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下午刚刚学过的词语,祝虞听懂了,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糖。打量了一会儿好奇问:“你从哪里拿的?我记得我好像没有买过这种糖。”
总不能是付丧神自己搓糖搓出来的吧?可是这里又不是本丸,更没有第二振髭切让他合成。
话说回来,他们刀剑付丧神同振刀合成后奖励的根兵糖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该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
祝虞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刚玩游戏时她没有怎么氪金,刀位常年紧张,刷图练级掉落刀剑却无位可放的情况更是常有的事情。她一般直接拿邮箱当仓库用,只有堆积到堆无可堆的地步才会去清理。
清理自然是该合成的合成,该习合的习合。但是因为她积攒的刀剑太多,最终的归宿还是习合同振刀。
也就是说,大概会有十几把刀剑在同时段被她搓出来根兵糖……
想到本丸里一大片一大片地凭空掉糖的场景,祝虞没忍住笑出了声。
髭切:“?”
祝虞有时候会说髭切是振总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的刀。
但髭切有时候也觉得家主是个令刀不明所以、茫然不解的人。
她的情绪太过于鲜活,跳脱得像是风一般无法抓住,轻易地就会从手中溜走,很少长久停留。
付丧神慢吞吞地想着,单手撑着下巴,虽然不知道家主为什么笑,但他也和祝虞一样弯了弯唇角,眉眼间显出高兴快活的样子。
他做出思索的表情,随即眼睛一亮:“刚刚的小孩子塞过来的。嗯,亮晶晶的,很漂亮哦。”
怪不得糖纸这么花里胡哨的。
祝虞回忆起方才路上的小插曲,恍然大悟。
但想到之前刷到的各种社会新闻,祝虞将糖收起来,敛住笑容努力做出严肃正经的表情,对天真而不知人类邪恶的付丧神说:“在外面最好不要接陌生人送的食物哦。小孩子也包括。”
髭切依旧保持撑着下巴看她的姿势,只是有些迷茫地偏头,右脸颊的软肉因为动作而微微挤在一边,几缕浅金发蹭在脸边。
祝虞:“……”
她小声抽气,又克制地半道停住,最后掩饰似的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冰凉的可乐冲散了祝虞被美色冲击的躁动,她清了清喉咙,使劲点头:“没错,就是这样。长成你这样的是那些心思歹毒的人类最喜欢的下手对象。”
髭切从善如流:“所以应该要怎样呢?”
他保持面对她的温软微笑:“可以将他斩得七零八落吗?”
祝虞:“你可以动手,但最好不要将那人斩得七零八落。”
髭切长长的“欸——”了一声,真诚询问:“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会给警察叔叔留下心理阴影。”祝虞帮他拆开碗筷,“不要给他人造成麻烦。”
髭切表示他知道了,如果真的要出手,他会注意不将人斩得七零八落的——
“所以可以一刀两落对吧?”他非常有探究精神地向在场他唯一认识的人类询问道。
祝虞:“……”
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后悔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付丧神不会觉得谈论血和尸体与品尝眼前美食有什么关系,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可怜又无助的人类啊!
祝虞感觉再聊下去她的胃口都能直接被付丧神聊没了,为了自己的食欲着想,她直接给付丧神夹了满满一小碗的菜,试图用吃的堵住他莫名其妙升起的好奇心。
“吃。”她言简意赅道。
付丧神对于她的命令性语言还是很听话的,乖乖“哦”了一声,低头吃饭了。
祝虞用余光观察了一会儿。
之前几天她也在观察付丧神吃饭,但这家饭店的饭菜口味偏重偏咸,而祝虞带他吃的饭菜都比较清淡,她有些担心对方会吃不惯这种口味。
如果吃不惯,她就再多点几道清淡的,吃不完的就打包带回家,反正家里现在有一人一刀还有冰箱,不怕解决不了。
祝虞重点关注他到底吃哪种菜更多,发现他的口味的确是比较偏清淡,但更咸的菜也不是不能吃,偶尔也会好奇地尝上一口,慢慢咀嚼时眼睛会因为刺激的味道而微微睁圆,亮晶晶的。
他吃到辣的食物会怎样呢?
祝虞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想到平日里八风不动非常有大佬气质的付丧神被辣得脸颊通红眼眶湿润的样子,祝虞可耻的动摇了。
就、就只是好奇一下嘛,只是一口而已……他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祝虞逐渐说服了自己。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筷子,在桌上唯一加辣的菜品——火红火红的水煮肉片中夹了一块肉吃掉。
没吃过水煮肉片的付丧神看着她的动作,果然在下一刻学着她的样子也伸出筷子——大约是见她面不改色地吃掉,所以也自信地从红艳艳的汤汁中夹出来一块一看就被辣椒浸透入味的肉片。
祝虞在咀嚼的过程中特意咬住了自己一小块腮肉,压住自己干坏事时想笑的本能。
髭切看了过来。
祝虞迅速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
“家主今天似乎很高兴呢。”他说。
祝虞一本正经:“因为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髭切:“哦?是什么呢?”
祝虞依旧一本正经:“我们家养的鱼要生小鱼了。”
髭切看起来是没有相信,但因为祝虞还真的在出租屋里买了一个鱼缸养鱼,而他也真的不知道那几只鱼中到底哪一只怀孕了要生小鱼。
所以尽管不信、他还是表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这样。”
仗着千岁老刃不懂网络热梗的祝虞:“是这样的。”
她一边说,一边又伸出筷子从水煮肉片中夹了片肉,看着夹了菜却不吃的髭切,眼中流露出自然的诧异:“嗯?你不吃吗?”
髭切盯着她。
他盯得时间有些久,久到祝虞几乎以为自己的坏心思被他发现了正在思索要怎么回答时,他又对她展颜一笑:“嗯嗯,如果是家主想要的话。”
什么叫“我想要的话”?
坏了,难不成他真的发现了?
祝虞心中一跳,但还没过多思考,就见说完这话的付丧神若无其事地吃掉了被辣椒完全入味的肉片。
一秒。
两秒。
三秒。
这没有表情是什么意思?原来髭切竟然是那种非常能吃辣的付丧神吗?
祝虞困惑。
祝虞不解。
祝虞遗憾。
她端起手边的杯子正要掩饰般的喝一口,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她对面的付丧神忽然开始掉泪。
髭切·重伤溃败。
祝虞:“?”
祝虞:“!!!”
极其有冲击力的画面直接让她傻在了原地,端着可乐的手臂悬停在半空许久没动弹,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一手抽纸巾一手递东西。
“先先先喝口水!”
大脑空白的祝虞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递过去的杯子是自己的杯子,而里面装着的是她喝了一半的可乐。
髭切倒是注意到了,但他一没觉得用家主用过的杯子有什么不对,二没觉得区区饮料可以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于是——
髭切:“……”
“!!”祝虞惊恐地看着辣椒加可乐双重攻击下似乎已经说不出来话的髭切,又慌慌张张地给他倒凉白开,“阿尼甲,喝水喝水喝水——”
髭切被水汽浸透更加透亮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像是没招了一样叹了口气,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兵荒马乱的三分钟后。
祝虞沉痛地将重伤堂堂源氏重宝的水煮肉片端到了自己面前,对捧着杯子喝水的髭切说:“这个你就不要吃了,太辣了。”
髭切看着她笑,唇色殷红:“哦,失败了呢。”
这种像是游戏挑战失败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等一下,好像他搓刀装失败的语音就是这个。
祝虞在心中默默吐槽。
她想喝水,但是伸手却捞了个空,下意识看向对面——等一下,难道刚刚他喝的可乐是我的可乐?
祝虞大脑有些空白。
髭切注意她放空的眼神,想了想,忽然问道:“是要再来一次吗?”
祝虞:“?”
她大惊失色:“什、什么再来一次?我没有虐刀的爱好啊!”
一点点的辣也就算了,这种会被辣哭的程度还是不要了吧!
我不要还没上任就先被时之政府打成渣审啊!
髭切:“哦呀?难道不是想看我哭吗?”
祝虞:“……”
祝虞:“不、没有,怎么会是想看你哭呢?你家主我像是有这种癖好的人吗?”
我可没有想看你哭。
她在心中反驳,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会眼眶红红……嗯,主要是大家就算是为爱发电画同人图似乎也很少画这么弱势的阿尼甲吧?
髭切:“所以家主是有看哭哭丸哭的爱好呀?”
祝虞:“不是,怎么又和你弟——”
等一下……昨天晚上在客厅刷手机循环播放膝丸哭哭剪辑时,髭切在哪儿来着?
她在付丧神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慢慢停住嘴。
片刻后,她小声反驳:“难道你没有吗?”
髭切撑着下巴:“弟弟哭起来的样子确实很可爱呢。”
“不过,”他忽然向前倾身,声音轻得像是在耳语,“比起在——嗯,手机?是这样称呼吗?哦,看来是这样——相较而言,还是像这样,面对面看更有趣一点哦?”
髭切:“比如,要是弟弟知道家主收藏了他哭哭的视频……”
祝虞和他对视,在对方透亮的眼眸中看到了露出“还是你会玩”表情的自己。
下一刻。
“要说的时候告诉我,”她想了想,一锤定音,“回本丸了免你一周的内番。”
髭切笑眯眯地端杯喝水,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