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公主,您不打算说吗?”焦月问道。

    温长宁轻嘲,道:“我能怎么说?我和叶萧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有大好前程,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公主,可他难道不会——”

    她似乎看穿了焦月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们都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对我出手?”她又蹙眉顿了顿,“我也不知。”

    焦月“公主,不若您趁此动——”

    “好了焦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这是想劝温长宁先动手除了他。

    ......

    景和二十一年,八月,边关战事越来越急,叶先觉自请十日之后带兵去战事吃紧的雍都城。

    秋凉渐入夜,她静静坐在亭子内,微风扬起了她的一缕发丝。

    温长宁心中涌起莫名的情愫,秋天的凉意好似给她的心上添了一层霜。

    她在等叶先觉,十日之后他要离开,她还是想见一见他,所以就约好了在这亭子见面。

    焦月手中拿着一小包东西向温长宁走去,低头还说着些什么。

    温长宁蹙眉抬眼,以眼神警示她,带了些怒意。

    这一幕正巧被刚来的叶先觉先觉看见了,他欲上前,却看见焦月手中拿着的东西,不到手心大小,好似是药。

    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闷痛感席卷了他的身体,他扭身,贴在墙壁上,不再看她们接下来做什么。

    他背过身去的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央蓝已经离开,亭子内只剩她一人。

    叶先觉走到亭子内与她面对面坐了下去,他们眼神交汇,互相都看着对方。

    这秋夜里的雾气很大,大到,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意。

    她抿嘴一笑,低头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给叶先觉倒了一杯酒。

    温长宁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视线里能看到的是这杯酒水。

    同时,叶先觉低眸看着的也是面前的酒水,可他没看见的是女子眼睛里的点点月光。

    温长宁低着头,月亮高悬于他们的头顶之上,照亮的是她的发丝,却不是眼睛。

    “这是我特意命人拿来的桃花酿,知道你爱喝,你快尝尝啊。”见他一直不动,她便问道。

    他的手覆上抬起了酒杯,轻轻扭动着杯子。

    最终酒杯回到了原位置。

    她以为,他不愿意喝是在怨她。

    “兵部的人去了义郡督管兵器运送一事,此事你们都督府怎么没去啊?”她轻声问道。

    “公主,臣去了会有什么好处吗?”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让人看不清。

    这话不像是在问,倒像是反问,他去了怎会有好处。他怕不是以为温长宁会因此而找理由发难于他,给他故意扣一顶督管不利的帽子,所以他才没去。

    两人目光相触,谁也没有回避。

    “你怀疑我啊?”

    “公主难道不是也没信任我吗?”

    女子轻声问着他,在这夜里她的声音却显着如此的清晰。

    温长宁永远不知道的是,那杯酒里他以为是女子下了毒,所以没喝。

    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从女子心底溢出,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掩饰着眼底的苦涩。

    桌子底下,男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

    女子眼神黯然,低头好像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随之抬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叶萧看着她的动作,神情复杂,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了什么画面,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缠绕着,无法言说的痛楚钻进了他的心头。

    正在女子将酒杯递到自己嘴边时,男子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动作来得急了些,导致温长宁拿酒杯的手颤了颤,几滴酒水撒在了她的手上。

    他以为酒水里有毒,他以为她要自戕,所以他还是拦下了。

    终究是舍不得,终究是心里有着她。

    叶先觉蹙着眉与她对视,又低眸看着酒水。

    此时温长宁才明白,他的动作已说明一切。

    若是真的不信任你,我又何故让央蓝收回那包毒药,到最后竟都让你误以为我要自戕。

    她不知是要庆幸还是要难过,庆幸他以为自己喝的是毒酒时拦下了她,他不愿让她死。

    难过的是,叶萧,如今你我之间的隔阂太多了。

    晚秋季节的天空,灰蒙蒙的。

    焦月骑着马,身穿黑色斗篷,来到了郊外那做荒废的寺庙。刚下过雨后,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泥土的味道。

    她下马走进寺庙里,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跪在佛前祈祷。

    察觉到来人,那女子开口道:“你来了。”她随之起身,抚了抚褶皱的衣角。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但是那件事...我没办到。”焦月从马上拿了一个方正的盒子下来,给了她。

    女子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意立马爬上了嘴角。

    “无妨,温长宁对他有情,劝动她这事本也没想多为难你。之后我会派人进宫与你接应,你照吩咐做事就好。等此事过后,你可以离开这。”

    焦月听到她说的话后,心里蓦的一揪,她不由自主的捏了扭衣角。

    话完那女子欲要离开时,焦月开了口:“你要杀了她吗?”

    女子身形一顿,她没想到焦月会这么问。随之,她一声轻笑,“怎么?你不忍心?”

    “她...公主她毕竟...毕竟也姓温,好歹也是先帝的侄女,她对百姓对大祁都是尽心的...”

    跟了温长宁这么久,终究是跟出感情来了,女子似乎也并不意外,她为温长宁说话。

    “你放心,她现在还死不了。”只留下这一句话,女子便离开了。

    焦月一人愣在原地,她紧紧攥了攥手,天空越来越暗,忽然划过一声雷响,要下雨了。她收起了心中的思绪,骑马离开了。

    夜晚时,温长宁也未点灯,只是就这么坐着。不知是这几日的烦心事太多还是什么,她在榻上躺着,总觉得心里好似有些不舒服,睡不安稳,索性就起来了。

    今晚在她房外值夜的是焦月,她时不时向外忘一忘,额头上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焦月瞧见,紧忙拉了她过来。

    “焦月姑娘,按照你给我的路线,没有任何人发现,你尽可放心。”来人悄悄在她耳边说着。“那...”

    焦月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后面。“在里面,窗户是开着的。”

    “多谢。”黑衣人欲要走,焦月蹙眉一下拽住了她的胳膊。

    “说好了的,不会要她的命。”

    “你放心。”黑衣人扒开了她的手。

    看黑衣人离去,焦月的心砰砰直跳,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她的呼吸越来越快,她扶着身后的栏杆,蹲在了地上。

    在黑衣人来之前,焦月将进宫的路线给了贵妃,她便着人进宫刺伤温长宁。

    当初丽州发大水,是李淑怜惜她,救了她的命,后来她变为李淑做事,甘愿成为她的死士。

    七年前,李淑将她派去了塞北,从此,她便在温长宁身边做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她确实事事都向李淑写信汇报,可时间长了,她跟在温长宁身边久了,也有了私心。温长宁对她很好,她真心相信她待她,她能看出来,温长宁是个好人,所以渐渐的,她向李淑写的信也变少了。

    七年啊,即便是块石头,也能水滴石穿了去。

    李淑救过她的命,所以她始终不愿意真正背叛她,她暗地依旧为她做事,只是相较于之前,她不会将温长宁这里所有的消息都递过去罢了。

    这一次,李淑说是给她的最后一件差事了,只要她做好了,她就可以离开,脱去她死士的身份。

    她答应了,前提是李淑不要温长宁的命。

    蹲在那的焦月,已是红了眼眶。

    温长宁本来在那坐着,手里把玩着玉佩,拄着胳膊肘想着李淑的事情,陡然,几枚银针飞过。

    她迅速反应过来,倾身躲了过去。

    “什么人!”

    黑衣人抽出剑,便与她交上了手。

    可温长宁手里没有武器,只能徒手与她搏,“来人!”

    那黑衣人的武功不差,与温长宁打给平手。她全身都裹着黑布,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听到温长宁喊人后,眼眸里盈上了笑意。

    殿外没有一个人应答温长宁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

    “哼!原来你们都是计划好的。”

    黑衣人一剑劈向了温长宁,再退后也没有地方了,温长宁之好徒手拦下了这一剑。

    剑刃握在温长宁的手里,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黑衣人的力气很大,她使劲将剑压向温长宁的脖颈,温长宁后背紧紧贴向着墙面。

    那剑刃死死的被她抵着,血顺着她的手滴到了衣裙上。

    “温长宁,你今天必须死,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外面的焦月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她紧攥的手,指甲似乎要嵌进了肉了。

    其实她还是不忍的,万一李淑说话不算话,真的伤了温长宁呢,她脑中的两个想法似乎要打在了一起。

    “啪”的一声,是花瓶碎了。

    焦月再也忍不住了,她闭了闭眼,正要站起身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里。

    “我阿姐呢?”

    叶萧的探子探到消息后,命人马不停蹄地将消息给了温长安。

    焦月立马起身,看着温长安,好似如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岚亦宫今日出奇的安静,他察觉出焦月有些不对劲来,只是现下他满心都急着温长宁,根本没空搭理这些。

    “在...在里面。”

    他推开门后,一路向内殿走去。

    他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温长宁被人将剑抵在了脖颈上,他心底猛的一凉。

    温长安抽出剑,甩了过去。

    那黑衣人被一剑穿了心,那把刺向温长宁的剑终于失了支撑力,随着黑衣人的倒下,也滑了下去。

    有人来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紧绷的弦的都放了开来。温长安上前,将她扶离了那里。

    “你怎么来了?”温长宁看向他。

    “是萧都督告诉我的,他说今日宫内可能会出事,叫我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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