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地铁上我回想着与谢晚的对话:
“我与职高的人谈恋爱是真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传到了学校里,班主任知道后找到了我,让我分手。”
“啊……”
“我和他提了,但是他觉得是因为我出轨了。有一次他堵在校门口,碰巧林向野来找我,林向野认识他,然后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俩就在校门口打起来了,有人录下了视频传到了网上。”
“我看校园墙上有……”
她笑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后来……就这样了,转学。”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冲我嘿嘿一笑。
滴滴——“鹦鹉港到了,开左侧门……”
我下了地铁,脑袋里依旧有没问出口的疑惑:
为什么谢晚会和职高的人扯上关系?是谁泄露了这件事?
我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也无济于事。
鹦鹉港的海鸥依旧在岸边的人群中穿梭,路灯下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脸令人感到心情愉快,我也不再想谢晚的事,这说不定对目前的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即将拐进巷子,一个脑袋突然从巷口书铺探了出来,东瞅瞅西瞧瞧。
“许鸢?”我眯着眼睛不敢肯定地小声询问道。
“安榆!”她的眼睛一下子就变亮了:“来,你进来。”
我疑惑着被她拽进书铺。
老板不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你怎么在这?”
“我想着在这能不能遇见我妈,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她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些许哀伤。
“你妈又走了?”
“她经常出远门。”
“额,她还会回来的。”我局促地搓了搓腕上的手链。
“欸,你手链啥时候买的,还怪好看的。”她抓住我的手腕凑近了瞧。
“嗯……薛辞送的。”
我不好意思地瞟了眼别的地方。
“哎呦呦~”
许鸢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不……就,就是个塑料的,可能就是在摊上买的。”
“不管是不是塑料的,他用心挑了就行。”
“嗯……。”
我摸着手链,想必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傻。
“这个娃娃是你们在游乐场抓的吧?”
她指了指我怀里的娃娃。
“嗯。”
“你自己抓的?还挺厉害的。”
“不是……”
“还是薛辞抓的?”
“嗯……”
许鸢“哼哼”一笑。
“你也喜欢他吗?”
“什么?”
“反正我觉得他喜欢你。”
“我,我不……”
“说实话,要是放以前他还是配得上你的。”
“什,什么?”
“你很优秀,安榆,你值得更好的。”
我的脑子当时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觉得许鸢是在开玩笑。
“今天和你一起玩的人里有林向野吧?”
“啊?对。”
许鸢话锋一转,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都跟他一起出去玩了,你还说跟他不熟?”
许鸢眯着眼睛“审视”着我。
“哎,我跟他真不熟,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这次谢晚生日,我们几个才聚到一起的。”
我不自觉噘起嘴来。
“好吧。”
许鸢往后靠到书架上,点了点头。
“你认识他?”
“嗯,见过两次。”
“见过两次?”
“一次是他打架,另一次……也是他打架。”
“我知道一次,他和职高的打架。”
“在校园墙上看到的?”
我点点头。
“对,那次我去叫了主任,他脸上都是血,吓人得很。”说着,她瘪了瘪嘴。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在辅导班。”
“辅导班?他还上辅导班?”
在我的印象里,林向野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头。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上辅导班,我就见他去过一次。”
“他是哪里的?”
“实验高中的,距离我们学校不远,还顺道嘞。”
“哦。”
“当时在辅导班有人好像在嘲笑他是单亲家庭,他听不下去了直接骂了那人一句,然后就打起来了。还是我叫的老师。”
“那嘲笑他的人确实不对。”
“当然,那人活该被揍,但是,林向野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打人也确实有错。”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而是他在事后竟然说我多管闲事。”
许鸢翻了个白眼:“他还和他兄弟说我总打小报告。”
“啊,呵呵呵……”
“最最可恶的是,那天下雨,他可能认错伞了,把我的伞给拿走了。”
许鸢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所以你问我认不认识他是想要他联系方式?”
“对啊,那把伞是我妈的,我用了好几年了。”
“长啥样?”
“就是很普通的黑伞。”她越说声音越小:“我在里面还贴了贴纸来着。”
“那怎么办?”
“没事,我明天去问辅导班老师要林向野联系方式。”
“看来那把伞对你真的很重要啊。”
“嗯,那是我妈和我爸离婚那年买的,一直没用,后来我外婆翻出来了拿给我让我用。”她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那天初一刚开学,下着雨,之前用的小雨伞还坏了。”
“那你这把伞挺耐用啊。”
“确实耐用。”
紧蹙的眉头倏地展开,仿佛阳光化开了冰雪,随后一个温柔的笑在她唇边漾开。
“时间不早了,你妈妈应该也到家了,等有空约你出来可别拿学习来搪塞我了哦。”
许鸢胡乱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知道了,有什么事及时联系哦。”
我趁机掐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我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干了。
“回来了?”
妈妈从沙发上坐起来,把书合上。
“嗯,你吃饭了吗?怎么只开个小台灯?”
昏黄的客厅里只有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就我一个人在家,没必要。”
时间的颜色既是流沙金,也是垂暮黄。就算光线昏暗,我也能看见那蔓延开的皱纹。
“啊……”
“你爸爸给你寄来了礼物。”
“什么?”
“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呀,傻小孩儿。”
我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给别人过生日怎么自己的还忘了。”
妈妈起身从阳台搬出一个大箱子:“看看吧,你爸爸从外地寄回来的。”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个大大的兔子玩偶,玩偶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个红色蝴蝶结。
“哇,好大。”
我不禁感慨道。
“这里还有个盒子。”
妈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着包装纸的盒子。
“这是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一张贺卡和一台相机。
“哎哟,是相机啊。”妈妈似乎比我还高兴。
“小鱼,以后就用它多多记录吧。”贺卡上只有这一行字。
“妈妈,爸爸是不是把‘榆’写成‘鱼’了?”
“嗯?没写错,你的昵称就这么写,‘小榆是自由的小鱼’,你爸爸这么说的。”
妈妈眼含笑意,随后叹了口气:“你爸爸最近比较忙,回不来。”
“嗯,没事,你不还在吗。”
妈妈笑着搂了下我的肩。
“妈妈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不过还是等明天再给你吧。”
“哼,这不一样吗?”
“这可不一样,在生日当天送礼物就像新年钟声要在零点敲响一样,它标志着‘我从零点开始,就在为你庆祝’。”
“好吧。”
我回抱了一下妈妈。
明天我就17岁了,正式的17岁。我躺在床上,这样想着。
快要12点了,我依旧睡不着,莫名地兴奋、躁动。
我看着床头闹钟的分针一点点移动,55分、56分、57分……
12点!
叮!
手机响了一下,是薛辞。
叮!
又响了一下,是许鸢。
薛辞:生日快乐。
然后是一个捧着蛋糕的可爱兔子表情包。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是问得许鸢吗?也有可能是看的我的微信。
许鸢:终于和我一样大了,小榆榆,睡醒请我吃饭,如果还想要礼物的话!
哈哈,许鸢一如既往地霸道。
我趴在被窝里,感到幸福,感到心动,感到兴奋。
叮铃铃——
我摸索着找到手机,接通电话。
“喂?”
我以为是妈妈打的电话,但突然想到妈妈今天不上班,应该还在睡懒觉才对。
“安榆?”
是薛辞!我猛地清醒过来。
“啊,是!”
“你还没起床吗?”
我似乎能看见他勾起的唇角,一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额,嗯。”
“那我在楼下等你。”
“好……等下,什么?楼下?”
他“嗯”了一声就挂了。
砰砰——我已经分不清这心跳是心动的讯号还是紧张的叫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