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治疗手段

    实验进行得很不顺利。

    终究人体与植物不同,无法进行切片滤汁磨粉等操作,所以如何使用合适的方法提取元素能量成了问题。

    之前拿动物试验时,只是抽取一定量的血液做以原料研究,可现在,如果要以同样手段作为治疗方法的话,那和制作干尸有什么分别?

    近一个月的时间,图漪都在为此头疼。

    手中血红的试管再一次产生了沉淀,“唉……”图漪又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捋过自己的头发,竟一下薅掉了好几根。

    原本她对魔磷病没什么研究兴趣,只是借用这里的“材料”完成自己的实验猜想罢了,但事情就是这样巧,偏偏是元素方面出了问题。

    这可太愁了,她挥挥手甩掉手指间的落发,打算去看看赞迪克的进展。

    “救我!图——”还没走到治疗室,就听见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未等她听清楚喊的什么就戛然而止了,好奇心使她加快脚步。

    腐烂与油脂的臭味透过口罩扑面而来,无论来过多少次,图漪还是有些不习惯,又默默多戴了一层口罩。

    “师弟,你在吗?”她挥开空气中几不可见的尘埃,看到治疗床上的病人确实是少了一位,于是向里间走去。

    “咔。”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图漪低下头看去,是阿毛迪的眼镜。

    听见图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被堵住声音的阿毛迪在治疗床上不断挣扎,明晃晃的手术刀已近在眼前。

    “师弟,你在做什么?”

    关键时刻,图漪推开门,看到赞迪克准备划开阿毛迪的皮肤,不解发问。

    “小漪。”看到图漪进来,赞迪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白布将已经固定好的阿毛迪盖住。

    “你不用盖我也知道是他。”图漪掀开白布的一角,揪出阿毛迪口中的布团。

    “他疯了!他要解剖我!”刚能说话,阿毛迪就惊恐地向图漪哭诉,“快,快放我下来。”他用下巴按住那块白布,“衣服,给我衣服,他把我衣服脱了!”

    他半疯半癫的样子实在是吵闹,她不悦地拍拍他的脸,“安静。”

    随即看向赞迪克。

    “所谓‘人’,不过是复杂的机器。”赞迪克阐述自己的治疗理念,“如果将某个受损的部位拆下,换上完好的零件,那么这台坏掉的机器就能重新开始运行。”

    “机械生命论?”图漪头一次听这样新奇的观点,思考片刻后点头,“听上去是有一点道理。”

    “所以师弟是打算?”

    赞迪克沉浸在自己的伟大构想中,“现已明确观测到病人体内元素能量处高位水平,因此我打算采用(肢)体置换的方式控制其体内元素量,从而达到治疗目的,这将会是一项伟大的突破实验。”

    阿毛迪闻之色变,“怪物!疯……疯子!图漪,你千万不能听他的,在须弥不可能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

    图漪不耐烦地警告他,“不要插嘴。”

    天花板似乎有些年久失修,滴滴答答的水声从她进门起就滴个不停。

    她揉按着自己的眉心,随即对赞迪克说,“先停下吧,师弟。”

    赞迪克唇边的笑意停止了,似乎没有想到图漪会反对,“为什么?”

    “以我们目前的实验条件,这样的治疗手段……”图漪试图说服他,话说一半,就瞥到帘子后另一张治疗床上的半个患者。

    是的,半个。

    图漪瞳孔骤缩,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匆匆走上前查看。

    一直听到的滴答声原来是血滴在地板的声音,那人“敞着”腹部,涌出的鲜血洇湿了被单,被拆掉的手臂已经从创口处开始腐烂,长长的输液管挂在空中,向他的身体里注入血红的液体。

    液体的流速非常慢,图漪将手放在他的颈侧试探……

    呼,幸好还有气,图漪来不及慢慢向赞迪克解释,消完毒后,准备清创缝合。

    动手前,她还不忘用元素力将周围的温度降下,防止感染风险。

    图漪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赞迪克眼中,他握着手术刀的手不断收紧, “我以为你会认同我。”

    他垂眸,猩红的眼中跃动着危险的光,“原来你和教令院那帮家伙没什么不同。”

    “赞迪克!”伤口远比看到的严重多了,图漪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只感觉她此刻快炸了,这样大的事,他竟不与自己商量直接动手。

    “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他缓缓解开袖口,肩膀微抬。

    背对赞迪克的图漪好像并未察觉他的变化,反倒是一直被禁锢的阿毛迪颤抖着身体发出警示,“小心!”

    一道流光从空中闪过,阿毛迪弓起身子,瞳孔瞪大。

    图漪丝毫未动,刀尖停止在她的后脑勺,再无寸进。

    “你确定要动手?”

    这道声音因太过平静而显得有些森冷,她侧过头,眼角的余光轻轻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眉梢微挑。

    赞迪克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地看向图漪,良久后,他甩下手套走出了治疗室。

    年久失修的木门在哐当后发出“吱呀”的尾声,光柱中的浮沫也被惊得四散逃逸,图漪手中的圆针不紧不慢地穿过一层组织。

    同时身后陷入静止的刀尖掉转,带着疾风向着阿毛迪刺去。

    “啊——”

    完了,阿毛迪惊叫着闭上眼,以为图漪要灭口。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阿毛迪下意识坐起,发现手腕的束缚带被扎断了,迅速解开其他禁锢就要逃走。

    “阿毛迪,帮忙!”

    “眼镜在外面地上。”

    图漪的话他不敢不听,蹦蹦跳跳地套上衣服去找眼镜, “哎,哎哎,来了来了。”

    。。。

    缝合线在血肉之间穿梭,阿毛迪打量着图漪的脸色,平静如水。于是咽了口唾沫,小声建议,“你现在看清赞迪克了吧,这件事一定要报告教令院,怎么样?到时候你给我作证。”

    “发生什么事了吗?”图漪装作不解,手中不停,提醒他把侧边溢出的血吸走。

    “他都要解剖我了!”阿毛迪小声叫着,随后又补充“他刚才不也想杀了你吗?”

    “怎么会?”图漪装作吃惊的样子,开始瞎编,“只是学术上常见的争议罢了,你没见过学者在学术会议中因争吵而大打出手吗?比这可怕多了。”

    “他就是研究压力大,找找灵感而已。”虽然心中把赞迪克骂了无数次,但图漪还是给他圆回来了,笑着解释,“研究本就是天马行空与想象力较真的事,他提出的新理论只是不合实际而已,我接下来会和他探讨的。”

    阿毛迪微微张着嘴,一时间有点茫然,“所以他做这些都是正常的?”

    “正常啊。”图漪打上一个个完美的手术结,“放心啦,他什么样我最清楚了,不用害怕。”

    阿毛迪看着此刻真切温柔到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图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你确定他真不会把我弄死吗?”这一天大起大落的经历来不及让他过多思考,只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一点。

    “不会不会。”图漪肯定道,“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阿毛迪突然觉得能和赞迪克谈恋爱的图漪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沙漠中的最后一丝余晖并入地平线,图漪仔细搓洗过指腹的褶皱,嘱咐阿毛迪在此守夜。

    患者气息虽然微弱,但依然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价值。

    既然这边的事情暂时了结,是时候去找赞迪克了。

    。。。

    银月悄悄升起,洒下一片清辉。

    “咚!咚!咚!”图漪裹着厚外套,敲响了赞迪克的门。

    门开的很快,就好像一直在等她来。

    四目相对,他缓缓低头,一把将她拽进温暖的屋内,“咔”一声关门落了锁。

    炙热的气息压了上来,图漪双手被按着举过头顶,后背死死贴住墙面,急切又强硬的吻落下。

    因太过惊讶反而错失先机,图漪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只能依靠不停的躲闪来汲取少量的空气,并动脚使劲踢向赞迪克,但不论她怎样踢,赞迪克都没有放过她。

    被迫承受过一个又一个带着怒气与宣泄的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哼咛出声,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

    赞迪克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扶住她的腰,指腹流连于她红肿的唇上,低声慢语,“如果我非要进行(肢)体置换研究呢?”

    图漪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发麻地舌根让她迫切地想要喝水,自顾自倒了杯热茶饮下。

    “师弟,我不是说过吗?”她眼中依然水雾濛濛,声音却无比冷淡。

    赞迪克思索良久,也没明白图漪说过什么。

    图漪叹了一口气,才提醒道,“不要动我的实验动物。”

    “?!!”听起来毫不相关的一句话,赞迪克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理解出了偏差。

    可是来不及了。

    图漪已经一饮而尽,饮下时喉管收缩的吞咽声清晰可闻,甚至连睫毛轻颤的细节都在眼前一一放大。

    “小漪。”他试图挽回,“如果我做了……”

    “什么?”只是瞬间,图漪发现世界都在旋转,原本赞迪克清晰的面容变得扭曲模糊,声音也无法听清。

    茶有问题!这个念头还未至,她便软软地向下倒去。一只手从她后腰揽过,稳稳的将她托在怀中,无奈叹息,“小漪,你也太没有防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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