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旭日初升,光透过窗纸把房间里一应陈设朦朦胧胧映在眼前。柳环估摸眼下不过卯时,距离和柳月约定的碰面时间尚早。她藏着心思,醒了便再难入睡,才轻轻翻了一下身,却见林欢澄已经在榻上打坐,看样子已醒了多时。

    她不敢打扰,静静观看。

    林欢澄虽合着双眸,先开了口:“时辰尚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柳环应了一声,又躺了片刻。心绪纷乱,带动周身气息也跟着波动起来。

    林欢澄有所察觉,睁开眼,静静看她。

    柳环期待不已:“大姐姐,我可以和你学打坐吗?”

    ……

    李曳揉着眼睛出房门的时候,隔壁已经人去屋空,他向楼下望一望,看到一大一小两位正悠然吃茶点。

    于是下楼,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家掌门身侧:“早啊。”

    林欢澄不计较时辰,好脾气道:“早。”

    不觉间已经到了动身的时候。

    众人齐聚义女祠,按照前一日定的计策行事。

    林欢澄先扮作柳月和妖怪一起进入其藏身之所,伺机找寻其余失踪女子。李曳则带着柳环、柳月在附近躲藏。待林欢澄与妖怪走远后,由柳环带路去往城郊田地附近。以林欢澄随身所带的萤火符为号,见到萤火亮起便跟随萤火的指引进入洞府,力求里应外合。既避免柳月以身犯险,又能助林欢澄解救洞府中剩余的女子。

    林掌门今日仍旧坚持原意,再三表示,一人足矣,实在不需要兴师动众。

    掌剑长老率先痛心疾首,说掌门如有闪失他万死难辞其咎。

    柳月摩拳擦掌,说这妖怪未必好对付她不能不讲义气。

    柳环期期艾艾,她一定听大姐姐安排!

    掌门大人叹口气,去,都去。但是李曳你务必保护她们周全,还有你表字已经是无咎,不要再给自己乱安罪名。

    眼看小姐妹走出了视线,林欢澄忽然叫住李曳:“昨夜休息得如何?”

    李曳心虚起来:“自然是很好。”

    林欢澄只当看不见他眼下淡淡青色:“那便好。”

    ……

    日色渐浓,四下只余风声。

    林欢澄等着无趣,推衍起黄历:此日主煞,不宜嫁娶。看来这位郎君不是俗物,百无禁忌啊。

    她正暗自好笑,忽听得有人敲门。

    敌不动,我不动。

    那人停顿片刻,继续敲门。

    反正我不动。

    那人推门而入,仪态端方。未尽的一点霞光如春日桃花一般点在他侧颊,更衬得一双星眸含水。

    林欢澄想起花音写的那些话本子里许多词语,诸如龙章凤姿、仪表堂堂……如此清俊秀美,难怪惹得少女心动。

    她静静坐在蒲团上,看他不疾不徐走来,才看清那一身华服上精绣的竹鸟,未及抬头,就被一把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前额。

    俏郎君已俯下身来,含笑嗔她:“调皮。”

    林掌门怔住。

    我?被?打?了?

    林欢澄扯动嘴角,才要开口,就被先声夺人:“哦,我晓得了。娘子,你在害羞呢。”

    这么会说话,难怪你总娶媳妇。

    林欢澄站起身,从善如流:“你说得对。”

    二“人”在义女祠中对视而立,这俏郎君——林欢澄记得他名唤武缨,武缨忽然疑惑起来:“娘子,你怎么长高了这许多?”

    精怪妖魔聚集天地灵气化形,凡胎□□在它们眼中不过是由经脉连接的一团气,没有清晰具体的血肉,更谈不上能发觉身体面貌的变化。

    化形受制颇多,为行事方便,林欢澄仅仅封住自己一魂一魄,又取柳月了常用的发带绑在头上。对于妖怪而言,她现在就是柳月。

    林欢澄不动声色,这家伙虽分的出高矮胖瘦,却不曾对她的气息有疑,有些修为,倒是不多,索性继续演下去。

    “我近日一心待嫁,吃得好。”

    “娘子,你怎么瘦了些?”

    “我不舍得离开爹娘,总是以泪洗面。”

    “娘子……”

    林欢澄真诚地打断他发问:“我们快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林掌门被颠得头晕目眩。

    她没想到,妖怪娶亲是施法把人迷晕后扛上肩膀就跑。武缨一心行路,林欢澄静静屏息趴在他身上装作昏厥的模样,发觉身体贴近时隐隐温热。

    原来如此。

    一路颠到洞府,武缨把人平放下来,二指并在唇间,吐出一口气。林欢澄知道,这是该“醒”了。她唔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武缨在她身旁坐下,笑意盈盈:“娘子,你方才睡着了。”

    嗬。

    林欢澄状若无意环顾一圈。

    此处是一个地下洞穴。

    四周的石头有大有小。

    身下的石头又硬又凉。

    武缨抚了抚她鬓侧,温声道:“娘子歇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而后他站起身,缓缓拉开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穴中一扇不存在的门,又小心关上。

    林欢澄闭了闭眼,突然有些想再封住自己几丝魂魄,看看这洞府在幻境中的模样。

    武缨回来得很快。

    他一手环抱各色物品,一手试图去推门,很有几分吃力的样子。

    林欢澄暗暗叹气,起身,抬手,开门。

    武缨把东西往石头上一一摆放,还嗔她:“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林欢澄看着“桌”上的龙凤花烛、红纸、狼毫、金墨,泥砚,面不改色:“我挂念你一直未归,想开门看看。”

    武缨执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娘子,我们来写婚书。”

    两姓之好,落纸为契,红烛照得人心里一片温热,武缨却总觉得怀中人有些心不在焉。

    “娘子。”他轻声唤她,又指指空白的那处,“该写名字了。”

    林欢澄捧起那张洒金红纸仔细端详,确认是平常之物,于是从容自若,昂首挥毫。

    武缨对着烛光赞许道:“娘子这一世名为‘李曳’,真是颇具匠心啊。”

    洞房花烛夜才知道新娘名讳,妙极。

    武缨捧着红纸看了又看,喜不自胜:“娘子,我唤人来替你梳妆。”而后便也自行去梳洗。

    林欢澄再次环视四周:石头、蜡烛……

    洞房花烛夜只有洞和花烛,妙极。

    不多时,进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双目发直,捧着一个杂放着钗环的红漆木盘放在旁边略小一些的石头上。

    林欢澄立刻感应到,这是被操纵了心神的活人!

    一掌刀劈晕,才把人安置在一旁,一抬眼,又进来一个。人到齐了。

    ……

    武缨妆扮一新,抚着胸前的红绸,志得意满踏入待嫁娘的房内,就看见他精挑细选的婚服被随意丢在地上,本该戴在新娘发髻上的珠花仍旧列在妆台前。

    他沉下脸来,语气不善:“娘子这是不愿意和我成亲吗?”

    林欢澄已经安置好两个姑娘,闻言微微一笑,欺近他身前,手指一点点缠绕起他腰间垂挂的荷包,是鸳鸯戏水的花样,不知是不是被烛火映照的缘故,本该是洁白颜色的水纹微微泛起暗黄。

    他听见那女子道:

    “从来鸳鸯配成双,郎君啊,两个女子怎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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