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地窖门被打开，一个独眼女人赫然出现在门口。
子弹从陈嘉然身旁穿过，他一脚把带手铐的男人踹到箱子堆里。
又有子弹射过来，周时怡抓住时机，把陈嘉然扑倒到拐角处。她掏出手枪，对着独眼女人和他旁边的男人开枪。
没中。
周时怡有些惋惜，飞速从地上爬起，和陈嘉然向着楼道跑去。
独眼女人并没有追上去，她“哼”了声，一脚踢翻地上黄国忠的尸体。
“那个，丹姐，要追过去吗?”一旁的男人声音越来越小。
芳梅丹眼里带着不耐，撇眼看他。
“我，我现在就追。”男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撅着屁股去追周时怡和陈嘉然。
两人跑上楼道，正要拐弯，却突然迎面撞上几个人。
双方第一时间都举起了枪瞄准对方，定睛一看。
连楷冲放下举枪的手，身后跟着袁杏、张永和另外两个男同事。
陈嘉然朝身后追上来的男人开枪。
连楷冲发现了道逃生口，示意几人跟紧他。
从楼道左边上去，长廊的最尽头，有一扇通向庭院的玻璃窗，窗口大小足以让他们逃生。
陈嘉然和周时怡举着枪，进入窗口旁边一左一右两间房。
空的。
连楷冲用手肘撞击玻璃，没碎。他只能尝试着用枪的手柄去砸开。
砰砰砰！
身后的楼道不知何时涌上一堆人。袁杏拉着周时怡躲到最近的一间空房里。
连楷冲和其他人躲到另外一间去。
歹徒涌入房间，把周时怡和袁杏隔开，两人开枪对准他们射击。
咔当。
袁杏中弹了！
周时怡下意识朝她跑去，但来不及了。
独眼女人从人群中穿过来。她酝酿下，抬脚，一把踹掉袁杏手中的枪，掐着她的脖子把袁杏提起来。
周时怡心口一窒，她红着眼睛盯着那把静静躺在地上的、带血的枪。
洪庆钕的脸在脑海里冒出来。那会儿她几个还是洪庆钕的学生。她曾多次教导几人无论状况有多危急，都一定要握紧手中的枪。
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枪踹出来的。
袁杏的手骨已经碎了，软趴趴的一只手吊在那里。
芳梅丹从手下那儿接过枪，抵在袁杏脑门上。
张永被堵在门口，还在大声嘶吼着：“袁杏！袁杏！你怎么样，说句话啊！”
袁杏根本回不了话，喉咙被紧紧箍住，整张脸都是涨红发紫的。
周时怡指尖动了动，袁杏攒满泪水的眼睛瞧着自己。
周时怡莫名想到，那年夏天两人初见，她睁着一双大眼向自己走来的场景。
她在跟我告别。
周时怡喉咙哽着，她万分艰涩地开口：“等一下！你，你放开她，我跟她换。”
话音刚落，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陈嘉然感觉自己好像失聪了一刻，温热淌了满脸。
“小时！你先别冲动！我们慢慢来，你不要这样……”陈嘉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了。
周时怡忽视袁杏带着悲痛泪光的双眼，缓缓放下手中的枪，高举双手向袁杏走去。
独眼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忽的把袁杏砸到墙角。两名歹徒一把从背面擒过周时怡的双手，压着她的头往下。
周时怡被迫弯腰屈膝，跪在地上。
一名歹徒突然走到独眼女人耳边说了什么，她脸色一变，粗声对着周围的人喊道：“把这几个人都给我解决掉！”
余音还绕在耳边，枪声先响起了。
连楷冲几人对着门口尚未反应过来的歹徒开枪。
有子弹射到这边过来，独眼女人皱眉。眼看自己的手下越来越少，她只能先撤离。
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先撤离！”
她们向反方向撤离，陈嘉然握紧枪追去。
连楷冲见形式不对，连忙和另外两个同事拦住陈嘉然的去向。
“放开！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放开……”陈嘉然眼球里爬满血丝，他哑着声音大吼。
连楷冲根本不理他在讲什么，凭借高大的身形，将他扯到窗口附近。
张永背着袁杏，提前砸开窗口，先下去了。
身影越来越远，陈嘉然已经看不见周时怡了。他被人抽走了魂魄，整个人卸下力来，向后仰坐在一片灰尘中。任人摆布，像个内心破碎的娃娃。
……
周时怡被人拖拽到一扇暗门中，独眼女人一把将她扔到楼梯上，任由她滚下楼。
嘴里渗出血来，铁锈味占满了整个口腔。周时怡抬头，自己已经稳稳趴在一辆越野车的前轮旁。
还没反应过来，头皮又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一个男人扯着周时怡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拽起，打开车门扔进去。
还没坐稳，手脚就被绑了起来。周时怡抬眼瞪他，直到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一层黑布。
车里有很多人，空间不大，挤来挤去的。伴随着车门关闭的，还有各种啜泣声。
周时怡全身都是淤青，还有伤口在簌簌流血。她听声音分辨，这里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
车子启动，也许是认出了周时怡身上的警服。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姐，姐姐，我们还，还能活着出去吗?”
周时怡靠着车窗，她也很迷茫。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刺激着她的大脑。
周时怡没有说话，眼前一片黑暗。她能感觉得到，这些小孩一个个投在自己脸上的、充满期盼的目光。隔了好久，她才缓缓点头。
车子驶入不明道路。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周时怡猜测这是一条沙路。
坠叶划过车窗，窸窸窣窣闯进周时怡耳中。她垂下下眼球上的沉重，靠着车窗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