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儿年纪虽小,却在江湖的阴影里早早学会了审时度势。
她很清楚,陆小凤和花满楼或许会对姐姐网开一面,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绝不会容许任何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活着。
想到此处,她急急催促苏青青:“我们得立刻去找霍休,赶在所有人前面。”
苏青青无奈地摊开双手,苦笑道:“我连霍休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青衣楼究竟在哪里一样。”
两人相视苦笑,空气中弥漫着无力感。
苏青青忍不住轻声嘀咕:“若是大通大智两位老先生还在世就好了。”
上官雪儿仰起稚嫩的脸庞,眼中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睿智:“大通大智虽已不在,但独孤一鹤和阎铁珊还在。”
苏青青静静地注视着上官雪儿,没有接话。
她始终不太适应这个江湖中人人说话都留半句的习惯。
见苏青青不解其意,上官雪儿只好继续解释:“我们去珠光宝气阁。不论阎铁珊结局如何,得到消息的金鹏王朝旧臣一定会去探听虚实。而且,”
她顿了顿,“陆小凤他们也会在那里,能对付霍休的人,只能是西门吹雪。”
苏青青点点头,又忍不住提醒:“其实我是被人抓来这里的,说不定还会有人追杀我。”
上官雪儿拍了拍她的手臂,语气出奇地镇定:“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会了。”
“为何?”
“按你提供的消息,陆小凤和花满楼此刻应该已经在珠光宝气阁挑明了真相。现在没人会忙着抓你了,他们自有更要紧的事要应付。”
......
珠光宝气阁巍峨的轮廓渐渐显现在视野中。
苏青青曾经路过这里,却又毫不犹豫地离开,如今却要主动踏入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路果然再无人阻拦。既不见上官飞燕和霍天青的党羽,也不见青衣楼的高手。
珠光宝气阁外悬挂的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苏青青还在犹豫该如何进入,上官雪儿已经抢先一步,拉住一个正要进门的仆人:“阎铁珊怎么了?”
那仆人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小丫头关心这个做什么?快回家找你家大人去。”
上官雪儿不怒反笑,故作老成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小丫头。别看我年纪小,实际上已经五十多岁了。”
仆人愣住了,上下打量着她娇小的身形。
上官雪儿冷冷一笑:“你恐怕不知道,有些人功力深厚,驻颜有术,看上去永远都不会老。”
见仆人仍是将信将疑,她继续说道:“陆小凤在不在?去告诉他,他姑妈来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仆人迟疑片刻,还是转身进去通报了。
苏青青悄悄凑过来,低声问道:“若是陆小凤不在怎么办?”
上官雪儿狡黠一笑:“那我就说自己是阎铁珊的朋友。”
不多时,珠光宝气阁里果然走出一人,却是满面倦容,神色焦虑。
正是陆小凤。
他为请西门吹雪出手而剃掉的胡子已经重新长出,却杂乱无章,失去了往日的潇洒。
看到上官雪儿时,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当目光转向苏青青时,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他又一次辜负了苏青青的交代。
苏青青愣住了。她从未见过陆小凤这般模样。
“发生了什么?”苏青青的心沉了下去。
“阎铁珊死了。”陆小凤的声音干涩,“我本想问问他当年的事,可他误会了我们的来意,反应很激烈。正在对峙时,上官飞燕突然出现,杀了他。”
“什么样的突然,能让你陆小凤都措手不及?”
“霍天青提前让她藏在了水池里。”陆小凤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上官雪儿却突然急切地问道:“我姐姐呢?”
苏青青也期待地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被霍天青带走了。”
“你没有阻拦?”苏青青难掩震惊。
“当时我们都急着查看阎铁珊的伤势。”陆小凤说着说着,见苏青青目光中的鄙夷之色愈浓,找补道:“霍天青约我后日一战。若我胜出,上官飞燕和霍天青都会伏法。”
苏青青不置可否。
“独孤一鹤也来了珠光宝气阁。”陆小凤继续说道,“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不少金鹏王朝的旧事。原来那些旧臣并未携款私逃,是他们的小王子自己不敢复国。”
苏青青点头。
“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好在把事情弄清楚了。”陆小凤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向苏青青解释。
“我姐姐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上官雪儿急切地插话,“我告诉你是什么人,你放过我姐姐好不好?”
陆小凤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你姐姐背后有人?”
“我们推测过的!不信你问青青!”
陆小凤看都没看苏青青,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证据?”
上官雪儿气得直跺脚。
苏青青终于开口:“因为《陆小凤传奇》的路,走得太容易,反转还不够多,不足以吸引读者。”
这句话让陆小凤怔了怔,随即苦笑道:“上官飞燕就是上官丹凤这一点,已经够吸引人了。”
上官雪儿没听懂他们两个的哑谜,只是焦急道:“我和姐姐对金鹏王朝的旧事知道得并不多,霍天青更不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陆小凤终于愣住了,他豁然转头看向苏青青:“你觉得是谁?”
“什么?”
“幕后凶手。”
“霍休!”
“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而你和独孤一鹤只能算是相识。按照常理,反派不该这样安排。”
陆小凤苦笑更深:“我不愿怀疑我的朋友。”
“青衣楼在上官飞燕找你之前找过你,”苏青青步步紧逼,“但之后却不再找你麻烦了。”
陆小凤陷入了沉默。“可青衣楼是独孤一鹤......”
“不是。”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插入。紧接着,一个神色严肃的中年人缓步走出。
正是独孤一鹤。
他虽然已是个老人,但身姿挺拔,精神矍铄,唯有那双眼睛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我来这里,正是听说青衣第一楼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独孤一鹤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青衣楼的楼主,从来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