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晚了,周时怡独自走在这条泥泞的乡间小道上。
呼呼的风刮着树木,偶尔扔下来两片翠叶。周时怡把注意力都放在耳目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睁大眼睛四处观察。
前面是一片较为茂密的林子,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周时怡倒也稍稍放下心来,起码不会听到一点风声就到处观察。
快了,穿过这片树丛就好了。周时怡脚步轻快不少,在心里默念道。
她伸出手想扒开翠叶,指尖刚碰上,却有什么东西比她更先进来。
“哗”的一声响,周时怡魂都快吓飞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东西……呃……人。
“你干嘛?”周时怡反应过来,平复着呼吸。
“你去哪了?队里的人都在找你。”陈嘉然拉过她冰凉的手,眉间有些皱。
周时怡回头看了一眼一望无尽的树丛,赶紧推着陈嘉然走:“走吧走吧,等一下再跟你们说……”
一上车周时怡就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同事。有位队员表示自己也几次想进去庙里,但是一般只让他在外面逛逛,不让他进去里边。
整辆车里只有陈嘉然皱着眉,一言不发。
一路开到局里,同事们都下了车。周时怡是最后一个下的,她刚踏到地面上,就被陈嘉然抓住了手腕。
周时怡奇怪的回头看他。陈嘉然脸色不是很好:“你不要再一个人贸然行动了。”
“为什么?这是在特殊情况下啊。而且我一个人进去他都那么警惕了,更不要说几个人进去。”周时怡不解。
见她不理解自己的意思。陈嘉然放开周时怡的手腕,关上车门,有些生气。他干脆换了种方式表达:“我是叫你不要一个人贸然行动,不是说不要行动。像今天,你一去不复返,让队里的人等了你好久。忙了一天的队友还得下车找你。”
搞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周时怡撇嘴:“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会提前跟你们说的。”
回到办公室,队里的人已经在商量对策了。由于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寺庙里涉嫌违法的证据,所以不能直接查封。
思来想去,众人还是决定,明天由周时怡和几个穿便衣的同事先进去,他们在外边候着。
第二天下午,计划如原来那样开始进行。陈嘉然、周时怡、袁杏和张永都换上便服进到院里,其他人分散在距离寺庙20m远的地方。
不同于昨日来的时候,今天周时怡一进去就可以看到高瑞站在殿堂里等候。
“哎呦,高先生好。今个儿这么早就出来外面等候了。”周时怡嘴角扬起,向他敬了个合十礼。
“是啊。哟,后面这几位是……”高瑞举了一半的手又放下了,演的很像那回事。
“哎,几个朋友。这个!”周时怡随手扯过陈嘉然:“他信奉佛教,求着我带他来呢。”
高瑞眯起眼睛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不过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不怎么高兴。
“既然如此,那就请各位进来吧。”
高瑞带着几人重复了昨天那几个地方。和昨天一样,他提问了他们几座殿堂的名字。
周时怡听都没带听的,毕竟有陈嘉然和袁杏代她回答。
张永很合时机地说:“高先生,请问我们可否进这座殿堂看看。
高瑞垂下眼,看了看停在树上的一只大山雀。
周时怡心里发紧,一直盯着高瑞的嘴,直到他张了张嘴:“看在周姑娘的面子上,就放你们进来看看吧。”
周时怡松了口气,跟在陈嘉然后面进殿堂。
高瑞好像有意的在防备他们,重复了很多遍,让他们不要随意触碰这的东西。
周时怡心不在焉回应着,眼睛无意间一瞥,突然扫到外边僧人的身影。
不应该啊,这个时候僧人们不应该还在念经吗,怎么来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为什么不进来,要待在外面?待在外面就算了,为什么要藏那么隐蔽?
周时怡指尖发凉,她时不时扯一下陈嘉然的衣袖,示意他看看外面。陈嘉然也发现了,他拍拍周时怡的手,以示安慰。
高瑞不蠢,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几个人都是警察。一个个长得都一副精明样。
“来都来了,拜拜佛吧,敬上一支香,保佑你这几年平平安安。”高瑞拿出几只香,用烛火点燃。
周时怡警惕地瞪着他手里的香。四人对视几眼,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屏着呼吸接过香火,周时怡举香至眉心,隔了会儿再将它插入香炉。
她是最后一个把香火插入炉中的。
也算是破罐子摔碎了。高瑞神色严峻起来,他后退几步,后边的僧人马上把他拥起来。
他盯着周时怡和陈嘉然,脸上带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亲和:“我高某欢迎你们,四位可亲可敬的警察。”
眼看着僧人缓缓靠近,四人只能把手枪掏出来对准他们。
周时怡悄悄移步三个人身后,寺庙里没有信号,用手机根本发不了信息。
她思索着从后边的窗子翻出去,其他三人明显也想到了这里,缓缓往后退着。
即使手上有枪,那些僧人也并不怕,甚至越走越近。他们的手缓缓摸进兜里,隆起的衣服印着斧子的形状。
保险起见,4个人把枪都放在地上,举起手来。
僧人们放松了警惕,把手从兜里掏出来。正要上前踢掉他们的手枪,袁杏却快速摸回自己的手枪。她闪到窗边,往天上打了几颗子弹,当做求救信号。
窗外也围满了僧人。4面夹击,周时怡也赶紧摸回手枪。
僧人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周时怡警告无效,只能开枪对他们扫射起来。
但寡不敌众,这些僧人跟中邪了似的,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根本不怕。
很快,周时怡的手枪弹尽粮绝。
没有地方可以退了,周时怡快速更换弹匣的空隙,有僧人对准她的手就要砍下去。
陈嘉然一把扯过周时怡,对着僧人开枪。
外边的同事很快就冲了进来,率先抓走了高瑞和他附近的僧人。
等4人被解救出来,身上早已挂了彩。陈嘉然手臂上被砍了两道口子,不深,但现在还在滋滋冒血。周时怡和袁杏没什么大伤,但身上七零八碎的小口子加起来也不少。
最严重的要数张永,他被砍了一斧头在胸口处,血水已经浸湿了半件衣服。
血和衣服粘在一起结痂了,他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
张永被送往医院,周时怡开始捣鼓那道暗门。
起先她推了推,但发现没用,只能另外找开关。
袁杏和其他同事跟着一起,搞了大半天,还是没发现什么。
周时怡有点颓废地把手按在一处凸起,想借此靠一下,结果摔了个狗吃屎。但有收获,门开了。
“我操!你这什么狗屎运?”袁杏惊讶地看着她。
暗门被一张桌子挡了大半,几人合力把桌子推开。袁杏拿起烛火往里面腾过去,还燃着,于是第一个先进去了,周时怡紧随其后。
暗门里边是一条走廊,有灯,陈嘉然“啪”的一下打开了,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里面分为4个房间,陈嘉然率先推开第一扇门。
里边的气味堪称生化武器,几人捂住口鼻,往里一看,是几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地上满是排泄物、泔水和碎馒头,蟑螂满地爬着,还有老鼠叫。
他们瘦得脸颊都凹陷了。但根据五官轮廓依旧能看出,这几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几个。
袁杏和陈琳将他们接出去。其他房间也被同事翻开了,除去两间空房以外,另一间屋子里装着几箱□□和大量钱财。
现场拍照、称量、取样。等做完该做的,回到局里时,已经是凌晨了。
寺庙被封了,等案件结果出来,已经是几个星期后的事了。
高瑞被判处死刑,其余僧人被判了10年以上有期徒刑,郭明被判处6年的有期徒刑。
审问得知,高瑞并非高祥的儿子,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年龄差21。当年高祥逝世也并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杀。
高瑞在谋杀高祥后,占有他的钱财。他假扮成高祥儿子,做尽了高祥生前所做的事,并成功获得群众爱戴。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尽尽善事的老好人,背地里却偷摸拐卖人口和贩毒。
张永在座位上伸懒腰:“哎呦,终于结束了。”
袁杏在一边补刀:“结束?想屁呢。资料看完了没?就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张永感到很无辜:“不是,我只是单纯想表达一下现在的心情而已。你干嘛老这么较真?”
两个人开始斗嘴。队里有人在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杏和张永在一起是早晚的事。
周时怡也在看他们,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脸上好像热热的?周时怡转头,对上陈嘉蕊的视线。
“你干嘛?”周时怡奇怪。
“没干嘛。”陈嘉然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周时怡低下头捣鼓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