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坐在小板凳上剥蒜,阳光洒在她的肩膀上,暖洋洋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刚才录取通知书上的字迹,那一瞬间的心跳似乎还在胸口回荡。她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蓝天辽阔,几只鸟儿掠过,发出清脆的啼鸣。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鸟,而身后这个家,是她永远可以归巢的地方。
“想什么呢?”林浩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调好的酱汁,笑嘻嘻地看着她,“现在就开始向往大学的生活了”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逗得林溪脸微微一红。
“才没有。”林溪嘴上否认,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站起来,拍拍手上的蒜皮,“哥,你来帮我把这些端进去吧。”
厨房里,大家分工合作,忙碌而有序。张妈擀皮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张饺子皮都薄厚均匀,圆润如月。沈曼青则负责包饺子,手指灵巧地捏出一个个精致的褶子,像艺术品一样排列在案板上,就连林正国都在一旁包了起来。林溪和林浩则负责往皮里放馅,偶尔因为放多了馅而导致饺子裂开,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你们看我的!”赵磊突然插进来,抢过一张饺子皮,豪放地舀了一大勺馅塞进去,然后随便一捏,丢在案板上。结果饺子立刻散架,馅料撒了一片。李婷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这就是体育明星的手艺?我看还是别祸害食物了。”
陆泽言默默拿起一张饺子皮,认真地示范如何包一个标准的饺子。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像是在对待一件重要的作品。林溪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她悄悄伸手去拿饺子皮,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两人对视一眼后又迅速移开视线,耳根悄悄染上一层红晕。
夜幕降临,院子里挂起了灯笼,橘黄色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柔和。桌上摆满了刚煮好的饺子,热气腾腾,伴随着欢声笑语弥漫开来。沈曼青举起杯子,声音温柔却坚定:“为小溪干杯,也为我们的未来干杯!”
众人齐声附和,杯盏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林溪咬了一口饺子,鲜美的汤汁在口中绽开,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觉得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窗外的蝉鸣依旧此起彼伏,但此刻听起来却格外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刻屏息。
大家陆陆续续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陆泽言的录取通知书还是没有消息,陆泽言心里隐喻有些不安。不远处传来邮递员自行车的铃铛声:“陆泽言,有你的邮件!”
陆泽言的心猛地一提,急忙跑向门口。邮递员从邮递包里翻找片刻,递给他一个信封。他的手微微颤抖,接过信件,目光落在信封上,熟悉的校徽映入眼帘。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生怕弄破里面的纸张。
陆泽言的手指碰到通知书的瞬间,突然僵住了。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录取通知书躺信封边缘却有个红色的印章 ——“退档”。他的呼吸突然停了,像被谁掐住了喉咙,耳边嗡嗡作响,只听见邮递员还在说:“小伙子,你快去教育局问问怎么回事儿。”
陆泽言愣在原地,手里的通知书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阳光依旧洒在巷子里,可他却觉得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失去了色彩。邮递员催促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可能……”片刻陆泽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不甘心。他攥紧通知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明明已经通过了所有考试,为什么会被退档?”
陆泽言看着手里的被退档的通知书他疯了一般的朝镇子上的教育局跑去,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但他顾不上这些。街道两旁的景物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只有教育局的方向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考试时的场景,那些努力复习的日日夜夜,那些在舞台上表演的瞬间,他不相信自己会因为无缘无故的原因被退档。
跑到教育局门口,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大门,冲到办事窗口前。“同志,我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被退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焦急。
工作人员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眼神中充满困惑与不甘的少年,示意他先冷静下来。“同学,你别着急,把你的相关信息告诉我,我帮你查一下。”陆泽言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将名字、准考证号等信息一一告知。
等待查询的过程对他来说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一种煎熬。他紧紧攥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工作人员的操作。终于,工作人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说:“同学,你选择志愿的时候是不是没有选择服从调剂?也有可能是你报的学校已经满员了,具体的原因你可以打电话咨询你所填报的学校。”
陆泽言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他想起来了,填报志愿时自己确实没有勾选服从调剂,当时满心都是对京城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执着,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工作人员看他神色难堪,又补充道:“你可以尽快联系学校,看看是否还有补救的机会。”陆泽言机械地点点头,转身离开教育局。阳光依旧刺眼,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他急忙跑去电话亭,拨通了京城电影学院招生办的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里,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您好,我是陆泽言,我收到了退档的通知书……”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几分卑微和恳求。电话那头的人听完情况后,语气平淡地解释道:“目前我们的录取名额已经满了,如果后续有空缺,可能会考虑递补,但概率很小。”
挂掉电话后,陆泽言站在街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他们行色匆匆,各自忙碌,而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张萌,看到了愣在路边的陆泽言。“陆泽言,在这的呢?”她的声音清脆欢快。然而此刻的陆泽言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来办点事儿。”
张萌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邮件,兴奋的说到:“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她伸手想拿来看看,却被陆泽言躲开了。
张萌被陆泽言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泽言没有回答,只是茫然的往回走。张萌越看陆泽言越觉得不对劲,连忙等着自行车往林溪家的方向去。
陆泽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陆泽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坐在床边,盯着桌上的通知书发呆。窗外传来孩子们嬉笑的声音,那些无忧无虑的欢笑声让他更加烦躁。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母期待的眼神、朋友鼓励的笑容,以及林溪得知他被录取时可能会露出的灿烂神情。而现在,这些画面全都变成了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泽言,你开下门。”是陆泽言妈妈的声音。陆泽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打开了门。陆泽言妈妈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脸上写满了关切。“怎么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她轻声问道。
陆泽言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他说完,转身坐回床边,目光再次落在那张通知书上。妈妈注意到了他手边的信封,眉头微微皱起,但没有直接追问,而是把热茶放在桌上,轻声说道:“喝点水吧,别太给自己压力。”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陆泽言端起茶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瓷壁,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电话里招生办工作人员平淡的语气,那种无力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妈,”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微弱,“如果……如果我没能去成京城电影学院,你会失望吗?”这句话像是从心底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
陆泽言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泽言,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骄傲的,不是你考了多少分,或者拿到了什么奖状,而是看到你为了梦想努力的样子。”她顿了顿,语气坚定而温柔,“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你尽力了,我就不会失望。”
陆泽言抬起头,看着母亲布满皱纹却依然慈爱的脸庞,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用力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林溪的声音:“泽言,你在家吗?”陆泽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已经被推开,林溪探头进来,脸上还挂着未散的笑容。然而,当她看到陆泽言略显苍白的脸色,笑容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林溪走进房间,目光扫过桌上的通知书,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泽言垂下眼帘,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通知书的一角,仿佛这样可以缓解内心的焦虑。林溪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陆泽言终于抬起头,看着林溪关切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个消息迟早要告诉她,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溪静静地等待着,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她注意到陆泽言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心里隐隐猜到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打断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像是划破沉闷空气的一丝希望。
“我……被退档了。”陆泽言终于开口,声音低哑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似乎泄了气,肩膀微微塌下,目光也躲闪着不敢直视林溪。
林溪怔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没有问题。片刻后,她轻轻握住陆泽言的手,指尖传递出的温度让他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一定还有办法解决的,对吗?”
陆泽言摇摇头,苦笑着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每一段话都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说完之后,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仿佛连继续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溪听完,沉默了片刻。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瞬间涌入房间,驱散了些许压抑的氛围。“泽言,”她转过身,语气认真而笃定,“这并不是结束。你那么努力,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如果真的还有机会递补,我们就一起等;如果没有,那就想办法创造新的路。”
陆泽言睁开眼睛,看着林溪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与执着,就像黑暗中燃起的一束火光,照亮了他的内心。他忍不住问道:“可是,如果最后还是不行呢?如果我真的去不了京城电影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