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秀刚打开门,躺在炕上的俞青岩就坐了起来。
俞青岩完全没有注意到薛灵秀此时的情绪很低落,立刻问:“你怎么才回来?”
薛灵秀遭受了打击,又被俞二奶奶训斥了一顿,此时心情极差,她看了俞青岩一眼,懒洋洋地说:“很晚吗?天还没黑呢。”
俞青岩半开玩笑说:“我是怕你一个人再遇到上次要拿刀捅你的疯丫头。”
薛灵秀也坐到了炕上,“得了吧,你能安那份好心?”
俞青岩看着薛灵秀继续说:“我不跟你闹,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薛灵秀有些好奇。
俞青岩将今天俞平川和段老板的对话告诉了薛灵秀,而后继续说:“虽然我对做生意没兴趣,但我也不能看着我大哥跟我一样变成败家子啊。他说他进了一批天津那边流行的洋布,就把土布折价卖给了段老板,何必呢?难道以后俞家布庄再也不卖土布了吗?他还说自己有好事不可能想着段老板,可他心口不一啊。”
薛灵秀疑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做一对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是想让你帮我琢磨一下我大哥的心思。”俞青岩继续说,“我可不能再看他阴沟里翻船,否则我爸爸可真要逼着我学着做生意了。”
薛灵秀说:“要是你大哥真的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你能怎么办?让你爸爸再娶一房,给你生几个小弟?”
俞青岩摇头答:“现在开始造人培养已经来不及了。”
薛灵秀又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大哥真的总是干亏本生意,你会取代他吗?”
俞青岩立刻否认:“不,我会暗中帮助他。”
薛灵秀几乎要翻白眼,心说俞青岩过于自恋,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俞青岩看着薛灵秀的表情,觉得似曾相识。这才想起自己英雄救美失败的那一天,薛灵秀就露出过这种表情,他正视薛灵秀:“鹿微,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的态度很明显,你肯定会帮他倒忙。更何况你是暗中帮倒忙,你大哥指不定会认为是哪个小人在害他,去请私家侦探查个水落石出。”薛灵秀毫不留情地讽刺俞青岩,“等他查出来是你害他倒霉,你们兄弟可就没得做了。再者说,就算你能帮得了他一时,能帮得了他一世吗?如果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你迟早要被逼着学做生意。”
“姓鹿的,你嘴巴也太毒了点吧?那天那个疯女人要捅死你,是不是也因为你嘴巴太臭。”俞青岩原本是想跟薛灵秀商量对策的,但薛灵秀却跟她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这让他十分不爽。
“你嘴巴才臭呢!”薛灵秀决定不理会俞青岩。她现在想静一静,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但俞青岩不停地唠叨,她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俞青岩给唠叨炸了。
薛灵秀被俞青岩唠叨得心烦意乱,于是讲话更加不客气。俞青岩见状,也不依不饶。两个人一直吵到天黑,都觉得口干舌燥才肯罢休。
薛灵秀躺在被窝里,开始不怀好意地期盼俞平川倒大霉,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机会在俞二奶奶和俞和正面前表现,她表现得好了,才能紧接俞和正那个贼人,更早套出自己父亲的死因。
可万一俞平川这次真的发财了怎么办?那时机会抓不住不说,还要被俞二奶奶埋怨。思及至此,薛灵秀甚至开始想要不要使一些小手段,让俞平川倒霉了。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因为她很清楚,有俞二奶奶在,俞平川就别想好。
薛灵秀就这样想了一夜,这也导致她没休息好,第二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第二天一早,俞青岩就跑去俞家布庄准备盯着俞平川,时刻提防俞平川犯糊涂。薛灵秀则赖在炕上不起来,她连早饭和午饭都没吃,一直躺在炕上养神。
到了下午,薛灵秀才被俞青岩给叫了起来。
俞青岩看着始终躺在炕上的薛灵秀问:“你瘫痪了?怎么一直躺在炕上不动?”顿了顿,“我发现,你昨天回来之后情绪就不对劲儿,到底怎么了?”
薛灵秀不想跟俞青岩抱怨俞二奶奶冤枉人,因为知道抱怨了也没用,于是她将头埋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我还想再躺一会儿,除非出了天大的事,否则你别来烦我。”
俞青岩直接将被子掀开,盯着薛灵秀的后脑勺说:“还真是有天大的事发生了。”
薛灵秀抬起头看着俞青岩问:“怎么了?”
俞青岩表情凝重继续说:“我大哥那边出事了。”
“啥事?”
俞青岩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跟你说,他进了一批洋布,然后把土布折价卖给段老板了吗?他今早开始推销洋布,但是老百姓的反应很奇怪。后来我抓住一个人问了才知道,他们说用洋布做寿衣他们都不要,因为害怕到了地府阎王爷不认识,报不了阴间户口。”
听了俞青岩的话,薛灵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啧,你笑什么?”俞青岩正担心他大哥会再次被俞和正训斥,想要让薛灵秀跟自己一起想办法,却不料薛灵秀竟然幸灾乐祸。
“阴间户口,亏他们想得出来。”薛灵秀边说边起了来,“昨天我刚说要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俞青岩问。
“没什么。”薛灵秀不想陪着俞青岩大发慈悲,因此没有多说。
俞青岩继续说:“对了,你赶快洗脸,妈要找你。”
薛灵秀猜测,俞二奶奶多半也知道了这件事,找她应该是想告诉她,表现的时候到了。于是她脸都没洗,将俞青岩一个人留在了屋里,直接去找俞二奶奶了。
薛灵秀见到俞二奶奶时,俞二奶奶一个人正在哈哈大笑。
那张拉长了好些天的脸,终于又有了喜气,垂下去的肉此刻也都借尸还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