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服毒

    齐观澜心凉了一片,搂紧她的腰快马加鞭地往寺庙赶,路上遇到顾羽,也顾不上劫匪的去向,就要他带路去找铃医。

    “老头,她吃了你的药怎么还吐血了?”齐观澜来不及下马,直接喊道。

    马至身前,铃医伸出衣袖挡在脸前,胡子一翘,双目稍圆,惊讶从眼中跑出,“她吃了?那可是毒药。”

    “你不早说!”

    齐观澜神色突然慌张起来,不自觉松开胳膊,没了桎梏的温若就快要栽下去,他才恍然地搂紧,一脸急色地垂首催促道:“快拿解药。”

    铃医翻出一瓶,倒出一颗,齐观澜坐在马上,一只手根本喂不进去,顾羽看他手忙脚乱,骑马走到一侧,帮忙喂了进去。

    “这个药也只是暂时压制她身上的毒性。”

    齐观澜怔在原地,他不过随口开了句玩笑,“没有解药吗?”

    铃医捏着一缕胡子,奇道:“老夫新研制的,刚出炉,哪里有时间配制解药,此药刚开始确能提力醒神,不过一个时辰后毒性会深入骨髓,老夫说过忌动怒,你怎么气人家了,小丫头看起来挺聪明,怎么还真吃了?”

    老头什么意思?

    她知道是毒药?

    齐观澜低头看向温若,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一个病一个弱,知道打不过,转瞬间就能想出把人丢远拖延时间,就算为了拿到哨子,也不用吃这份苦头吧,她这么聪明,不会假装一下吗?

    寺庙里,石榴娘经也不念了,连忙撑着地板爬了起来,脚步蹒跚地跑到门口,温若面无血色地躺在齐观澜怀里,陌生又粗糙的装扮,披头散发叫也叫不醒,偶然的嘤咛声似乎在告诉旁人,还剩了一口气。

    铃医低头瞧了一眼,原来不是小夫妻,孤儿寡母还身患腿疾,还以为是私奔落难,他啧了啧舌,见不得她着急,直接说道:“遇到一伙劫匪,她得了风寒,还有过敏症状,中了毒,身体又虚,病倒了。”

    石榴娘一把抓住铃医的手,神色焦急道:“你是大夫?快救救我女儿。”

    “好说!”铃医眯眼道。

    一路上石榴娘频频回头,铃医背手跟在身后,眼神一凶,虎着脸道:“赶紧吧,再晚点,老夫就不管了。”

    齐观澜把她抱回的住处,幸好带来一些炭火,张亭甲全部送了过来,和齐观澜一起候在门外。

    半个时辰后,温若躺在床上,脑袋上密密麻麻满是银针,石榴娘帮她脱下脏硬的外衣,便看见套在内衣外一点也不合身的马甲,双手一愣,麻利地替她脱下藏进被子里。

    一个时辰后,僧人按照铃医的吩咐,浴桶连带着热水一桶桶往屋里送,齐观澜将自己房间里的暖炉也提了过来。

    小小的房间两个暖炉,桶内氤氲的水汽给温若的脸蒙上了一层薄纱,温若闭着眼睛坐在里面,热水没过锁骨,乌黑的发丝贴在耳边。

    石榴娘脑门沁出一层细汗,她挽着袖子,用帕子替她擦拭身体,连带发丝间泥点洗了个感觉。

    温若迷迷糊糊,宛若从云间坠下,细雨蒙蒙扑在脸上,舒服但没有力气,微动的眼珠似醒非醒,只觉得空虚害怕,她是要死了?

    忙活到了半夜,房里的灯不曾灭过。

    齐观澜洗漱完正要出门,身为唯一的闲人且是当事人,被顾羽挡住去路,他心下着急,连忙举起双手投降道:

    “等她醒了,我就回去受罚,我可是救了村民,还将劫匪送到你面前,顾将军不会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

    顾羽:“死的那些只是些小喽喽,跑的是大当家,你可知去向?”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不过天色已晚,没有小白,靠两条腿他肯定回不去寨子,竹溪村和黄狮村这两个村子最近,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去。”

    “对了,寨子里还有二当家,我可都说了,没有半点隐瞒。”

    顾羽满意地点头,“也算有点长进。”

    齐观澜眸中闪过一丝喜色,试探道:“是不是可以不用挨打了?”

    顾羽摇头,“你擅自离开,没算你罪加一等,已经是我的仁慈。”

    齐观澜嘴角一撇,瞬间垮了脸,“好吧,我现在能走了吗?”

    “是她哄你一起出去的?”

    “一时兴起散散心。”齐观澜斜眼一撇,似乎在问,将军怎么还有空关心这个?重要么,他都要挨打了。

    顾羽目光幽深了几分,两只眼睛审视地盯了他片刻,随后摇了摇头,“与她无关就好,这次算你们命大。”

    齐观澜立刻不满意了,什么叫算命大,怎么能这般小瞧人,“既然还是要挨打,我就不瞒你了,你遇到的劫匪是她请君入瓮,送给你的人头,你不应该给点奖赏吗?”

    “还有小白,要不是有她,我得走着回来,这一切全靠她运筹帷幄,要论功行赏的话,九分全在她头上,剩下一分马马虎虎给那个铃医,更别说这些东西她信手拈来,我看比你身边的那位话多喜欢骂人的狗头军师还要胜上三分。”

    顾羽:“是吗?”

    “我还能撒谎不成。”齐观澜一脸高傲,将她身体抱恙还能顺手离间劫匪,联合铃医将一伙人玩弄于鼓掌间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夸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顾羽抬起眼皮望向温若所在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倒真是个奇才,可惜了。”

    他不夸还好,一夸齐观澜瞬间气上心头,越想越气愤,温若鬼心眼太多,还不懂爱惜身体,又抠门,居然能因为金子气到毒发,一通抱怨,顺口到一时没刹住嘴,又开始翻起了旧账,一条条数落着温若公堂上的罪过。

    顾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能忍。”

    不忍又怎么办?齐观澜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说,阴着脸走了。

    路过客舍,延安寺似乎又来了新的香客,他刚一路过,房间便熄了灯,眼前的路一片漆黑,齐观澜嘴角沉下,谁稀罕,好像他非得靠这点光指路。

    走到温若门口,才发现送炭火的书生还在守着。难道是熟人?齐观澜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摇头,连杨深都比不上,哪里来的歪瓜裂枣,“你是谁?怎么不去休息?”

    张亭甲知道他的身份,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心虚,垂首作揖道:“在下受石榴婶和温若姑娘多番照拂,现在温姑娘性命垂危,小生寝食难安,想看看能不能帮些忙。”

    齐观澜靠在窗前,一脸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石榴婶乐善好施,在下也就送了几本书,谈不上认识,只是听说温姑娘体虚,在下只有琐碎薄银,实在是有心无力。”

    齐观澜哦了一声,暗自垂下眼眸,“既然是我的过错,我会请人给她补身体的,更深露重,你回去吧。”

    张亭甲脸色一僵,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姑娘主意大,没人能逼她出寺,在下清楚的很。”

    齐观澜摆手,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书生,弱不禁风道貌岸然还一肚子坏水,他一脸敷衍地开始赶人。

    书生走后,齐观澜手指叩门并自报家门,片刻后石榴娘一脸凝重地从屋内出来,轻手掩上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一双老眼里闪着泪光。

    “怎么了,她又严重了?”齐观澜伸长了脖子,要不是面前这座大山纹丝不动,他恨不得闯进去亲自瞧一瞧,支支吾吾算什么样子。

    得不到答案,他真以为温若又病发,一时着急,直接离开,“我去找铃医。”

    石榴娘连忙叫住了他,蹙起眉头解释道:“大夫来过了,也已经服了药,只是病的开始说胡话,我又听不明白,才一时愣神。”

    说到这里,石榴娘悲从心来,自顾自地抹起了眼泪,嘴里喃喃自语,什么金核桃自取,什么杀了溪右,“早知道我就不带她来这寺庙了,都怪我,害她也钻了牛角尖,她从没病的这么重。”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齐观澜指尖冻的冰凉,眉头耸立成山状,可眼下又不是能说清楚的好时候,石榴娘回过神来,将手腕上的包袱挂到齐观澜手上,开始赶人。

    熟悉的触感,是他的马甲,齐观澜下唇不由颤抖了几下,他要解释的话会信的吧,石榴娘用若不可闻的声音提醒道:“男女授受不亲,今日只当公子救她是迫不得已,东西物归原主,这事休要再提。”

    齐观澜松了口气,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安心,“当时她冻的昏迷不醒,我才给她换上,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这事还是别告诉她了。”

    石榴娘脸色稍暖,“多谢,齐公子心善。”

    天色黑的快伸手不见五指,齐观澜搓着手,在门外踌躇徘徊了一炷香时间,夜晚风大,敲的窗棂啪啪作响,屋内人却依然昏迷。

    无人可见的假山后露出一点衣角,张亭甲搂着双臂,唇色冻的发白,他哈了哈手心,全身打颤道:“对不住了,温若姑娘,小生怕是等不到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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