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嘴角勾起一抹暗爽的偷笑,侧身伸手绕过赵莲儿身侧,单手“咔嗒”一声掐灭了床头的红烛。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温柔的昏暗中,赵莲儿心头一跳,暗自懊恼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正闭着眼睛想平复心绪,李瑾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阵窸窣的气流,酥酥麻麻的:“李夫人,夜深了……该歇息了。”
那一夜,窗外小池里的红莲,开得格外耀眼。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瑾就起了床。他先去院里打了盆温热的洗脸水,细心地放在桌旁,又挂上新换的毛巾,出门买了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然后坐在木桌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莲儿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到李瑾还坐在桌边,有些惊奇地问:“你怎么还没去军营啊?”她知道李瑾的作息,这个时辰,他本该在军营里操练了才对。
“不急,”李瑾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放得轻轻的,“还有……你不是说,要我帮你梳妆吗?”
赵莲儿愣了一下,没想到昨晚一句调情的玩笑话,他竟然当真记在了心上,脸颊顿时泛起红晕,小声应了句:“嗯……”
她怕耽误李瑾的正事,连忙手脚麻利地穿衣服。李瑾在一旁看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背过身,假装整理桌上的东西,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赵莲儿偷瞄着他这副傻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赵莲儿就收拾妥当,坐到了梳妆台前。李瑾早已拿着梳子候在旁边,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他笨拙地翘起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梳子,笨手笨脚地给赵莲儿梳起头来——发丝缠在梳齿上,他不敢用力,只能一点点慢慢捋,弄了半天,头发不仅没梳顺,反而有点像乱糟糟的鸡窝。
赵莲儿却丝毫不嫌弃,反而透过铜镜,满眼爱意地盯着他认真又呆萌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
“我一会儿要去军营练兵了,”李瑾一边梳,一边关心地问,“你一个人在家,有事情做吗?”怕她误会,又赶紧解释,“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会不自在,怕你无聊……”
赵莲儿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昨天跟胖婶说好了,一会儿去她的锦衣铺帮忙。”
“那也好,”李瑾点点头,“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
说话间,李瑾终于“大功告成”。赵莲儿看着镜中那顶“鸡窝头”,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起身把李瑾推出了房间:“夫君快去上班吧,加油哦!”
李瑾被推到门口,回头朝她挥挥手,脸上皱着眉,撇着嘴,一脸不舍地蹦出两个字:“拜拜!”
“拜拜~”赵莲儿笑着朝他挥手,目送他出门。
等李瑾走后,赵莲儿回到屋里,看到桌上他留的早餐,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又跑了出去,冲着李瑾远去的背影喊:“喂!阿瑾……你吃过早饭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李瑾脚步一顿,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回头大声应道:“吃过啦!”
“那……再见!”
“拜拜!”
李瑾的新房就在军营里,两人这几句甜蜜的对话,刚好被正在操练的朱漾、白樟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等李瑾到了训练场,朱漾和白樟立刻凑了上来,挤眉弄眼地模仿起来——朱漾捏着嗓子:“啊樟啊,你有没有吃早饭呀?”白樟憋着笑,拖长了调子:“嗯~吃过啦。”“那~拜拜~”“拜拜~”
李瑾听得耳根子“唰”地一下红透了,抬脚就朝两人踹过去,恨得牙痒痒:“滚!操练去!”
另一边,赵莲儿回到房间,重新梳好头发,收拾好屋子,关上门就往胖婶的锦衣铺赶。
一开始,她只是帮着胖婶接客、裁布。渐渐地,赵莲儿从胖婶那儿学会了剪裁衣服。她身为大家闺秀,自幼学女工,一手刺绣出神入化——以前绣的都是绫罗绸缎,如今她试着在百姓穿的粗布麻衣上绣上精美的花草、飞鸟,原本朴素的衣服顿时变得别致又好看。
这下可好,胖婶的锦衣铺一下子在锦江城里火了起来,人人都想来买件“带花的粗布衣”。赵莲儿也算在这儿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日子过得充实又踏实。
话说回来,李瑾那天告别赵莲儿,刚到军营没多久,一个负责报信的士兵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脸色慌张:“将军!不好了!”
李瑾心里一紧,沉声问:“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是赵淮安……赵大哥他被关进地牢了!”士兵喘着气,“送信的人说,三天后,皇帝就要下令处死赵大哥!”
“什么?!”李瑾震惊得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还打算今天叫赵淮安从桃源回来,商量起义的事,这下可怎么办?
正当他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士兵才后知后觉地递过来一封信:“这是赵大哥托人从牢里给您送来的,还说要您亲自打开。”
李瑾一把抓过信,转身冲进会议室,反手关上门,急切地拆开。
看着信上的内容,他猛地一拍桌子,忍不住骂出声:“妈的!什么狗屁计划!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信上详细写了赵淮安对接下来的安排,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决绝。其中一段写道:
“日后起义,秦相是绕不开的坎。他手底下的兵权,不是我们一年半载能抗衡的。面对他,你们尽量劝和,可找秦婉情帮忙说些好话,之后的事,我也预料不到太多。
至于秦婉情……你帮我照看着点吧。我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着了她的道,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她……
我去意已决,不必费力救我。惟愿你们按计划行事,换这天下安宁。”
李瑾攥着信纸,指节发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会议室外面就传来了朱漾的喊声:“大哥!秦婉情秦小姐说有急事见你!”
李瑾心里咯噔一下——秦婉情这时候来,想必也和赵淮安被捕有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让她进来。”
秦婉情走进会议室,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路赶来的。李瑾客气地开口:“秦小姐是连夜从桃源赶来的吧?”
秦婉情却没心思客套,开门见山,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李将军,赵淮安的事,你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