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漪是不能早起的,赞迪克深有体会。因此当图漪办完相关手续,提出要坐下午的船出发前往活力之家时,赞迪克是非常赞同的。
只是他还想去趟荼诃落谷,根据他的研究,雨林巨像的零件应该能修复沙漠遗迹巨像的武器移动系统,活力之家归期未定,他必须先完成这项实验并取得数据。
“小漪,我有事要早走些日子,你放心,我对沙漠很熟悉,到时候我去接你。”
沙漠遗迹的秘密赞迪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也不愿对图漪说谎。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图漪皱眉,顿了顿后,装作略有失望地点头答应了,“好吧,那我们活力之家见就好,不用特意接我的。”
第二日一早,图漪亲眼看着赞迪克坐上船离开之后,才从告示牌后走了出来,难得她穿了学院的服装,在一众人来人往的教令院学子中毫不起眼。
“老板,这几种点心都给我打包带走。”
心满意足地拿着喜欢的点心,图漪坐上了另一个方向的客船。
凭栏倚靠,看着船尾的动力桨划开平静的湖面,掀起一长串的白色浪花,微风拂面,耳边是水面相互击打的声音,图漪心情颇好。
“听说图漪师姐最近在和赞迪克谈恋爱?”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像是在和她搭讪。
图漪望着湖水中起落的水花,眼皮也不抬一下,“关你什么事。”
“没别的意思,只是怕私人感情影响到图漪师姐,提前问清楚总好过最后被人卖了。”珂由盯着图漪,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答案。
“这就是你一定要见面的理由?”图漪不屑地发出气声,从包里拿出一块点心慢慢掰开,“不信的话随时可以退出,我又不是非你们不可。”
“但是只有我们是真心希望这件事能成功的。”珂由急切。
“哦?” 图漪停下手中的动作,做出思考的样子,“确实是。”又继续用碎点心投喂湖里的鱼,“那这真心有用吗?是能找出证据?能指控犯人?能让风纪官案件重启?”
手中的力道不小心有一点大,一条鱼被砸到翻起了肚皮,图漪干脆将手里的点心一股脑洒进湖里,拍拍手中的渣子,对着珂由说, “别这么看我,对整件事情提起异议的人是我,就算失败了责任也在我,你和梨诃不会受到一点牵连。”
“你!”珂由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堵,好像他是怕被牵连才来找她的,“那你明知道赞迪克……”
“珂由师弟!”图漪打断他,“索赫蕾是我的同门师妹,单论这一条,我也不会让她白白蒙冤,更何况她为我的实验出了不少力,否则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联系素不相识的你。”
图漪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直接向舱房里走去,“要想退出,下一站就可以下船了。”
“对了。”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叮嘱珂由,“如果我们之间的交流漏出去一个字,我的手段只会比赞迪克更狠!”
就这样被打发的珂由崩溃地抓弄自己的头发,索赫蕾,你托梦告诉我你这师姐到底可不可信啊!!!
最终,珂由和图漪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降诸魔山。
一周后。
雨林水天丛林。
血腥味浓烈,遍地的血迹随着地势一路延伸,几只野猪的尸体正被赶来的长鬓虎撕咬着,有没吃饱的,淌着口水跟随血迹而上,踏过同类的尸首,眼神烁烁地盯着那个发光的人类。
“钉——”
数道冰棱钉入几只长鬓虎的脑袋,地上的尸体转瞬有多了几只。
有长鬓虎拱背起跳,健壮而矫捷的身躯与图漪擦过,尖利的爪子堪堪勾过图漪的衣裙,还未来得及落地,就被一道冰刃割开咽喉,气绝于此。
图漪甩开冰刃上的残血,伸手擦过脸上的腥热,蹙眉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野兽。
与珂由分开后,她为了抄近路从水天丛林赶往喀万驿,却不想越走越偏,杀掉几只野猪后竟被长鬓虎缠上了。
这里的雾气实在有些大,手心的黏腻已经快有些握不住冰刃了,她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心脏跳的极快,像是有一团火,从身体中烧起来。
她再次握紧手中的冰刃,一路走一路杀,冰元素凝聚又散开,迸溅的冰棱在她闪避之时穿过偷袭者的身体,手中的冰刃同时割开另一只猛兽的咽喉,身体的反应总高于大脑的指令……
不知过了多久,图漪手中的冰刃换成了一把长剑,她挽起剑花,抬眼间目光所至,所有兽类皆停于远处,具不敢前。
月光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骸与无数被斩断的枝叶藤蔓,她长发披散,血染全身,拖着一把滴血的长剑,对着远处发光的绿色瞳孔放声大笑。
轻轻抬步至水边,图漪手中捏决,脚下的河水便迅速凝结,长臂揽过,将鲜红的河水扬起数米后冻结,元素力消耗过多,图漪渐感力不从心,烦躁地瞥了一眼四周逐渐消失的荧光,她在水中化为冰能量团,迅速朝喀万驿赶去。
就在图漪赶路的时候,赞迪克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不过苦于此类机械缺少陀螺仪机关,他总是因平衡紊乱而产生严重生理反应,试车实验还是无法开展。
赞迪克一边思考一边在笔记本上勾画,或许他可以试着加装一些可以免于颠簸的部件……
但这样一来,可能会赶不上活力之家的研究,赞迪克眉头紧锁,不久后又舒展开来,或许可以用拆剩下零件的做个简易版来试试可行性……
他架起了一副放大眼镜,开始摆弄一些细小的零部件。
……
最初魔磷病发病的患者都是在沙漠被感染的,于是教令院为了便于收治,将研究的地方建在沙漠活力之家,但沙漠的气候和雨林完全不同,不少生论派学者表示难以适应,因此报名参与研究的学者极少。
“但其实都是怕被传染罢了。”阿毛迪扶着眼镜框,对赞迪克说,“尽管没有证据论证魔磷病能够人传人,但龟缩在教令院的学者总贪生怕死,这次竟然只有两个人来。”
阿毛迪对着手中的名单检查赞迪克的报道册,顺便问到,“图漪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图漪比我晚到一会。”听到图漪还没来,赞迪克替她应到,“图漪之前没来过沙漠,是会走的慢一点。”
听到他语气中的熟稔,阿毛迪摘下口罩,问,“你认识她?”
赞迪克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告诉他,“图漪是我女朋友。”
“诶?”阿毛迪有些惊讶,将册子还给赞迪克,心中有些忧愁,一共三名学者,万一研究有了分歧,他很容易被孤立的。
短暂郁闷过后,阿毛迪问,“之前有学者因无法推进治疗选择了离开,这次教令院明确规定了至少满一年才能离开,看你年纪不大,你们课程完成了吗?”
赞迪克打量四周,“学院的课程都比较简单,不值得多费时间。”
“嚯!”阿毛迪面露佩服,“能对教令院那一套变态课程说简单的,你是头一个。”又提醒他,“你如果想着以研究魔磷病通过毕业考核或者评优的话,我看还是算了,魔磷病之前从未有记载,等出成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不如老老实实回去上课。”
赞迪克抓住了关键,“看样子你们之前的研究很不顺利啊。”
“这……”阿毛迪有点尴尬,辩道,“虽然没有治疗效果,但至少排除了错误选项嘛。”
赞迪克发自内心地认为教令院给这些学者出资研究是在浪费钱财,对之前的实验过程完全不想听,径直朝里面走去,“实验室在哪里,我先观察下实验……患者。”
阿毛迪顺手掀开了旁边的帘子,说,“实验室在这边,患者们被单独安排在治疗室。”又接着说,“魔磷病的病情恶化得太快了,常规人力干预治疗的方案我们都试过了,治疗效果确实有限,等图漪到了我和你们共享下进展,也想些其他的治疗思路。”
赞迪克直奔治疗室走去,他毫不关心别人的研究进展,只想和图漪一起研究。说起来不知道她走到哪里了,从他们认识至今,还从未分开如此之久。
等了一下午的赞迪克,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收到了图漪的手写信。
“亲爱的师弟,我恐怕不能如约前往活力之家了,沙漠的气候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我不幸遭遇水土不服,此刻正在喀万驿修养中,晚到几天,勿念。图漪。”
落款是昨天。
“她怎么样了?”送信的是一个小孩,赞迪克问他。
小孩想了一会,说,“还活着。”然后朝赞迪克伸手,“那个姐姐说你会给钱。”
赞迪克朝信纸下面看去,果然最底下有几个小字,简洁直白:“师弟,付账。”
……
赞迪克拿钱,“你知道她在哪里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