不过一向讲求效率和收益的财神大人也没想回答,他已经一阵风闪现到老夫妻俩人的店门口了。
碍着周围全是人,芙清还是老老实实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顺手把脚边刚才祁玉坐的那台相机拿起来,不料左脚刚迈下车,手里的相机就被人接了过去。
“我来吧组长,您进去挑房间。”
芙清一回头,看了一路的那张脸已经堆着笑凑到跟前。
“你不去挑房间吗?”她下意识问到。
“害,我初来乍到的,还得多跟前辈们学习,哪有我先挑房间的道理。”五大三粗的男生有些别扭地挠着头,冲她浅浅快速鞠了一躬便拿着相机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芙清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像男生说的上去选房间,反而是抬脚向祁玉站的那个放向走去。
左右她也不是真的要睡觉,无非是换个地方带着罢了,而且看这旅馆的外表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挑的。
严重发黄的白漆虚浮地挂在旅馆外墙上,不少地方已经翘起长边,一阵风吹来便颤颤巍巍地大有要整片脱落下来的意思,旅馆前台连盏灯也没有,凳子还是马扎凑的,打工的小妹坐在上面,整个人被前台的桌子挡得只剩下一颗脑袋,站在门口往里看,十分惊悚。
而老两口的小店就在破旅馆不远处的街对面,门口挂满了各式各样可爱的娃娃,地上也铺上了带着橘红色太阳小花的长毛地毯,暖黄色的小灯把店里映得温暖明亮,和刚才阴暗潮湿画面形成巨大的冲击。
“……难怪便宜。”
祁玉闻言扭头看向她。
“生意好与不好,看布置地认不认真就完事了。”芙清摩挲着下巴,回来看了对接的旅馆门脸一眼,缓缓道。
祁玉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过于黑暗或者阴气重的环境往往会吞气,久而久之财气不足,自然生意也不会太好。”
两人眼前擦得清明干净的玻璃窗后面,奶奶仔细地整理着木架上的布艺荷包,连流苏都整整齐齐地垂在下面,一眼望过去十分赏心悦目。
爷爷手里捏着个黑色的小东西,摆弄一阵,抬头笑着和奶奶说了句什么,老两口笑起来,奶奶从柜台后面拿出副老花镜,给爷爷带上。
黑色的东西被爷爷夹好,芙清才看清那是个便携式的麦克风。
明天就要正式拍摄了,估计这是导演给的,仰头看看就能发现,小店里的四角也已经安上了摄像头。
为了拍摄的自然度,老两口的拍摄的这段时间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晚上会被请到临时的棚里录个采访、与其他嘉宾产生一些交集以外,别的一切如常就好。
而嘉宾们这三天的任务也很简单,每一组1000元的启动资金,他们要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自己解决食宿问题,最后那一组剩的资金数目多,那一组就能获得额外的现金奖励。
本来几个嘉宾还对节目组找的这个破旅馆多有不满,可是着满腔的怨气还没等说出来,便被通知,今晚过后,连这个也没有了。
他们当然可以选择继续住在这里,或者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度过这三天两夜的时间,不过,那时候就是花自己的启动资金了。
“一共就一千块,你还……”拿到钱,陈星桐立马靠过去和周野说了句什么,接着后者就炸了,一开口音量就不小。
不过话说了一半,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自己还在录节目,而且身边的人目前跟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利益共同体,默然一瞬,他硬生生把自己的嘴角掰了上去。
“宝宝,咱们启动资金有限,这个旅馆不是也挺好吗?”他嘴角僵硬地向上弯,笑意不达眼底。
相比于住哪这个问题,他更关心最后能不能赢。
陈星桐似乎也意识到了摄像机正对准着自己,也只好笑着点点头。
不过,有一组对赢不赢这个问题看起来却完全不在意。
工作人员说完,秦时便牵着黎曼的手走向了那家陈星桐刚刚想住的那家特色民宿——旁边的四星酒店。
那酒店以山南水北的地理位置出圈,不论什么时候,据说坐在那家酒店的1111号房间都能看到兴中山和背后的晴海最好的风景。
与此同时,那家酒店也是出了名的贵,1111号房的定价甚至超过了一些五星级酒店。
方霁和许安安也不是多在意输赢的人,他们更在意体验,不过不是一定要住什么豪华酒店。
权衡之下他们还是选择了陈星桐原本想住的那家特色民宿。
身边的人一对对离开,转眼就只剩下宁澜和骆彦还站在原地。
这分组是节目组按照不同cp热度分的,前面三组分完,他们俩纯属是被剩下的凑在一起的。
骆彦眉头微蹙地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宁澜以为他是想住好一点的地方,又怕自己想赢不同意,于是说:“我不是很在意这个输赢,住哪里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两分钟后,最后一组终于也找到了归宿。
民宿的年轻老板见又来了一对,热情地迎出来,对他们说:“哎呀,你们还真是幸运,我们店就剩一间大床房了。”老板一拍手:“这不是赶巧了吗!”
骆彦还不等说话,宁澜便摆手说老板弄错了,他们俩不是情侣关系。
“我们要两间房。”
骆彦听见宁澜这样说,头又低了回去。
老板闻言,有些尴尬地说:“可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剩一间大床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