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屋内,乔云与秋韩儿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

    乔云轻抚着秋韩儿的长发,声音低沉而温柔:“韩儿,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不愿你因我而受苦。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惜我……已无法再伴你同行了……”

    秋韩儿泪眼婆娑,却坚定地摇头:“相公,你若离去,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我愿与你同生共死,哪怕前路是黄泉碧落。”

    乔云心中一痛,他知道秋韩儿的爱是如此深沉,但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了她的一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秋韩儿,眼中满是决绝:“韩儿,你听我说。”

    “我既已为鬼魂,一是放不下你,想回来陪你,二是我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我需要去完成它,才能安心。你若真心爱我,就让我去完成这个心愿,然后,我们再无遗憾,永远在一起。”

    秋韩儿闻言,心中一震,她知道乔云的决定已无法改变,但她仍不愿放弃:“相公,你的心愿是什么?我愿与你一同完成。”

    乔云摇了摇头:“韩儿,这个心愿只能由我一人完成。你若真心为我好,就让我独自去面对。”

    秋韩儿泪如雨下,她紧紧抓住乔云的手,却无法阻止他的决心。

    最终,她缓缓松开手,声音哽咽:“相公,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乔云深深地看了秋韩儿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颜永远刻在心中。随后,他转身走向门外,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屋外,白从露静立于门扉之侧,目光沉静。不多时,乔云的身影自门内缓缓步出,他的面容坚定,仿佛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乔云走到她面前,白从露轻声问道:“乔云,你已做出决断了?”

    乔云微微颔首,语气坚定而有力:“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但我需了却心中夙愿,而后,便将离去。”

    与此同时,林霜在不远处目睹了白从露与乔云的交谈,他沉吟片刻,终是决定踏入屋内,他心中有些事宜需与秋韩儿再行确认。

    步入屋中,只见秋韩儿神情哀伤,泪眼婆娑,竟将他错认做乔云。她哽咽道:“相公,你终究还是选择留下,与我共度此生吗?”

    待她转身看清是林霜,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忙以袖掩面,轻拭泪痕。

    “抱歉,秋姑娘,是我。”林霜温言道。

    “无妨。是我妄念太深。”秋韩儿强颜欢笑,对着林霜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两人在狭小的堂屋内相对而坐,各自心事重重。

    林霜轻咳一声,试图打破沉默:“我师父她……只是出于善意想要救你,望你莫要介怀。她只是……只是对人族男子存有些许偏见……”

    秋韩儿微微点头,却未发一言。

    林霜斟酌再三,终是开口:“秋姑娘是明白人,这一年来,姑娘知晓乔云已逝,了然于心而未道破,换取这一年多的光景,但这折损了你的寿命,值得么?”

    秋韩儿没想到林霜看破了她的伪装,她正襟危坐着,抚了抚散乱的鬓角,斩钉截铁道:“莫说一年光景,便是片刻相守,以命相换,我也心甘情愿。他对我的情意,我岂能不知?我对他的心意,又岂是空言?”

    林霜点点头,这点他倒是无异议,但是有一点他很在意,“秋姑娘,我很钦羡你与乔云的感情,我本不当置喙,但我认为……”

    “……你不必再等他归来,对吗?邱菡姑娘。”

    秋韩儿本欲反驳,但听至最后一句,浑身巨震,面色霎时惨白如纸,嘴唇翕动,却期期艾艾,难以成言。

    “我……我……我不是……”

    “我猜,乔云的心愿应是回京镐,面见吏部尚书及其夫人。他或许从未向你透露,他对其父母心怀愧疚。”

    秋韩儿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若他回京镐,便能知晓他父母的近况。”

    林霜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那么,我先行告退。”

    言罢,林霜退出乔云与秋韩儿的居所。此时,白从露与乔云的对话也已接近尾声。

    白从露正色道:“……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但切记,心愿达成后,你不可再留恋人世。”

    乔云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明白,多谢姑娘。”

    林霜不禁在意起白从露与乔云的谈话来,师父本就对人族男子颇有成见,她为何要帮乔云?

    白从露看到林霜从屋内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离去。

    望着师徒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乔云独自伫立门外,身影如同一尊孤独的雕像,静静地矗立在门外。他的目光穿透了木门,凝视着秋韩儿所在屋子的那处。

    半响后,他缓缓转身,每一步都仿佛灌铅,步履沉重。他心中的思念与不舍交织成网,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坚定与执着。

    为了秋韩儿,他必须挺直脊梁,去完成那未竟的心愿。唯有完成了那个心愿,他才能真正地放下,与秋韩儿安心地生活下去。

    而在屋内,邱菡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目光穿透了窗棂,凝望着乔云离去的方向。

    泪水再次滑落,她知道,乔云这一走,那就会是永远。

    三年前。邱韩儿的身份不过是京镐吏部侍郎府中的一名庶女,名叫邱菡。母亲曾是府中一名奴婢。如今年母亲年华老去,她们母女在府中备受欺凌,境遇凄凉至极。

    某日,吏部侍郎的嫡子邱唐突然找到她,向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只需你魅惑一位公子,事成之后,自当重酬,保你母女富贵。

    那时,她的母亲身患重病,若无钱财与熟人相助,便只有等死一途。

    为了救母,她毅然应允。

    邱唐精心策划,为她编排身世,授以说辞,以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直到那日,邱唐领她参加一场上流公子的诗酒聚会,她假作婢女,随邱唐赴会。

    邱唐指着一位眉目英俊的少年,告诉她那便是目标。

    那少年就是乔云。

    他在聚会上意气风发,光彩夺目,她一见倾心。

    诸事皆循其谋,然而在与乔云的朝夕相处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与关怀。

    对邱唐从京镐寄来的催促信件置之不理,即便信上提及吏部尚书已倒,她可归去。

    邱菡再次将邱唐的来信从尘封的抽屉中取出,乔云君子之风,从不窥人私密。信纸已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

    此刻,她一字一句地细细品读,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底。信中详述吏部尚书乔学海如何败落,及其今时凄惨境况。

    邱菡读着读着,只觉心如刀绞,那字字句句如同利刃,深深刺入她的心扉。她缓缓放下信纸,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她心中暗叹。

    与此同时,白从露与林霜正在前往茂州的路上。她突然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秋韩儿的本名是邱菡?”

    林霜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以往师傅从未如此细致地询问过他办案的细节,尽管这并非什么玄案。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

    他轻声解释道:“我尚在京镐时,时常听闻邱唐有一位庶妹,才貌双全,在府中或有些许名声。然而,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再无消息。”

    “直到今日在乔云他们家中偶然看到秋韩儿的字迹,我发现她每次写‘秋’字时都显得颇为别扭。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她或许是习惯了写‘邱’字。”

    “至于乔云,他向来不关心这些琐事。虽然我与他并不相熟,但他的名声以及他们家族的忠良,我早有耳闻。三年前,他们家遭遇变故,我还曾为之感到惋惜。如今看来,这一切竟是背后有人暗中操纵。”

    白从露听后,点点头,京镐往事这倒是她不曾知晓的。

    林霜趁机向白从露请教:“师父,您是如何确定乔云是鬼的呢?我曾亲手将他从崖壁救起,触摸他身体时,除了皮肤较为冰凉外,其他均与常人无异。”

    白从露的声音清冷,边走边缓缓说道:“痴鬼最显著的特征,便是他们皆不知自己已逝。昨日我们在山洞中共避风雨,我察觉他的记忆仍停留在离世那年。”

    “他自称长居太行山,却对去年雨工降临之事一无所知。”

    白从露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记忆被固定在了某个时间点,无法与现实世界同步。”

    林霜忆起昨日与乔云的对话,乔云坚称太行山一向晴朗,不解为何近日雨水频增。这与去年雨工降临显然矛盾,印证了乔云的时间观念已然混乱。

    仿佛在离世后,他的记忆仅能留存数日,无法感知真实的时间流逝。

    白从露继续道:“他坠落悬崖,却从崖底归来,误以为仅是摔至崖壁。因为执念,令他重返人间,回到至亲身旁。也因这份执念,他的魂体竟能凝实如生人,恢复了完整的身体,触感亦如常人。”

    “不过,有得皆有失,从他以鬼魂状态回来后,除了生前的记忆,他仅能留存近一段时间的记忆,以及每一年都会重复的死亡经历。我亲至崖底探查时,崖底所见,其状甚惨。”

    林霜心中暗忖,连师父都道其遗容不佳,想必确实惨不忍睹。他不禁为乔云的遭遇感到同情,同时也对白从露的洞察力感到敬佩。

    “他回到秋韩儿身边,如常人般生活。若非至亲至近之人,恐难以察觉有异。”白从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秋韩儿聪慧过人,虽心知肚明,却未对乔云言明真相。这使得他的灵魂得以长久留存,亲情的支持更令其能力日益增强。不过,随着能力的增强,阴气也愈发浓重,在他身边的秋韩儿也终将会被这阴气所害。”

    “若他回到京镐揭开真相,执念动摇,恐怕他唯有魂飞魄散一途。”

    林霜恍然大悟,深感师父不仅见识广博,更心思缜密,能洞察常人所忽略的细微之处。

    他由衷赞叹:“师父,弟子于鬼怪之道所知甚浅,这些细节更是未曾留意。今后定当勤学多问,以增广见闻。”

    白从露凝视林霜,从最近几天的相处中,林霜的为人处世,都让她感觉舒适,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你勤勉修行,这些知识自会随时间积累。”

    她的声音清冷如山间晨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白从露继续说道:“鬼魂的存在,往往与执念紧密相连。乔云的执念,是他与秋韩儿以及他父母之间的深厚情感。世间最有趣的莫过于这些被感情所牵绊的生命,总会创造出不可思议的事物。”

    说完,白从露唇角竟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这笑容如寒潭映月,清冷生辉。林霜第一次见到师父展颜,虽是侧影,却似皎月破云,清辉洒落,令他心神为之一夺。

    师父这是首次与他谈论如此之多,林霜心想,师父谈及这些玄异鬼神之事时,眼中总闪着别样的光彩,兴致盎然,何尝不是对此道极为痴迷?

    师父虽厌憎人族男子,但此番出手,想必是那痴鬼执念引动了她的探究之心。

    但这番痴意,反令林霜觉出几分暖意与亲近之感。

    林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师父也并非全然疏离冷漠。他似乎窥见了能令师父感兴趣的事物,这份发现让他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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