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啊，你火了！！”
赵青禾的消息如夺命连环扣似地发来，在桌面上震动个不停。
程鸢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盯着那排触目惊心的感叹号看了两秒，指尖慢悠悠敲出一个“？”。
消息发出去还没三秒，那头赵青禾直接甩了一个视频过来。
程鸢：“什么玩意？”
赵青禾：“你看了就知道了！真的，你绝了！”
然而打开一看竟是那天程鸢在醇廊当DJ打碟的视频不知被谁拍下发到了短视频网站。
视频中程鸢穿着酷飒，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正随着鼓点摇摆晃动，一头长卷发甩的张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
扭头时，耳朵上几枚银色耳钉在灯光中闪烁，极其亮眼。
往下一瞅，竟然有几十万个点赞。
配文还是：醇廊的神仙DJ，这气场绝了。
底下评论已经堆到了几万条
程鸢翻了翻，大多数竟都是在寻求她本人的账号。
她的指尖顿在屏幕上，忽然想起那晚结束时，
吧台一小哥举着手机冲她笑：“鸢姐，刚给你拍了段视频，太飒了，能发吗？”
只记得她当时随口应了句“随便”。
没想到这“随便”二字，竟让这段视频在网上引起了那么大的火花。
甚至连带着柯颂都发了消息给她：“姐姐，你可以起号了，绝对能火。”
“起号干嘛？天天对着镜头甩头？”她懒散地回了句。
柯颂几乎是秒回：“当然是靠脸吃饭啊！你可别小瞧自媒体了。”
程鸢哼笑一声，将视线重新移回电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然后没想到几小时后一张照片在众多评论区里炸开了花。
程鸢看着那照片瞳孔猛的一缩，
背景是醇廊熟悉的霓虹招牌，昏黄路灯下，李彧年正把外套往她肩上披，
而她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被拉得柔和，两个人之间透着股说不清的亲昵。
那照片下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都是众人艾特李彧年，质问他是怎么回事的。
“靠…”
程鸢只觉得呼吸一滞，太阳穴突突的跳，手指有些颤抖地拨通了李彧年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紧绷：“网上的…”
“我看到了。”李彧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比平时沉了些，听不出太多情绪。
程鸢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喉间有些发紧：“照片怎么办？会影响到你吧？”
李彧年：“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程鸢：“你…”
李彧年：“不用担心，我可以……”他顿了顿
“可以什么？”程鸢追问。
“可以实话实说，”李彧年的声音忽然低了些，带着点认真，“我给喜欢的人披件衣服，很正常吧。”
程鸢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耳尖有点发烫：“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李彧年的语气坦坦荡荡，“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不是吗？”
听筒里传来他那边椅子挪动的声音，像是起身走到了窗边：“照片我找平台删，”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你不用因为这事烦，是我的问题。”
“我会解决。”
程鸢靠在墙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呼出一口气，心头那点烦躁渐渐散了。
电话刚挂断。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来自李彧年的账号。
她点开，新动态只有两句话，
“是我在追求的人。
谢谢大家关心，也烦请大家不要打扰素人。”
此话一出，顿时炸开了锅。
程鸢看着那“我在追求的人”愣了愣神。
她说不出自己对李彧年的这条微博是什么感觉，但没有被冒犯的恼怒，没有被裹挟的抗拒，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反感都寻不到。
反倒是心里某个角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好一会，程鸢才喃喃自语道：
“他倒是不怕粉丝脱粉…”
宁祈安几乎是冲回寝室的。
他一脚踹开寝室门，冷着脸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站在窗户边的李彧年。
那人闻声回头，淡淡道：“落东西了？”
“李彧年，你还给我装傻！你那微博什么意思。”宁祈安一把关上铁门，瞪着人。
“很难懂吗？”
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口那股气涌的更甚。
“你要追求谁？”
“你要追求我姐？”
“你要追求的真是我姐？”
见李彧年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他的声音愈来愈大。
“好啊你，我把你当朋友，你想着当我姐夫呢？”宁祈安一把上前揪住李彧年的领子，力道大的手上青筋直蹦，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李彧年也不生气，一动没动，就这么看着他，良久沉沉道：“我是认真的，宁祈安。”
“你认真什么你认真！”
他又继续补充道：“我喜欢程鸢，喜欢你姐，很喜欢。”
听到这话，宁祈安一下卸了力，他盯着李彧年看了半晌。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势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少年人坦坦荡荡的认真。
“早说不就完了。”宁祈安哼笑一声，“搞得跟我要吃人似的。”
“你不就是要吃人？这是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宁祈安往椅子上一跨，“我姐那脾气，她要是不点头，你就算把全天下的花捧来，她也半点不看一眼。”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的紧绷却松了，又恢复了之前没心没肺的模样。
天知道，他看到李彧年那条微博，又知道对象是他姐后，有多震惊。
李彧年这小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追求他姐，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算了。
“我姐见过的男人可比你走过的路吃过的盐都多，你要追我姐，就得掏空了心思追，用尽了全力追…”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姐要是答应了，你敢对她有半点不好，你就给我等着。”
“谢了，小舅子。”
闻言，宁祈安一下子瞪大了眼：“谁是你小舅子，你可真不要脸！”
他抓起屁股底下的坐垫一把子扔向李彧年。
抱枕在即将落下时被人伸手接住，李彧年顺势往床板上一靠，把抱枕抱在怀里：“提前适应适应。”
“适应你个头！”宁祈安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我姐还没点头呢，你就敢登堂入室叫小舅子？！”
见他这样，李彧年轻笑出声，决定不再逗人：“好了，百分之百用心。”
“这还差不多。”
李彧年在当天晚上就开了直播。
先前颜青青还在劝，此时正是风口浪尖，哪有自己送上门去。
“她没经历过这些，我得小心着点。”李彧年道。
程鸢是素人，他舍不得程鸢被网上的人扒出信息、议论长相…
但他也答应过粉丝，他不会做食言的那个人。
颜青青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你有分寸就好。”
李彧年把手机架在书桌前，调整好角度，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才点下“开始直播”的按钮。
镜头里映出他穿着灰色连帽衫的上半身，额前的碎发没来得及打理，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少年气。
“晚上好啊。”他对着镜头笑了笑。
弹幕瞬间刷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问候涌过屏幕：
“鱼年终于直播了！”
“来解释照片的吗？前排搬好小板凳！”
“鱼年和那个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李彧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这次开直播，就是想跟大家说清楚今天的事。”
他抬眼看向镜头，目光坦诚，“照片里的人，是我很喜欢的女孩子。”
弹幕顿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动静：
李彧年继续道：“发那条微博，不是想搞什么噱头，就是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必要藏着掖着。”
“而且之前也答应了你们，有情况会告诉你们。”
“可能方式有点突然，吓到你们了。”他有些歉意。
“不突然！超man的！”
“姐姐知道吗？她对你有感觉吗？”
“每日一问，鱼年什么时候能追到姐姐。”
看到这几条评论，李彧年忍不住轻笑一声，“我还在努力。”
弹幕里瞬间刷起一片“心疼哥哥”，没人再追问细节，反而开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追姐姐要用心！多送点小礼物！”
“要记住她的喜好！细节最重要！”
“别太急！给姐姐点空间！”
李彧年认真地看着屏幕，忽然笑起来，“你们比我还懂啊。”
“那是！我们可是恋爱军师团！”
“等好消息哦！”
“谢谢你们理解，她是个素人，火的那条视频也是意外，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们可以保护一下她。”
李彧年的指尖划着屏幕，刚才一闪而过的恶意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铺天盖地的“祝福给压了下去。
他忽然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的粉丝不是只会盲目追捧的人，庆幸她们愿意尊重他的心意，甚至愿意帮他挡掉那些尖锐的恶意。
直播快结束时，他对着镜头鞠了一躬，语气真诚：“真的谢谢你们。能被你们理解，我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