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知道的,”奚缘喜滋滋地收下这笔巨款,“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李无心不是很信的样子,脸都撇开了,却正好露出了有些泛红的耳朵尖:“花言巧语。”
“我可是真心的!”奚缘不服气。
“对对对,你的心可真……要不是师母过些年就要飞升,我倒是想和你抛下宗门一起游山玩水算了。”李无心啧了一声,她没有质疑奚缘真心的意思。
因为奚缘对每个人都是真心的,只是她的心像熟透的荔枝,每个小尖尖都站了不同的人。
而李无心呢,她现在什么都好,就是不快乐,在归一宗有冷如星压着,在太上宗更惨,上有早生了几十年的师姐,下有赘出去但天资卓绝的师弟。
往外一看,更是群狼环伺,于家虎视眈眈,其他城主也不是完全忠诚,只待李忘情飞升,就要重新瓜分偌大的领地。
唉,惨。
奚缘却没想到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这话耳熟,仔细想来,也还有几分印象:“真的吗,十年前冷如星也这么和我说过,你介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那时候卫予安刚被寻回宗门,宗主自觉愧对于她,就要废了冷如星的少宗主之位,搞得冷如星好一阵难过,边哭边问奚缘要不要一起浪迹天涯。
眼下也有了回答,不过是李无心说的:“滚啊,我老烦她了!”
奚缘:嘻嘻
李无心掐着奚缘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冷如星关系不好,喜欢拱火是吧?‘只要很多爱’的缺爱姐?”
奚缘:不嘻嘻
“我只是看你不开心嘛,而且你怎么那么急,都不愿意等我摘了桂冠再走?”奚缘听了羞耻的称呼,就开始翻旧账。
“师母安排了个历练,让我出来找回太上宗当初争斗时遗失的宝贝。”李无心解释道。
李忘情和前宗主夺位之战打得惊天动地,下面的人有的惊慌,有的则是浑水摸鱼,捞了宗门宝物就跑。
能被那些人偷走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过去的年岁里,李忘情并不在意这些,但耐不住宝贝徒弟想为宗门做些什么,她就指派了闻人飘协助李无心。
“那些东西的价格都不够闻人城主出场费的。”奚缘如此点评。
李无心深以为然。
“但你师母应该还有更多考量。”奚缘又说。
太上宗势力下共四个渡劫人修,宗主李忘情,与李忘情交好的秦家家主,闻人飘,以及于佑世他祖宗。
假如李忘情飞升,于家蠢蠢欲动,李无心一脉只剩下医修秦家主一个渡劫,可能难以在短时间内掌控全局。
这时候闻人飘的立场就很重要了。
李忘情请闻人飘协助李无心的任务,未尝没打着让她们培养感情的算盘。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闻人飘她——
“别看我,”闻人飘诚实道,“我是墙头草。”
师父是宗主,她就听师父的,大师兄镇压全场,她就听大师兄的,别的师兄上位了,她就听别的师兄的,李忘情刀了她师兄上位,她就听李忘情的。
主打一个随波逐流。
修为高的墙头草就是好啊,谁当宗主都得以礼待她,到现在,闻人飘活了几百岁,已经成功把欺负过她的都熬死了。
当年太上宗主脉都姓闻人,好多个呢,眼下也只剩下她和闻人渺两人活着了。
嘻嘻。
……
奚缘把投到闻人飘那的视线收回来,继续和李无心说话:“说起来,我在边涯城的时候,见过一面镜子……”
她把镜子的来历说了,又有些沮丧:“可惜被捏碎了,不然你就能带回去。”
李无心听了倒觉得无所谓,反而因为奚缘这唉声叹气的样子,寻思要不要给她整个镜子哄哄。
“没事,”李无心搜索起要找回的宝物名单,“要找的没有这个,不过渡劫期修士也不多,我问问家里吧。”
李无心打了个通讯回去,对面接的很快,奚缘听到兴奋的女声:“别睡了李忘情,你徒弟又来要钱了!”
奚缘又嘻嘻了。
自觉丢人的李无心“啪”地挂掉,选择打字,好在她的长辈都闲的发慌,渡劫修士记性又好,很快给了答复。
李无心念到:“镜子上的阵法是我秦师姨刻的,当时将要决战,前宗主闻人阔送了这面镜子给我师母,还有信呢,说什么盼望她念着旧情,见上一见。”
奚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偷偷瞥了眼闻人飘,这位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就是耳朵竖的老高。
“师姨就先学了个吸水术,刻上去了,说是等闻人阔拿起时正好能吐他一脸口水。”
奚缘:……
她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偷笑声。
“然后呢,师母觉得吐口水太便宜他了,又刻了个结冰术,希望冻住他的大脸。”
“反正他都这么不要脸了,冻一下怎么了?”李无心安慰奚缘,“没事,兜兜转转百来年,镜子终于下去陪他了,也算圆满。”
“希望师兄在下面和镜子玩得开心。”闻人飘吃吃地笑。
奚缘偷偷把事情记下来,打算攒着回去问师父,心想,大家和太上宗前宗主关系都很差啊。
好有实力的前宗主,能得罪那么多人。
……
后面都是李无心在说一路上的事,奚缘就边吃边听。
等李无心停下时,奚缘也吃饱了,放下筷子。
现在时间也挺晚,但奚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她都元婴了,而且才遇到了好友,休息什么呢?
起来练剑!
“来嘛来嘛,”奚缘怂恿到,“你不是说装作我不知道怎么证明身份吗,我教你密不外传的剑法呀!”
“你哪来的那种剑法,”李无心早就看透了一切,“你师父会教吗你就有。”
奚缘觉得她所言甚是,但落了归一宗面子:“所以我要挑战你!”
李无心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哪来那么多牛劲,片刻不带停的:“行行行,但我也元婴了,你不用这么让着我。”
她话还没说完呢,奚缘的气息已经降到了金丹期。
李无心觉得奚缘这么狂妄,真该揍了,正好她在这里,就勉为其难地教育一下。
然后她就被教育了一下。
“要不你降到筑基期吧。”从月上中天输到天蒙蒙亮的李无心收回了自己的豪言壮语。
奚缘把剑一扔:“要不我赤手空拳吧。”
元婴打筑基,李无心这话也说得出来?
“所以说,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天赋高的嘛,感觉不如做个散修。”李无心郁郁道,天天比来比去,她还每次都输,真受不了。
“鱼哭了水知道,”她抹抹眼角,感伤到,“我哭了谁知道。”
反正奚缘不知道,日出可美,她抱着剑就去欣赏了,自然没瞧见李无心干燥的脸。
“……你倒是安慰我啊,干嘛呢。”李无心真难过了。
“嘘,”奚缘说,“我在听鱼哭。”
李无心:?
她也凑过去,果不其然,正有一尾鲛人在飞船泳池里哀哀哭泣,好不可怜。
“拍卖行那个?”李无心问。
“不是,”奚缘摇摇头,“尾巴没那么短。”
那没意思,李无心撇撇嘴,她还以为能有什么千里追爱的戏码看,她想演“这里是五百万中品灵石,滚出奚缘的视线”的角色。
唉,咋这样。
“不过他也挺想嫁入豪门来着,”奚缘回忆起来,“他哭什么呢现在?”
正好李无心也比较好奇,她俩凑一起偷听起来,只听鲛人哭道:“怎么办我上错船了,没钱买回程票了呜呜呜呜呜……难道我要游回去吗?”
他哭了一会,又沉到水底捞珍珠,确保一颗没漏后抱着它们,伏在岸边继续哭:“呜呜呜呜呜呜呜……”
“哇,”奚缘说,“比我吹笛子还有节奏。”
说罢,奚缘感情上来了,掏出笛子就要一段。
李无心:……
她可知道奚缘了,除了练剑就是睡觉,哪里正经学过笛子?吹出来可要命,于是闭了闭眼,掏出玻璃纸说:“这里是五百万中品灵石,你闭嘴”。
奚缘就闭嘴了。
李无心也演爽了:“玻璃纸太先进了也不好,要是有纸质版存根,我还能拿来拍你的脸……”
虽然不是很有礼貌,但可有王霸之气了。
奚缘掏出一沓纸,塞李无心手里:“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来吧,五百万一次。”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了吧唧的,”李无心是有钱,又不是有病,“对了这是啥?”
奚缘转性子了?出门也知道学习了?
李无心谨慎地翻动。
“是边涯城的契约,”奚缘说,“我是城主啦!”
也是说完这句话,她俩才意识到另一个城主很久没发表意见了。
奚缘左右张望,只见橙红色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泳池边,闻人飘衣袂飘飘,而鲛人抱着她的衣摆嘤嘤泣到:“您真的要养我?”
“哦,是的,”闻人飘把鲛人拉出来,伸手温柔擦去他的泪珠,“我的城主府,正缺一条观赏鱼。”
……
“这算什么?”奚缘挠头,“无心插柳柳成荫?”
长尾搔首弄姿,使出万般计划要勾引奚缘,却被问潮遣人送回了老家。
长尾的弟弟买错回家的票,大早上哭得稀里哗啦,反而被闻人飘看上了?
李无心表示:“可能是你的问题。”
成不成不都是奚缘的意思吗?
奚缘再次深以为然地点头:“我懂,还是我太正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