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俞平川这次下了血本,进回了不少洋布,又将土布折价卖给了段老板,所以算是血本无归。而俞二奶奶只是致力于看俞平川的笑话,俞家是否亏损,她并不在乎。
有了这样天大的喜事,总是看薛灵秀不顺眼的俞二奶奶此时也温柔了许多,她一边笑一边问薛灵秀:“鹿微,你说俞平川是不是个蠢材?我什么手段还都没使呢,他就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鹿微也跟着笑,“鹿微不知道大哥是不是蠢材,但鹿微觉得,大哥常在河边走,次次都湿鞋,实在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
听了鹿微的话,俞二奶奶笑得更加放肆,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她不断拍手叫好,“常在河边走,次次都湿鞋,这话说的妙。”俞二奶奶突然收敛了笑容,继续看着鹿微,“鹿微,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想要跟你说什么吗?”
鹿微点头说:“刚才青岩跟鹿微说这件事的时候,鹿微就已经有主意了。”
“这么快?过来把你的主意说给我听听。”俞二奶奶示意鹿微附在自己耳边。
鹿微走上前去,压低声音将自己的鬼点子说给了俞二奶奶听。
俞二奶奶看着鹿微,眼神里多了一丝欣赏的情绪,“好,现在老爷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就带着青岩去找老爷。”
俞青岩不明白薛灵秀为什么突然又提议去找俞和正。他跟在薛灵秀身后,一脸疑惑地问:“喂,我妈找你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沆瀣一气,密谋坑害我大哥呢。”
薛灵秀回头看了俞青岩一眼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臭味相投了?你会不会说话?”
俞青岩一脸的不在乎,“虽然她是我妈,但我这么说并没错啊。”
薛灵秀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不要诟病我,至于你怎么说她,我不管。”
俞青岩一时语塞,心想薛灵秀真是个孝顺儿媳,自己实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薛灵秀转回身,边走边说:“你要是不想让你爸爸给气死,那就快点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东院,还没见到俞和正,就见一个听差大叫着从两人面前跑了过去。
俞青岩拦住那个听差问:“怎么了?乱叫什么?”
那听差气喘吁吁地答道:“二……二少爷,出大事了。”
“不就是我大哥一匹洋布都没卖出去吗,我都知道了。”俞青岩不想让听差声张,正要将他赶出去,不料听差口中的大事根本不是俞青岩下午向俞二奶奶汇报的那件事。
听差喘着粗气继续说:“是段老板,他从我们俞家布庄低价收走了所有土布,又将价格翻了一倍卖给了老百姓。在老百姓看来,那些布的价格比平时便宜了一半,所以都在疯抢。短时间内,大少爷的洋布怕是卖不掉了。”
听了听差的话,俞青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压低声音吩咐:“你先出去,这件事不要声张。”
“可是……”
俞青岩厉声喝道:“如果爸爸怪罪下来,就说是我不让你说。”
听差走后,薛灵秀开口说:“我知道了,你大哥把土布转卖给了段老板,是想让段老板压一批货,自己则赶时髦卖洋布。”
俞青岩点头说:“段老板的洋朋友向段老板提议改卖洋布,被我大哥偷听到了。我之前想不通我大哥打着什么算盘,现在想来,应该是想让段老板压一批不好卖的货,自己则抢占先机。”
薛灵秀忍不住笑,“结果他是自作聪明,赔了夫人又折兵。依我看,这个消息多半是段老板故意让你大哥听到的,你大哥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还要与羊谋羞,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现在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用?赶快帮我大哥想办法啊!”俞青岩一心想要帮助大哥,但自己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薛灵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先去找老爷子再说。”
薛灵秀和俞青岩见到了俞和正,俞和正还在品茶,似乎对今天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爸爸,我和鹿微来看看你。”俞青岩虽然不争气,但却并非不孝子,他怕俞和正知道俞家亏损了一大笔钱被气过去,因此语气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这也显得他很不正常。
俞和正看了俞青岩一眼,又喝了一口茶才说:“怎么回事?娶了媳妇,整个人都转性了?”
“看您说的,好像我以前多不孝顺,从来没看过你似的。”俞青岩的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老爷,不好啦。”一个和俞二奶奶同样膀大腰圆的女人突然跑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院的老妈子盖帘儿,盖帘儿一进屋直接嚷嚷起来,“大少爷进了一批洋布,一匹都卖不出不说,以前的那些土布还折价卖给了段老板,现在段老板可发财啦。”
俞青岩知道,盖帘儿肯定是俞二奶奶派来的,心说俞二奶奶真是想要气死老爷子不可。
听了盖帘儿的话,俞和正手上的茶突然就凉了,吞进肚子里的茶水也奇苦无比,并在肚子里凝固成了冷铅。他将茶杯放下,因为手指不住地发颤,洒出了不少茶水。
盖帘儿继续嚼舌根:“大少爷这次压了不少钱,估计全要赔进去了。”
俞和正看着盖帘儿突然大骂起来:“滚!长舌妇!”
盖帘儿临走时还在嘟囔:“这跟我也没关系啊……”
俞和正直接抄起茶杯朝着盖帘儿砸去:“滚!快滚!”
薛灵秀不动声色地看着俞和正发怒,心里很清楚俞和正不光是在生俞平川的气,更是在生俞二奶奶的气。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现在家外的事是一团乱麻,家里的人还非要闹得鸡飞狗跳,作为一家之主的俞和正,绷不住脾气也算正常。
“爸爸,你别生气,我大哥他……”
俞青岩正要替俞平川说话,却撞到了俞和正的火枪筒上,俞和正瞪着俞青岩说:“你也滚!不争气的东西,生你有什么用?”
俞青岩正要说话,薛灵秀偷偷掐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而后小心翼翼地说:“爸爸,鹿微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挽回布庄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