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
司仪的声音落下，他转头对身旁的胖婶小声嘀咕：“接下来就该入洞房了……”
没想到这轻声的念叨，竟被一旁的李瑾听得清清楚楚。还没等胖婶反应过来，李瑾已经一把将赵莲儿拦腰抱起，动作又快又稳。
胖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放下，快放下！”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偷笑起来，“哎呀，小瑾先别着急嘛，按规矩，该是我们先把新娘送入洞房才对～”
李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莽撞了，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小心翼翼地将赵莲儿放下，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胖婶笑着摆摆手，带着几个年轻姑娘簇拥着赵莲儿，慢慢离开了喧闹的礼堂，往她和李瑾的新房走去。
那间新房，其实是用营地里的杂物间改造的。可架不住用心布置——新打的桌椅泛着原木的清香，木床上铺着洗得发白却干净平整的被褥，门窗、梁柱，甚至连墙上挂着的农具，都被贴上了大大小小的红囍字，红得热烈，暖得贴心。比起那些冰冷华丽的宫殿，这里分明更像个“家”。
胖婶小心地扶着赵莲儿坐到床沿，又凑到她耳边，像自家嫂子般贴心叮嘱：“小瑾特意跟我们说，让在桌上给你留了吃的，让你垫垫肚子。忙了一天，肯定饿坏了吧？一会儿记着吃点啊。我们就不在这新房多待了，先走啦，你好好歇着。”
“多谢嫂子。”赵莲儿轻声道谢，声音里带着点羞怯。
“谢啥呀！拜拜！”胖婶笑着挥挥手，带着姑娘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里只剩自己一人，赵莲儿确实觉得饿了。她小心地撑起头上的红盖头，走到桌边一看，顿时惊得睁大了眼：“这哪是‘一点’啊？”
桌上摆着大大小小十个圆盘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和饭菜——有油酥饼、糖糕，还有炒得喷香的青菜和几块酱肉。虽说摆盘和刀工没什么讲究，甚至有些粗糙，可那股子烟火气和扑鼻的香味，却比宫里那些精致却寡淡的御膳强上上千倍。
赵莲儿拿起一块油酥饼，小口小口地吃起来，越吃越香，不知不觉就吃了个半饱，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又躺回床上歇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是李瑾回来了。
李瑾满脸通红，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却格外小心地推开房门，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一步一步往里挪。赵莲儿也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心“怦怦”跳得厉害。
她听见李瑾在桌边停顿了一下，像是拿了什么东西，片刻后，脚步声慢慢靠近。就在她感觉到李瑾的脚步停在自己面前时，头上的红盖头忽然被一根秤杆轻轻挑开——是李瑾。
光线瞬间涌了进来，赵莲儿忍不住抬眼望去。李瑾小麦色的皮肤在烛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高大的身躯立在面前，自上而下看去，那明显的体型差更显得他稳重可靠。英气逼人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偏偏眼神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呆板和紧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大男孩。
赵莲儿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心头一暖，又想起一转眼两人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他却还是这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让原本紧张的氛围缓和了不少。李瑾也跟着笑起来，眼神里满是宠溺，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赵莲儿的头发：“笑什么呢？”
赵莲儿故意卖关子，摇了摇头没回答，反而歪着头问：“下一步该到什么环节来着？”
“嗯……”李瑾认真地皱起眉回想，就在这时，两人竟异口同声地说：“对！是合衾酒！”
话音落下，两人都被这该死的默契逗笑了，屋里的气氛愈发轻松起来。
赵莲儿一蹦一跳地跑到桌边，拿起那壶早就备好的合衾酒和两个酒杯，又俏皮地翘着兰花指，将其中一杯递给李瑾，露出嘴角的小虎牙，笑着说：“恭喜你呀！喝下这杯酒，你就是我的夫君啦！”
李瑾接过酒杯，眼神温柔得像要化开：“同喜。”
“对了！吃过饭了吗？”
“吃了！”
两人手挽着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温热，带着点微甜，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暖融融的。
放下酒杯，赵莲儿说：“我去卸下发饰啦。”
李瑾连忙跟上，很有眼力见地说：“我来帮你吧。”
“嗯！”赵莲儿红着脸应了一声。
她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李瑾。他伸出几根手指头，笨拙地摆弄着她头上的珠钗，一会儿怕弄疼她，一会儿又不知道该从哪下手，那认真又慌张的样子，让赵莲儿忍不住偷偷笑。
“夫君，”
她忽然开口。
“你说，日后你会像张敞画眉那样，日日为我梳妆画眉吗？”
李瑾愣了一下，老实回答：
“我可能……会画得不好。”
“哎呀，那不是重点啦！”
赵莲儿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重点是，你会不会花时间爱我？”
“我当然会！”李瑾瞬间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严肃得像在立军令状。
赵莲儿被他这较真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呆子！”
李瑾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埋头帮她卸发饰。
两人各自换好轻便的衣衫后，李瑾先上了床，却显得格外拘束，身体绷得笔直。赵莲儿紧随其后爬上来，反倒放松些，大大咧咧地岔开腿躺着。
李瑾忽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窝在里面不太合适，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睡外面？”
“嗯，也好。”赵莲儿应着，两人像按程序操作似的，僵硬地换了个位置。
李瑾还是拘谨地躺着，手平放在身侧，不敢乱动。就在这时，赵莲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嘟着嘴，一脸忧心忡忡地喊他：“李瑾！”
听到她忽然喊自己的全名，李瑾心里一紧，连忙侧过身：“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赵莲儿把头轻轻靠在李瑾宽厚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一字一句地问：
“如今，我这般任性地逃出来跟你私奔，你的处境会不会很为难？”
李瑾沉默了一下，诚实地回答：
“确实挺紧张的。”
见赵莲儿的眼神暗了下去，他又赶紧补充。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感谢？为什么？”
赵莲儿抬起头，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不再犹豫。”李瑾望着烛光，语气沉了下来，“以前我总以为，兢兢业业地带兵打仗，努力练兵，就能改变大夏日渐衰弱的局势。可直到现在才明白，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更何况，有太多所谓的上层人，根本不希望国家变样，我一个人再努力，也抵不过千万人的阻挠。”
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神却亮了起来：
“直到现在我才懂，大夏需要的是脱胎换骨的涅槃，是从头到尾的彻底洗礼。反抗必须趁早，要是等腐朽烂到了骨髓里，再想拯救，就得剜心剔骨，那才更痛苦。”
“是你让我看清了这些，所以我不再犹豫了。”
赵莲儿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眼神里渐渐充满了崇拜：“嗯！我相信，很快大夏就会在你，还有赵淮安、贺梓槐他们手里，涅槃重生的！”
李瑾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飞舞的睫毛，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就在赵莲儿还在兴奋地说着对未来的希望时，李瑾忽然探过身来，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身侧的床板上，身体微微前倾，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赵莲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屏住了呼吸，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点颤抖，紧张地问：“你……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