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缘大爱无疆,和这种冷酷无情的人聊不来。
“我们还是保持纯洁的同窗关系吧。”奚缘如此说。
“我也这么希望。”方澄慢慢蹬腿,双肘撑地,默不作声地往后移动。
快了,只要能到楼梯那里,他就可以一个翻身往下逃……
可惜奚缘包下了整个练武场,方澄动作再轻微,从奚缘脚边移到奚缘后边还是会被轻易发现的。
而这时候,奚缘只需要冲他笑一下,方澄又不自由自主地挪回来了。
“我真不行了。”方澄抹了把脸,声音脆弱。
“再练练嘛!”奚缘把他的剑抛回去,方澄刚上飞船不是还休息了一晚上吗,怎么能说“不行了”这种丧气话。
但方澄是真不行了,他也很好奇奚缘怎么那么有精力,连轴转完还能练剑,简直像上了个不会停下的发条。
他现在不太能直视发条了。
再说两个人练剑这回事,第一天是情趣,第二天就是折磨了,而他们的第三天……呃,大概已经回归了情趣。
方澄都不记得自己输了多少回了,一开始输他还挣扎了一下,思考怎么抵抗,到后来,奚缘的剑伸过来,他都能下意识把脸搁上去。
拍吧拍吧,拿剑羞辱他吧,他的身体已经死了,只有精神还能供她亵玩。
方澄闭上眼睛,任由奚缘的剑横在颈间,平静道:“我输了,实在不行我能申请做不那么纯洁的同窗关系吗?”
他觉得那种两个人都不长嘴,使劲虐身虐心的剧情也不错,可以演,虐晕过去他还能趁机睡一觉。
“你什么都愿意做吗?”奚缘收回剑,拍拍方澄苍白妖魅的脸,兴冲冲提问。
“愿意。”方澄斩钉截铁道。
怎么不愿意,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吗?
奚缘乐了,又抛了把剑过去:“那我们再来一次,这次你拿两把剑……诶诶诶你别死啊!”
怎么还真有。
奚缘侧坐在地上,双手抓着方澄的肩,摇晃起来:“你不要碰瓷啊!”
她前途无量,不能背上残害同门的锅啊!
“……”方澄一动不动,浑身发白,好像死三天了。
奚缘也没辙了,又躺下来,和方澄并排:“我也不是一定要折磨你,还不是因为你用剑时都不专心,都不愿意和我拼尽全力的打一场。”
她嘟囔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也能走神。”
比试的时候都走神,也太不尊重对手了,奚缘怎么忍得了。
方澄的声音很小,像只说给自己听:“但我不能停下来,很多事情我必须要做,做得完美。”
奚缘不说话了。
她知道方澄一直在努力往上爬,没有背景的修士,总是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
他们两个休息了一会儿,相继下了楼。
这时候已经到归一宗下的城池,奚缘揣着给师姐的宝贝,急着回家,便踮起脚拍拍方澄的肩,说:“我先走啦,希望下次和你比试的时候,你可以专心一点。”
方澄在夜空下承诺:“下次,我会努力把它们都抛开的。”
两人挥手分别。
方澄目送奚缘离开,他倒不是不想与奚缘并肩而行,只是一来奚缘是回家,落梅山可不欢迎他,二来他被奚缘这样拉着练了快三天,只休息了那么一小会儿,铁打的修士也撑不住。
他整个人写着几个大字——感觉身体被掏空。
方澄找了个糖水摊,点了几道甜食并一碗糖水,边吃边调息恢复体力。
来归一宗的人总是很多,不多时,糖水摊不多的桌子就坐满了,有找不到位置的修士问方澄,能不能一起拼桌。
方澄瞥了他一眼,修为很低,一脸蠢相,就无所谓的点头。
这种修士,送上门来方澄都不乐意利用,蠢人比聪明人好懂,却更容易灵机一动,坏大事。
那个修士不知道方澄对他的评价,非常热情的同方澄搭起了话,说自家有个光耀门楣的妹妹在归一宗做医修,自己这次是来投奔她的。
又问方澄是不是身体虚弱,怎么面无血色,浑身暴汗,还点了那么多甜的,实在不行了,可以去医峰报他的名字,他妹妹可以少收点诊金。
方澄忙着在玻璃纸对兄弟重拳出击,依旧随意点头应付。
这么明显的敷衍,修士还不死心凑近了些,小声说:“你和刚刚那个女修士是一起的吗?”
那肯定啊,不然他跟在奚缘后面干嘛,当变态吗,方澄不知道这修士在问什么,难道也对奚缘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再次点点头,有些警惕。
那修士浑然不觉,还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了。
“兄弟你这,唉,今年多少岁了?”修士露出“我懂”的表情,若有所指道,“我妹妹说了,有的男修啊,就算保养的再好,过了那个年纪也是不太行了的,不是你的错,兄弟不要太过自责。”
方澄:……
好家伙,这人是误以为他是一把年纪了扮嫩,还被相好嫌弃身体不行了,正在糖水摊计划如何补身体?
先不说他行不行,就说谁会在糖水摊伤春悲秋啊!
方澄眼底划过一丝危险,面上却很忧伤,低声叹息:“大哥想多了,没发生什么,我们只是在练武场里比剑而已。”
比剑能比成这样?
修士露出“你就装呢”的表情,又安慰了方澄几句:“没事,兄弟你也别别讳疾忌医了,说不定能治呢,唉,我跟你讲,我的妹妹她很擅长治这方面的……”
方澄虚弱笑道:“真不是,我才十九岁,怎么会有那种问题,不说了,我先回宗门了……还要麻烦大哥帮我保密,就当没有见到我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往外说呢,修士连连点头。
他发誓只跟妹妹讲。
……
奚缘到家的时候,师姐已经服用了周仪带回的灵液,正在闭关突破。
周仪守着一边,见奚缘来了,一如既往地打了个招呼。
奚缘当然不甘示弱,打完招呼后在另一边站着。
可恶啊,还是晚了一步,早知道雇人给周仪套麻袋算了。
这两人相看两相厌,宁可跟石狮子一样沉默守门,也不会和彼此多说一句话,奚缘觉得无聊,就拿出了玻璃纸。
这一刷,不得了,半个宗门都在替于佑世求购可以强身健体的丹药,最好不是针对上半身的。
奚缘:?
上次大家这么团结,还是魔尊带人打进来的时候吧?
果然,谈起下三路问题,大家是魔族也忘了,修行也忘了,未来的安排也不做了,聊得忘情了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奚缘摩拳擦掌,打算去看事情的起因。
起因很简单,就是一个医修的兄长和她说自己在山下遇到一个肾虚的年轻人。
穿着于家的衣服,还喜欢奚缘。
这还有谁!这还能有谁!刚好于佑世还不在山上,证据确凿!
特地逃了戒律堂惩罚下山,试图偶遇奚缘的于佑世:……
臣妾百口莫辩。
……
方澄回到戒律堂,换上制服。
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故意引导那个修士——对他来说,就算是坏名声,能和奚缘绑在一起也不错。
咋这样。
……
雷声渐消。
奚缘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师姐突破成功了。
果然,洞府门开,晋升金丹期的奚吾缓步走出来,她笑得温柔,眉间经年挥之不去的郁气也消散了。
嘻嘻,漂亮师姐,她的了!
奚缘蠢蠢欲动,刚要冲过去表演一个饿虎扑食,再牢牢霸占师姐的目光,却被抢占了先机。
周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先一步把奚吾抱了起来,要不是奚吾注意到了自己师妹也在,拍开他的手,奚缘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个人要抱着师姐转圈。
顺便把奚缘踹进沟里。
好恶毒一男的。
奚缘攥紧手中的凝心净灵液,拉过师姐就要塞。
虽然师姐已经已经用了一次,但一百年后不是还能用嘛,奚缘已经把日子记下来了,保证一天也不浪费。
当然,奚缘也知道,这玩意最好等到师姐可以使用的时候再送,但以她自己的天赋,一百年后大概率已经飞升了。
唉,强者的人生规划就是这么简单。
奚吾却婉拒了:“还有很多人也需要这个呢,元宝给他们用吧,我能突破到金丹期已经很满足了,总不能每次都借用外力吧。”
奚缘想说别人关我什么事呢,借用外力怎么了,她得了这么多资源,不就是给亲近的人用的吗?
只是话没出口又被打断了,周仪先一步开口,问要不要和他一个队进入烽云秘境?
奚缘说我的队伍也可以啊!
“那不一样,”周仪用那种看不成熟小孩的眼神看奚缘,“我们队伍是来长见识的,师妹的队伍好像有特别的任务?”
奚缘哑然,她确实背着任务,要去秘境最危险的地方探查,从这方面来说确实不适合师姐。
……
三个人的舞还是太难跳了。
师姐照顾奚缘,奚缘依赖师姐,多么美好,偏偏插进了一个周仪。
周仪为师姐豪掷千金,调理身体的丹药法宝流水一样送,相比之下,奚缘这个基本什么也没做的人就显得很多余。
奚缘自己觉得自己很多余,像沈微看的小说里,挑拨两个主角关系的表弟一样。
奚缘委屈地回了小楼。
然后拎起呼呼大睡的狐狸,捏开嘴,把凝心净灵液往里一塞,又扔了回去。
奚缘倒在床上,真奇怪,四处奔波打斗的时候不觉得累,这时候突然就好疲惫。
她抱着狐狸,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