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图漪虽说顺利赶到了喀万驿,但身上难免有些伤口,赞迪克与她又是情侣关系,为以防万一,便打算养几天伤再说,却不想第一次来到沙漠的她,水!土!不!服!
半夜,图漪的手无意识地抓着皮肤上的红疹,嗓子干哑到发胀发疼,半梦半醒间,她仿佛看到床边站了一个人。
她以为是在做梦,便拉上被子将头转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不适令她再次醒来,咦,怎么还在?
“谁!”图漪猛地清醒过来,数道冰棱朝那人钉去。
却像打入了另一个空间,通通被化去了,“小漪。”
“谁?”图漪喘着气,声音嘶哑。
“短短几日,竟不记得我了?”赞迪克倒了一杯水,为她端到嘴边。
认出是赞迪克,图漪紧绷的情绪泄了个干净,软绵绵地靠在床头边上,借着他的手,大口饮着杯中的水。
赞迪克用手指拭去她唇边溢出的水珠,“喝慢点,小心呛着。”
话音未落,图漪的呼吸停了一瞬,随后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趴在床边干呕。
赞迪克急忙顺着她的背拍打,手掌隔着单薄的睡裙,一片潮湿,“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抚着自己的胸口,图漪用好大劲才止住了干呕,无力地瘫倒下去,微闭着眼,轻轻喘息。
赞迪克捞住她,把她平放下来,“这么严重?我看看。”
说着,便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
遇到光,图漪猛地闭上眼睛,又微微眯起,透过浓密的眼睫,逐渐适应着光线。
无力的身体被摊开,微凉的手背贴在额头,又顺着耳后探查颈侧的脉搏,图漪侧过头,配合道,“头晕,腹胀,盗汗,起红疹。”
她的声音虚弱,时断时续,“食欲不振,晚饭没吃。”
隔着睡裙,赞迪克在她小腹周围按压,随即拿出听诊器戴好,刚想掀开她的睡裙,指尖却在触碰到她大腿根处的裙摆时停住了。
在昏暗的灯下,赞迪克看向图漪,无声地询问。
图漪浑身没劲,眼睛微微睁开,刚想示意他可以,幸好尚有一丝理智提醒她身上可能还有细小的伤口,于是对着赞迪克轻轻摇头。
赞迪克便用听诊器隔着衣服探查,确认只是水土不服后,还帮她把裙摆往下拉了拉。
喂图漪喝过药剂后,赞迪克给她盖好被子,将她的手臂抬出来给疹子上药,有好些都挠破了。
“咛……”破溃的伤口呗刺激到,图漪疼的一缩,发出一声气音。
赞迪克叹了一口气,看她病中如此脆弱委屈的样子,怜惜地摸摸她的脸,安抚到“没事的。”
他早该来接她的。
他的影子在灯下忙忙碌碌,图漪昏昏欲睡,缓过这一阵的难受之后,她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图漪是被饿醒的,近几日难得睡得这样安稳,她扶着扁扁的肚子坐起来,舒服地伸个懒腰,有食欲就说明病好的差不多了。
“师弟——”
赞迪克听到声音,推开门走进来,“小漪,感觉怎么样?有好些吗?”
“原来不是梦啊。”没想到真把人叫来了,图漪眨巴眼睛,呆呆看着赞迪克,半晌后突然惊道,“出去!我换衣服。”
看她似是好了不少,赞迪克抱着胳膊,低声笑起来,“就你那睡相,看也看得差不多了。”
“胡说!我明明睡觉超安分。”图漪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回怼道。
“好好好。”赞迪克走了出去。
吃过早饭后,图漪从赞迪克手中接过药剂,仰头喝下,砸吧了一下嘴,“甜甜的,有生姜、陈皮、甘果、糖霜……”
尽管知晓图漪天分极好,但她一丝不差报出药剂含量配比时,赞迪克依然对此心动,不自觉便含笑看她。
几天不见,图漪发现自己对他的抵抗力越来越低,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
图漪向来不委屈自己,趁着口中甜味还未消散,转身便跨坐到他的身上。
双目对视间尽是灼灼春色,一开始还只是浅尝辄止,到后来呼吸相缠时滚烫的热意,唇舌相交便更是贪婪,图漪挂在他的脖子上,感受到他指尖愈加放肆的碰触,便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扯去,抵住他的额头微微喘息。
但显然,赞迪克并不满足,面对他的控诉,图漪擦过嘴角的银丝,眉眼弯弯,“师弟,我们该出发了。”
坐在驮兽背上新奇地看着沙漠的风光,图漪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师弟,你怎么找到我的?”
赞迪克从背后环着图漪,在她颈边吐息,“喀万驿就那么几处住店的地方,一家家问,总能找到你。”
图漪把他的脸推到后面,说“我很好骗吗?”
她压根不信,住店的地方虽少,但每家相隔距离可不近,除非运气非常好,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赶来,就连那个送信的孩子都是特意选的智力不足,绝对找不到她。
最怕的就是他在自己身上装了什么能定位的东西……
赞迪克有些迟疑,环在图漪腰侧的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被图漪一把抓住。
“小漪总不能白问吧。”
“随便说几句就谈条件,师弟与我也这样计较。”
“每次撩拨的是你,叫停的也是你,不公平吧。”
“我撩你,你没拒绝,你撩我,我拒绝。”图漪摊手,“大家都有选择是否继续的权利,很公平。”
“再说了,那也是你用美色先诱惑我的。”图漪义正言辞道。
赞迪克被她的诡辩气笑了,也被这样的她可爱到了,没忍住又凑到她脖子旁边轻轻咬了一口。
图漪反应慢了,捂着脖子回头瞪视他。
“你可没拒绝。”
“赞迪克!”
胡闹归胡闹,赞迪克还是向图漪介绍了他的新发明——元素能量追踪器。
顾名思义,可以根据残留的元素追踪方向,但目前还是试验版,微弱的元素能量根本捕捉不到,基本是根据神之眼来追踪的,而且范围有限。
“不错诶。”图漪看着不到巴掌大的小东西,感觉挺有意思的,一瞬间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努力去想时,又忘记了。
黄昏将至,终于到了活力之家,金发学者听到动静,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你好,图漪,我是阿毛迪。”
沙尘掩盖不了美人风姿,图漪笑着打招呼,“你好。”
“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赞迪克一收到信就跑去找你了。”阿毛迪笑着说。
“哦?”图漪似笑非笑,“那我可得好好表扬他。”
“今天有些晚了,先让赞迪克带你熟悉下环境,明天再正式开始吧。”
“不,正是时候。”图漪说“关于研究,可以先开个短会交流一下,有什么问题我回去还可以思考,免得多一天时间浪费。”
不知为何,这位学者说话总让图漪感到不舒服,好像故意一样。
阿毛迪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看向赞迪克, “赞迪克觉得如何?”
赞迪克眯起眼睛,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友善,“我当然是听女朋友的。”
“好吧,那去资料室。”全程都没有正面回应图漪的话。
有意思。图漪正色,嘴角微微下垂,捋了一把头发,抱臂跟在阿毛迪身后。
说是资料室,实际上空间逼仄,除去四面挤在一起的档案柜,就只能容纳一张小桌子,满满当当。
当然,也只有一个凳子。
阿毛迪率先进去坐在凳子上,对着他们说,“地方小,先凑合下。”
图漪与赞迪克对视,这人怕不是疯了,第一天来就耍威风?
赞迪克一向讨厌这些无意义的争端,长腿一支,随意倚靠在档案柜上,准备看图漪如何。
好啊,图漪冷笑一声。
“唰——”
所有桌子上的文件都被一扫而空,翻飞的书页和纸片纷纷而下后是图漪的脸。
她抬脚将桌子勾过,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毛迪,“既然地方简陋,我就简单说下。”
赞迪克挑眉,毫不意外依图漪的性子能干出这样掀桌子的事。
“等等。”阿毛迪惊愕之后斥责道,“这些都是很珍贵的资料,你竟然……”
随后又立马夺取话语权,“你们都是刚来,研究的情况我比较熟悉,还是先让我来说。”
对比他的急切,图漪平静多了,“好,你说。”
“关于魔磷病,最早可追溯到……各患者之间无明显交集,无传染性……一开始,采用……目前发现未有效果的治疗手段包括……”阿毛迪将所有关于魔磷病的内容全部讲了一遍后,自信开口,“我提议,我作为对魔磷病研究最深的学者,有能力成为此次研究的组长,指导此次研究的方向。”
“啪。啪。啪。”
图漪听完了他冗长的讲话,鼓起掌,“真是一番透彻的讲解,那研究一定成果斐然吧?之前的组长呢?跑路了?”
阿毛迪听出了她的反讽,有些不自在,“之前的组长不幸感染魔磷病,现在治疗室。要不是这,现在进行这项研究的就不只我们三个人了。”
“组长位置突然空缺,既无明确安排,自是人人都能发表意见。”图漪直截了当,“我不同意你的提议,我要当组长。”
“你……”阿毛迪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三人里面只有他独身,如果他不做这个组长,那以后的研究他将无从置喙。
“赞迪克,你来选,你可不要因私人感情偏袒图漪,任由她胡来。”
赞迪克微微一笑,“既然能者居之,我也要当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