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许道微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心中暗自思量,今日母亲迟迟未归,想必是陪伴那位烂侯爷,不会回来了。
酷暑难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索性起身,欲出门寻觅一丝凉风。未曾想,刚推开房门,便见沈玄真身着一袭单薄衣衫,手提一盏小灯笼,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此时,奶娘想必已安然入梦,沈玄真定是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溜了出来。许道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沈玄真眨巴着灵动的眼睛,快步走到她跟前,眉头微蹙,眼尾微微下垂,模样甚是惹人怜爱。他轻声答道:“小姐,求您别告诉母亲,我昨晚起夜喝水时,瞧见窗边有萤火虫飞舞,今晚特地备了瓶子,想捉几只来给小姐瞧瞧,它们真的和书上说的一样,能在夜里发光呢。”说着,他紧张地揪着衣角。
许道微无奈地笑了笑:“这儿真有萤火虫吗?”
“真的!”沈玄真猛地提高了音量。
许道微连忙捂住他的嘴,轻声提醒:“别激动,小声些,咱们一起找找看吧。”
沈玄真盯着她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两人手牵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未见萤火虫的半点踪迹。
许道微松开手,微笑道:“或许是你看错了,又或是它们已经飞走了。”沈玄真紧握着瓶子,四处张望了一番,而后跑到门口。许道微并未跟上去,只是蹙眉凝视着那扇斑驳的木门。
她深知,偷偷溜出去的方法不胜枚举,但她不愿冒丝毫风险。她并非真的懵懂孩童,深知外界的危险难以预料。
沈玄真悄悄打开门,惊喜地指着右侧的角落:“小姐,快来看!”
许道微迟疑片刻,说道:“我不太想看,有些困了。”
“小姐……”沈玄真回头望着她,又看了看外面的萤火虫,继续说道,“就在门口看看也不行吗?”
不过是夜晚,且只是在门口看看,应该无碍。许道微如此想着,便向前迈了两步,在离门极近处停下,手轻轻搭在门上。这是她首次触碰这扇门。
她透过门缝,朝着沈玄真所指的方向望去,没想到此地竟真有萤火虫。它们围绕着蓝色的野花翩翩起舞,美不胜收。沈玄真手中的灯笼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黑暗,但借着月光,仍能依稀辨清道路。许道微轻轻关上门,低声说道:“沈玄真,不可再有下次了,你应知晓,没有大人陪伴,不可随意离开院子。”沈玄真委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并未离开院子。”
许道微摇了摇头:“我是说,奶娘曾告诫过你,不可玩火柴,你怎又忘了?上次因玩火柴烧坏了衣裳,若非我发现得早,你身上怕是要留下大块伤疤了,那可疼了。”
沈玄真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仿佛那件事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抓着许道微的衣袖,红着眼眶说道:“我再也不玩火柴了。”
许道微眨了眨眼,心想吓唬小孩或许不太好,便轻轻抱住他:“没事的,玄真,有小姐我在,你便不会被火烧伤,就像上次那样。”
其实那次的火势并不大,只是火星落在了他的衣摆,烧了一小片。许道微迅速用一壶凉茶水浇灭,但沈玄真仍被吓得不轻,发了整整一天的高烧。
两人手牵手返回,走到偏屋门口时,沈玄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许道微早已松开手,等着他进屋。沈玄真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周围太黑了,小姐一个人走定会害怕的。”
许道微一愣,随即笑道:“无妨。”她看着沈玄真的眼睛,感觉他还有别的话没说。
“玄真,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想说?”两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轻柔。晚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沈玄真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许道微凑近他,即便是头挨着头,耳朵几乎贴在他的嘴上,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玄真,我听不清。”
“小姐……”
“嗯?”
“我……我怕母亲嫌跟我睡太热,让我一个人睡那间闲置的屋子。”
偏屋有两间卧室,主屋有三间卧室,一直闲置着。没想到奶娘竟这么早就让沈玄一个人睡了。
望着小孩红红的眼睛,许道微想说些鼓励他坚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点着灯,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沈玄真点了点头。许道微思索片刻道:“那我明日与奶娘说说,让你睡前点个灯。你要慢慢习惯一个人睡,小姐我也是一样的。”
沈玄真点了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呢?许道微想了想道:“要不今晚你先和我睡,刚好母亲不在。”
沈玄真瞪大眼睛:“真的可以和小姐一起睡吗?母亲说小姐和夫人是主人,我们是仆人……”
许道微摸了摸他的头,打断道:“我们现在是亲人。”
沈玄真愣住了。他一直紧紧握着许道微的手,许道微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朝主屋走去。
赵月欢身着薄纱,站在门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两个小家伙在门口低语,还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呢。
她重新走回卧室,躺回床上。若非夫人选中了她,她早已和玄真死在奴隶主手中了。
她缓缓将手伸进枕头,拿出一枚玉佩,轻声低语:“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言罢,她将玉佩放回原处。
许道微和沈玄真躺在床上,面对面地看着彼此。
“小姐,我们明日一起去放风筝吧。”
许道微摇了摇头:“我不能出去。”
“为何?”
“因为外面有许多坏人盯着我。”
沈玄真皱起眉头,沉默不语。许道微将薄被轻轻盖在他的肚子上:“虽然天气很热,但还是把肚子盖上吧。”说完,她勾起嘴角,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别想了,快睡吧。”见他眉头舒展,她才收回手。
为了以身作则,她率先闭上眼睛,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丝毫未察觉到沈玄真的手正悄悄向她靠近,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蜷缩着身体,一点点拉近与她的距离,深深地闻了一下她衣袖的味道,然后沉沉睡去。
清晨,许道微在眼部轻微的瘙痒中缓缓睁开眼,只见她与沈玄真仍保持着入睡时的姿态,面对面相视而笑。沈玄真的手悬在半空,他以清澈无邪的眼眸凝视着她,轻声问道:“小姐的睫毛怎么这么长?”随后,他缓缓将手放回床上。夏日的清晨,相较于其他时刻,显得格外凉爽宜人。许道微嘴角上扬,回应道:“你的睫毛也很长,我常在想,它们是否会影响你的视线?”
沈玄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睑,笑道:“好像不会影响,小姐。”
许道微微笑着说:“哈哈哈,那我们起床吧。”沈玄真点头应允。许道微深吸一口气,嘴角再次勾起,问道:“你闻到了吗?”
沈玄真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答道:“是母亲在熬粥。”
许道微微笑着回应:“你不觉得那熬煮中的白粥很香吗?既甜又清爽。”
沈玄真点头赞同,眼眸微垂,轻声问道:“小姐,我们今天还要写字吗?”
许道微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这孩子似乎想偷个小懒。既然已说好学两天休一天,昨日休息过后心思就难以收回了,他还年幼,不宜逼得太紧。于是,她温柔地说:“今日便简单学些吧。”
沈玄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迅速穿好衣服,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小姐,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头发都未梳理,就这样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不写字就如此开心吗?许道微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好笑。她穿好衣服,束好发髻,也跟着出去帮忙。母亲依旧未归,但传信的人来了,说母亲将陪侯爷去云城避暑两个月。
两个月,好长的时间啊,许道微不禁感叹。传信的张婆婆在打量她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异样。作为侯夫人的陪嫁婆婆,张婆婆在候府地位极高。奶娘见到她时,双膝跪地,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过节。张婆婆的目光不时地往她身后的奶娘瞟去。
张婆婆传完消息后,在原地站了许久。在太阳下,她光是低着头都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奶娘和沈玄真还跪在地上。然而,许道微却无能为力,她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张婆婆离开前,仆人进来放下了一大箱东西,说是侯爷赏赐的。许道微抬头时,眼神正好对上门外一个比她高出一头的小男孩。他一脸怨毒地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恐怕已经死了。
许道微急忙低下头。小男孩那身华贵的衣服和脖颈上的项圈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尊贵,她现在不能招惹。
待院子里的人离开后,许道微松了一口气。那个男孩也走了,但她猛然想起还跪在地上的奶娘和玄真。她立刻转身去扶奶娘和沈玄真起来。奶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许道微垂眸,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娘和沈玄真被人欺负。
“哎呀,我锅里还熬着粥呢,差点忘了。”赵月欢微笑着看着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许道微点了点头,拉着沈玄真的手。沈玄真还什么都不懂,他摸了摸膝盖,说道:“小姐,我饿了。”
许道微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揉眼睛的动作,温柔地说:“先去洗脸刷牙吧。你刚才跪在地上,手上都是土,不要用脏手揉眼睛哦,对眼睛不好。”
沈玄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许道微去洗脸刷牙。
饭后,他们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只装了一半的银两。若只有这些银两,根本无需用如此大的箱子装着。显然,银两被人贪墨了一大半。然而,他们却无从申辩,因为没有证据。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人会站在他们这边。这件事根本无人会在意,甚至他们说出来还会引火烧身。
他们将箱中的银两交给了奶娘,奶娘将其放入储藏室,用一块黑布遮盖起来。
做完这些后,奶娘去洗碗,而许道微和沈玄真则来到主屋的书桌前面对面坐下,开始在草稿纸上练字。
今日许道微只教了两句诗让沈玄真去写,而她则在一旁默背《论语》。
时光悄然流逝,沈玄真疲惫地趴在桌子上,将他写好的东西推到许道微面前。
写二十遍真的有那么难吗?
许道微嘴角微扬,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说:“我教你一个游戏吧。”
一听到游戏二字,沈玄真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什么游戏?”
许道微继续道:“井字游戏。”说完,她在草稿本上画上井字格,并解释道:“井字游戏就是圆圈和叉两方对战……只要任意方向连成一条线谁就赢了。”
沈玄真听得津津有味,许道微看着他,心中暗自好笑。果然是小孩子啊,平常背书哪有现在这么认真。
“我明白了!来吧!我是圆圈!”沈玄真迫不及待地喊道。
许道微笑着回应:“那我是叉。”
“我赢了!”许道微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欺负小孩了。沈玄真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急了:“再来!”
许道微笑着说:“明天再来吧,该吃午饭了。”没想到一玩就玩了这么久。
“小姐,这个游戏我从没听说过呢!太好玩了!我能和母亲一起玩吗?”沈玄真激动地看着她。
许道微撑着头说:“不要告诉别人哦!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游戏。”要是奶娘问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游戏,她还真不太好回答呢。
这个游戏是她和孙寒凝在福利院时玩得最多的游戏,那时候她们能玩上一整天。不知道孙寒凝在现实世界怎么样了?发现她不见了应该会很着急吧?不过两边的时间应该是不一样的。
寒凝啊,等我!等我完成任务后王者归来!到时候带着千亿资产带你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