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命

    细细算下来,来胡家已经是第四天了,谢归蘅也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另一个名字——苏锦,她被安排在了伙房,倒还算是清闲,平日里的任务仅仅只是洗菜、摘菜罢了。

    只是可怜那萧雨规,被安排负责挑水。井口离伙房甚远,加上这天气又热,一趟走过去怕是连衣裳都湿了个彻底,何况又负伤挑两大桶水。

    门口那颤颤巍巍的步伐声再次传来了,想必是他又一次回来了。正巧手中的菜也已经处理完毕,谢归蘅便起身迎了过去。

    不远处,萧雨规已经满头大汗,连嘴唇都有些病态地发紫。他看到女子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干裂的嘴皮扯痛他的神经。男子下意识小皱了眉头。

    “怎么了?”

    谢归蘅走近,问了句。

    “唔......不碍事,嘴唇有些开裂罢了。”

    他用手指将嘴角流出的血液抹去,说着。那血液像是有些止不住,萧雨规用手按了好一阵也还是带有星星斑斑地几点血渍。

    对面女子一直没说话,但却掏出了怀中带着的一小节手帕,将其放在了手上。谢归蘅又走近了些,熟练地小心擦拭着他唇角:

    “嗯......相公辛苦了。”

    她声音听着情浓意浓的,可眼神却看不出半点心疼的模样,手下动作也是毫无怜惜之情,若是细看下去定然是能发现问题。

    萧雨规没再管自己的嘴角,反而去隔着帕子抓上了女子的手。他感到对面有些抗拒,不过很快那股劲力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距离更近的谢归蘅和充满斥责警告的声音:

    “你要干嘛?”

    男子听到了这句话,但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手带着她的手在自己嘴角下轻轻按下。

    “说了是恩爱夫妻。刚刚那力度,我还以为你要弑夫呢。”

    萧雨规声音很轻,几乎就是贴在了谢归蘅脸侧说的话。气流喷薄而出打在她的耳旁,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要向后撤去,拉远距离,但将将后撤一步,便意识到如今的情形,只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维持现状。

    “......松手,我轻些。”

    女子同样低声说道,她低下了头,没去看萧雨规,辨不出神色。手上覆上的温度骤然消失不见,连带着她也自在了些许。

    谢归蘅这回动作变得轻柔,仔细小心地擦拭着,动作并未放缓看起来一如先前,但口中言语却变了风味:

    “我从伙夫那里套了些话,今日午时,胡连会在家中请贵客小聚。我们要有所行动了。”

    “嗯,你想怎么做?”

    女子抬眼掀起了眼帘,和人对视,目光严肃:“你敢赌吗?”

    “赌什么?”

    “赌命。赌哪怕你犯了错,孙丹也会为了那斗两财保下你的姓名。”

    她听见对面的萧雨规极轻地倒吸了口凉气,久久没说话。谢归蘅收回了手,和人面对面站着,没有催促没有焦急,只是看着。

    只是还没等她等到萧雨规的回答,屋内却传来了动静:

    “诶!腻歪完事了吧!快点来帮忙!还等着用水呢!”

    里面的伙夫挥着铲子指了指外面站着的俩人,喊道。

    谢归蘅又静静看了面前之人几秒,见对方仍没有回答,心下便基本大致有了数。她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侧身将两桶水中的一桶拎起。

    “可以。”

    只是倏然,耳边便响起了声音。

    萧雨规不知何事有了动作,他接过了女子水中的水桶,尽管步伐有些不稳,但好在还是将水送了进去。

    谢归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了神,屋内已经响起了伙夫训斥他干活拖沓的声音了。

    她冲屋里看去,见到了不断弯腰道歉的萧雨规。

    可以赌命吗?

    帕子上还带着男子的血,就连手背上仿佛仍残存着他的余温。谢归蘅莫名恍惚......

    万一赌输了呢?

    她有些怕了......可先前自己从来不会怕的。

    女子舔舐了自己并未开裂的嘴角。只能不断宽慰自己:不会的,孙丹那么宝贝那珠宝,怎么会轻易放任他死掉呢?

    不远处的伙夫正冲着自己说些什么,想必定然是叫自己进去帮忙之类的话。她视线很轻易地便钩在了萧雨规那修长的身形。他还笑着,仿佛即将赌命的不是自己那般天真灿烂。

    谢归蘅慌乱移开了目光,低头走了进去,没再继续看他。

    厨房里的灶已经被尽数烧起来了,烟雾笼罩在了屋内,有些呛人,令人看不清前方.....

    见谢归蘅进了屋子,萧雨规便也没再犹豫,径直出门,扛起了扁担,毅然又是要再打一轮。

    只是他这一轮,却打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直到午时......人都不见踪影。

    午时一刻,后院中的奴仆团坐在了一起,谢归蘅心中有事,无心吃饭,只随便对付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坐在了不算近也不算远的一旁。

    “诶,你怎么就吃这点?”

    旁边热心的洗衣大姐看到了,身形略微侧过来跟她寒暄。

    “没胃口。”

    谢归蘅笑了笑,礼貌性质的。

    “哦。”

    大姐似乎没有察觉到不对,便继续吃着饭。可还没等扒拉两口,又转身回来,开口问:

    “诶?那你相公呢?怎么不见他人?”

    大姐的手腕略微转动,带着筷子横向地指了指虚空中的某处。她像是真感兴趣,竟然顾不上谢归蘅沉默了许久影响到自己的吃饭的时间,就这样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

    女子并不想回答,可却被她看地有些发毛,于是顿了顿,开口说:“他啊,他因为效率低被张哥骂了,心中有愧,决定多挑几趟水,这才错过了午饭。”

    张哥,就是那伙夫。他猛然间听见了自己的名讳,瞬间便抬起了头看过去。

    “现在挑水?有问题可不管我的事。”

    这句话刚脱口而出,谢归蘅眼神就一凝盯着某处,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有问题?会有什么问题?”

    她眉头皱地愈来愈深,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什么问题?要是他坏了家主的事,可有他好果子吃的。”

    围观大姐又一次的开口打断了谢归蘅逐渐抽离的思绪。那女子顺着声音看去,赶忙接上去问:“比如呢?”

    她突然冷漠起来的声音像是把剑,剑锋直直对准围观大姐的眉心,以至于她被吓住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谢归蘅意识到了这件事,于是她声音略微放缓,稍显停顿又继续问道:“......会死人吗?”

    “死人?!”

    大姐闻言,声音骤然拔高,尖锐地像是能刺透云层般。

    “呵,那可比死人严重多了。”

    年轻女子的脸色愈发难看下去,想要继续追问下去。

    “来人啊!出事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却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打断。

    不远处来了几个人朝这边跑来,细看过去,有几人裤腿还带着未干的水痕。

    谢归蘅的脸色愈发沉重,说不清究竟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担忧更多一点。她知道......

    萧雨规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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