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宁走在岚亦宫的围廊，央蓝汇报着昨晚之事查的进程。瞧见院子里几个宫女围在了一起，听她们说着，是其中一个宫女的镯子今早就突然不见了，她明明昨日还看见了啊。
“哎朱雀，莫不是宫里招贼了？”
听到“贼”一字，温长宁眉头紧锁。
央蓝怕她是因昨晚的事惊到了，就训斥道：“说什么呢？”
那群宫女才反应过来，“长公主。”
昨日那黑衣人能轻易进宫，不会在她这偷走了什么东西吧，温长宁快步走回殿里，将博古架上的一个大盒子拿了下来，她拨动上面的机关锁，打开了里面的夹层，她才舒了一口气。
玉玺还在。
是她想多了，她将玉玺放在案几上，坐在了椅子上。她仿佛还沉在昨日夜袭的紧张状态之中。阳光透过窗户的照射在玉玺上面，更显得玉玺色泽纯正，质地又细腻，可恰巧这束光引起了温长宁的注意，她的目光停在了玉玺中间的这块区域，传国玉玺是由上好的和田玉制成，怎么其他地方色泽这么好，中间这块好似黑乎乎像是被挡住了东西一样。
她抬手拿起来，又找了一处光线更强的地方，对准了玉玺，中间那块黑的地方好像更明显了些。
这玉玺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温长宁想起去年有人送了她一块和田玉石来，她找出后，和这玉玺差不多大小，在刚才那束光的照射下，和玉玺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她一手拿着玉玺，另一只手拿着那块玉石，掂了掂，重量似乎也有所差距，可明明是差不多大小的玉。温长宁紧抿嘴唇，拿着玉玺的手指尖泛了白。
“父皇，儿臣想赌一把。”
玉玺被她摔在地上，碎了开来。赫然，一枚虎符出现在碎石之中。
原来这里面，有一个夹层。
她赌对了。
央蓝听到声响，立马进了内殿。
“怎么了公主，这是——”满地的碎石，央蓝从大体的形态上猜出了是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真的玉玺，真的玉玺早就石沉大海了。玄武门叛变前，元熙帝知道玉玺若是传给他的孩子们，待他死后，必会引来祸事，所以真的玉玺被他打碎了，他又命人打造一个假玉玺，还在里面藏了兵符。只是现在这只有一枚兵符，应该得有阴阳两枚兵符才对，只有完整的兵符才可以调动兵力。
她想起皇兄临死之前交给她的东西，是母后的凤印。“央蓝，找我母后的凤印。”
央蓝应了声好，她这样子好像还没从看到摔碎的玉玺之中反应过来。
她记得凤印也一直放在殿内，可现下她二人怎么找也找不到。
“凤印没了。”
“难道是昨日那黑衣人有同伙，没被我们发现？”
“不可能，凤印我放的很是隐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除了你我，焦月——”说道焦月的名字时温长宁突然顿住了，前几日焦月还说让她去对叶先觉对手，她的种种话不像平日里她会说出来的，“同伙未必就是宫外进来的。”
“公主意思是...”
“你可觉得，焦月近几日有什么不对劲吗？”
央蓝反应过来，眼眸里满是震惊。这几日，焦月好像是很忙一样，她前几日还出了宫去，说是要去采买东西，昨日，她还和青黛换了晚上的值守。
不过温长宁并未直接发难，只是说岚亦宫藏了刺客，近几日，岚亦宫不放人出去，上上下下地翻内鬼，总会有人坐不住的。
那日李淑要让焦月去想法子将先皇后的凤印偷来给她，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给了她假的凤印，焦月的手里现在正握着由帕子包裹住的真凤印。她应该能猜到，公主她发现，不然不会在宫里大肆的找刺客。
她想她也该去面对她了。
“不必找了，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焦月突然来了内殿里，现在这只有温长宁和央蓝青黛三人。再加上她，是一路陪温长宁从塞北熬过来的。
“焦月，你胡说些什么呢？”一旁的青黛惊讶说道，她甚至以为焦月糊涂了。
“刺杀之事是我引人进来的，消息也是我递出去的。”说着，她低身跪在了温长宁的面前。
温长宁盯着她的眼眸，随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焦月，本宫...从未想过会是你，你倒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是我对不住公主。”
“什么时候？”
焦月并未答话。
温长宁深吸了一口气，问：“去年，我们回京城之际？”
“不是。”
“更早？”
焦月没说话。
“七年前？”
“对不住。”
这是承认了。
她慢慢掏出来了凤印来，双手奉给了温长宁。
“玉玺也是我偷的，是...是贵妃娘娘李淑让我这么做的，不过，我给了她假的凤印，真的在这，我没有送出去。”
“李淑...”温长宁喃喃地叫了她的名字，跟着她身边多年的人为了李淑甚至可以背叛她，她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年初时，你说你兄长成婚想要告假回家几日，我允了，是真的兄长成婚吗？”
焦月的头越来越低，“不是。”
“你走了顾蓉的老路，来骗我，她的事你是知道的啊焦月？”
“从始至终，焦月都是贵妃的人，在塞北奴第一次遇见公主，就是贵妃安排的。”
原来她一直在骗着公主。
温长宁慢慢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焦月啊，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奴仆看待...”她是真的将她当作了姐妹亲人，在塞北时，她真正的亲人都不在，只有这几个一路陪她走过的婢女。
“我——”还未说完，鲜血从焦月的嘴里溢了出来。
“焦月！”温长宁搂住了她，“你怎么了焦月？焦月！我只有你们了...”
在她来之前，她就自己吞了毒，她觉得她应该对公主以死谢罪，她抬起手指蹭掉了温长宁眼角的泪水，“公主，是我错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景和二十一年，焦月死在了岚亦宫，温长宁又一次失去了亲人。她本已经打算好了，若是焦月能主动向她认罪，她一定会原谅她，焦月在她身边八年了，她不想再体验失去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