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大战

    岑银心里一沉。

    这位爷要是不提,她险些忘了自己还立着晶漂小白花的人设。

    眼下不仅要寻个贴合路人甲身份的差事,还得设法赖在主角团附近周旋。

    “岑小姐擅长什么?”靳淮序收回视线,继续喂鱼,“或许我可以给你安排。”

    那敢情好啊,岑银心里盘算着,这把得为自己拿下个能力天花板的最高职位。

    “我擅长……”

    空气中弥漫着短暂的沉默。

    靳淮序转过头,只见岑银怔怔地站在原地,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目光涣散,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嗤笑一乐:“怎么,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忘了?”

    岑银惊恐地抬眸,这一回想,她才发现自己脑中只剩一片刺目的白,甚至不知道在现实世界自己原是干什么的。

    她挠了挠耳后,一脸愁云惨淡。

    见状,靳淮序嘴角轻扬,把鱼食盒子往她跟前一递:“我身边正好缺一个生活助理。”

    岑银还没弄明白,手却比脑子快了一步,稀里糊涂接过了盒子。

    “下周二,公司见。”靳淮序拂着掌心的鱼食碎屑,说完便转身离去。

    岑银:“?”

    她望着男人渐远的背影,又垂眸看向手中沉甸甸的盒子,这就定下了?

    意识到这一层,她忙冲着某人背影喊道:“那薪资怎么算?”

    打工人最后的倔强,必须捍卫,然而……

    “两千。”前方传来轻飘飘两个字。

    “多少?!”岑银手一抖,差点把盒子当凶器扔出去。

    堂堂集团总裁,开出的月薪竟还不如实习生,这价格是打算让她每天靠光合作用活着吗?

    “嫌少?”

    靳淮序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转身,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个来回:“可岑小姐的衣食住行,不都是我在负担?”

    岑银:“……”

    午后,靳淮序便离开了九丞弯,听沈雨柠说,他是去国外参加什么高科技展览,要下周二才能回来。

    岑银在心底放了个无声的礼花。

    这尊大佛总算挪窝了,她正好能清静几天,专心搞自己的小动作。

    虽然靳淮序安排的这份端茶递水的差事实在算不上体面,但她完全可以装作甘之如饴的模样。

    怎么说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既能名正言顺地对他嘘寒问暖,又能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知恩图报的品性,简直比她原先的计划还要完美。

    如此一来,靳淮序便再无可疑心之处。

    她只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先前露出的马脚圆得滴水不漏。

    若实在难以自圆其说,便以性命作保,只要诚意足够,何愁不能消解他心中戒备。

    岑银拿出靳淮序之前给准备的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总裁生活助理的职能。

    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这饮食管理倒是可以先提上日程,沈雨柠那边也不可懈怠。

    秦姨收拾完厨房,见客厅里的两位姑娘还捧着手机发呆,便切了盘时令水果。

    可待她再转身时,客厅里已是另一番景象。

    岑银似乎是有什么事正和沈雨柠商量着,两人凑得很近,她眉飞色舞地说着,纤白的手指在空中划拉得都快擦出火星子。

    而沈雨柠则像只受惊的仓鼠,一个劲往后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每次开口都像网络延迟一样慢半拍,把岑银急得直跺脚。

    秦姨看见岑银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说了什么,沈雨柠眼睛顿时明亮,接着四道灼灼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射来。

    秦姨:“……”

    ……

    周一晚,会展刚刚落幕。

    几家颇具前景的自动化技术厂商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靳淮序寻求合作。

    包间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合作意向在香槟气泡中逐渐明朗。水晶杯相碰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映衬着众人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

    就在这宾主尽欢之际,靳淮序扣在光洁台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一声沉闷短促的嗡鸣。

    是短信。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手机,却并未立即查看。

    紧接着,手机又震了两下,才终于被他拾起。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连串银行扣款通知赫然跃入眼帘,数额虽小,但消费地点却让他眉间微拧。

    那是一家以高端厨房电器闻名的精品商城,九丞弯那套价值六位数的嵌入式厨电,正是上半年在那里订制的。

    这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宴会厅水晶灯的光晕里,靳淮序对宾客颔首致意,转身走向被暮色吞没的廊道。

    电话接通前的忙音与远处闷雷重叠。

    “喂…咳…先生,咳咳咳……”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仔细听好像还不止一道。

    靳淮序把手机拿远了些,低下头,舌尖抵着腮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隔空尝到厨房的焦糊味。

    听筒里嘈杂声小了点,秦姨似乎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

    “先生……”

    秦姨的嗓音因咳嗽已经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背景音里还夹杂着锅碗瓢盆的悲鸣:“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没看好你家厨房。”

    靳淮序的脸色阴得不止一点:“岑银搞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把厨房整成战场的壮举,除了作精岑银,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嫌疑人。

    要知道,沈雨柠可是把远离厨房刻在人生信条上的主儿,下厨对于她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至于秦姨这个金牌家政,估摸是想破脑袋都弄不成那样的灾难现场。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秦姨默默地补上了一句:“还有雨柠小姐。”

    靳淮序:“……”

    关于沈雨柠进厨房这件事情,秦姨和他一样震惊,但事已至此,究其原因实在不合时宜。

    本着CP真爱粉的职责,秦姨觉得自己得给岑银洗洗。

    “就是……”

    秦姨望着眼前浓烟滚滚的厨房,一个平底锅正以45度角斜插在抽油烟机上。

    好吧,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给岑银洗白,只好换了一个角度:“我记得上次先生说想重新装修厨房来着。”

    秦姨顿了顿,踢开脚边叛逃的锅盖:“我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及时,眼下两位小姐正帮忙呢。”

    说完,烟雾报警器适时地加入了对话,发出尖锐的警报。

    秦姨赶紧手忙脚乱地加入混战,就在电话挂断前的0.01秒,听筒里依稀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后槽牙打磨的声音。

    沈雨柠举着锅铲欲哭无泪:“岑银,你确定这真的靠谱吗?”

    岑银抬头扫了眼天花板的喷淋头,像只落汤鸡似的抹了把脸,还不忘倔强地为自己辩护:“不应该啊,咳咳……我在家也是这么做菜的,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刚来的秦姨闻言一怔,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着这位“厨房杀手”。

    不过,岑银压根没瞅她一眼,注意力全在锅里的红烧牛排上。

    她觉得这道菜还可以拯救一下,正准备上前,两脚突然腾空,眼前的厨房离她越来越远。

    这场闹剧就此落幕。

    说实话,结果其实还算乐观,至少没惊动消防队。

    虽然岑银觉得,厨房里那团可疑的黑烟确实值得一个火警电话。

    但好在消防装置配备得极好,危险都扼止在了萌芽期。

    两个罪魁祸首灰头土脸的瘫坐在沙发上,活像刚从煤矿下班。

    沈雨柠刘海倔强地翘着,发梢还沾着可疑的黑色粉末。

    岑银的T恤前襟晕开一片酱色污渍,小脸没一处白净。

    两人对视,居然还能笑得出声来。

    这大概就是朋友间才懂的默契,明知山雨欲来,却在四目相对的刹那,所有紧张都化作了忍俊不禁。

    沈雨柠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这两天太疯狂了,却又莫名畅快。

    尽管厨艺是半点没学会,但好歹体验了一把小孩过家家,也算童年圆满。

    只是这次确实玩得大了点,沈雨柠心虚地瞥了眼被糟蹋的厨房暗想。

    秦姨给靳淮序汇报了战况和因果之后,不出所料,沈雨柠又远程挨了一顿数落。

    说是数落,其实言语间句句关心。

    “知道了。”沈雨柠弱弱地回复靳淮序的叮嘱。

    没一会,独属于岑银的夺命连环call如约而至。

    茶几上,那个被她冷落了两天的手机正疯狂震动着,刺耳的铃声传来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催命。

    早死晚死都得死。

    岑银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一把抓起手机。

    可定睛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视频通话请求”几个大字。

    这给岑银惊得,手一掀,“咣当”一声手机又滑回茶几上。

    她哭丧着脸,求助的目光投向沈雨柠,可视线还没抵达,对方就预判般地瞥开,闪躲着就是不看她。

    沈雨柠此刻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站在一旁的秦姨看着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忍不住出声催促:“岑小姐,您还是快接了吧。”

    沈雨柠闻言,也颇为认同的点头。

    岑银接收到她们无声的催促,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颤抖着手指,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岑银。”

    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男人隐怒的嗓音。

    这是岑银第一次听靳淮序直呼她的全名,声音是冷冷的,但却十分好听。

    她眨了眨被烟熏红的眼睛,一时分不清是心虚更多,还是被这低沉的嗓音苏到的感觉更强烈。

    她看到屏幕里男人的嘴巴开合:“你那点工资,是预备着给我打一辈子工吗?”

    许是岑银一直不接电话的原因,靳淮序的怒气值逼近爆表。

    他从秦姨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又调了客厅、厨房的监控。

    天知道,那些画面差点没给他气了过去。

    岑银:“……”

    她望着鱼贯而入的专业家政团队,乖巧得像只鹌鹑:“对不起。”

    靳淮序还想再说什么,目光却落在岑银因内疚而挠头的手臂上。

    那白皙的皮肤上零星点缀着几颗油点勋章,看起来有点像撒了辣椒粉的糯米糍。

    虽然当事人早就把烫伤抛到九霄云外,但这副惨状还是让他的火气熄了大半。

    说来也怪,岑银对厨房一直有种诡异的执念,每次进去就像被下了降头,专注到忘记自己根本是个料理杀手的事实。

    看着她耷拉脑袋的蔫巴样,靳淮序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憋出一句:“行了,明天回来再算你的账。”

    说完,通话就被对方掐断了。

    看着瞬间黑掉的手机屏幕,沈雨柠嘴巴能吞的下一个鸡蛋:“就这样完了?我哥什么都没说?”

    岑银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趴在沙发扶手上,懒散无神:“说了,要秋后算账呢。”

    尾音被她拖得长长的,已然放弃了挣扎,左右不过是钱的事儿,额……虽然她也没有,但总比怀疑度加深的好。

    沈雨柠和秦姨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她俩挨训时,光听靳淮序训话的前奏都比这通电话时间长。

    今夜的九丞弯,这两小只是住不得了。

    靳淮序拨通了陈天利的电话,言简意赅地吩咐他将二人安全送回沈雨柠市中心的公寓。

    “好的,靳总。”陈天利干脆利落地应下。

    就问,加大老板的班,谁不干就是和高薪加班费过不去。

    靳淮序将手机随手抛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正欲转身走向浴室,酒店门铃却突兀地响起。

    墙上的电子显示屏里,是金秘书略显疲惫的面容。

    他将门拉开后就往里走:“什么事?”

    金秘书跟在他身后,说:“您先前让我派人查的那个公交站地址,有结果了。”

    “查这么久?”

    靳淮序冷笑一声,转身落座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双腿一屈一伸:“继续。”

    金秘书在合适的距离停下,喉结滚动:“小李查到的资料显示,那个站台早在两年前就已废弃,至今从未启用。”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根据沿路排查发现,那晚……那晚根本没有公交驶向那个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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