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欣喜若狂的王鹤丞,夏悠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走向那个熟悉的、承载了她整个温暖童年的家门。
推开那扇漆着温暖米黄色的门,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客厅里,电视机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声音不大。 “妈,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哎,回来啦?饭快好了,洗手准备……” 系着碎花围裙的夏妈妈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笑容慈祥,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但精神矍铄,眼神明亮。然而,她的话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夏悠时,戛然而止。
夏悠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含泪花,目光近乎贪婪地锁在母亲脸上。这张脸,比记忆中年轻了好多岁!没有了后来为她和乐乐日夜操劳刻下的深刻皱纹,没有了那份沉甸甸的疲惫和担忧。此刻的夏妈妈,眉宇间还带着中年特有的活力与满足。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电视遥控器,正是夏爸爸!他此时身体已有衰败的迹象,头发黑白相间,身体瘦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悠悠回来啦?今天跟鹤丞出去玩儿得开心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父亲的沉稳与慈爱。
爸爸!是活生生的爸爸!那个在她前世里,因手术不顺早早离世,留下无尽遗憾的父亲! 巨大的冲击如同海啸般瞬间击垮了夏悠强撑的堤坝。前世失去父亲的痛、独自面对风雨的艰辛、对父母未及尽孝的愧疚……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汹涌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她像个走失了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哽咽着,一步步走向父母。每一步都踏在失而复得的珍贵土地上。 “爸……妈……” 她泣不成声,张开双臂,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离她更近的夏妈妈,把脸深深埋在母亲温暖而带着油烟味的肩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哭声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跨越生死的思念,是劫后余生的委屈,复杂得让夏爸爸和夏妈妈瞬间慌了神。
“哎哟!悠悠!我的宝贝闺女!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妈!是不是鹤丞那小子让你受委屈了?!” 夏妈妈心疼得不行,连忙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都急得变了调。
夏爸爸也立刻放下遥控器,大步走过来,眉头紧锁,声音带着父亲的威严和急切:“悠悠别哭,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难处了?别怕,有爸妈在呢!谁敢欺负我闺女,爸去找他!”
听着父母焦急又充满保护欲的话语,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和父亲宽厚手掌落在肩头的力量,夏悠心头的酸涩如同冰雪消融,被巨大的暖流所取代。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父母焦急又关切的脸庞,突然破涕为笑。那笑容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像雨后初晴的彩虹,明媚而纯粹。 “没有……没人欺负我……”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我就是……就是突然觉得,能回家……能看见你们……真好!特别特别好!” 她说着,又张开双臂,一手搂住妈妈,一手搂住爸爸,把脸埋在父母中间,贪婪地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家的气息。
夏爸爸和夏妈妈对视一眼,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女儿这发自内心的依恋和幸福感是做不了假的。夏妈妈嗔怪地拍了她一下:“傻丫头,吓死我们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洗手吃饭!” 夏爸爸也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揉揉女儿的头发:“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好了好了,吃饭!”
饭桌上,是夏妈妈精心准备的几道家常菜。夏悠吃得格外香甜,每一口都仿佛在品尝失落的珍宝。她不停地给父母夹菜,听他们絮叨着邻里间的趣事,感受着这平凡琐碎却无比珍贵的烟火气息。家的温度,像无形的暖流,包裹着她,熨帖着她重生后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这失而复得的团圆,是她重生后,命运赠予的第一份,也是最厚重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