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由季姑娘代替我的好二妹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闻言,季宁儿脸上浮起两片红云,看着太子的眼中满是情意,但移到沈仙娇身上却是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沈仙娇该如何处置?”
沈玥瑶云淡风轻回应:“把她抬去对面晓星阁。”
“你们主仆二人便快些将她搬走吧。”季宁儿高高在上地指挥起来。
一听见要让谢晏川碰其他女子,沈玥瑶眉心拧在一处,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慌谬的想法,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左思右想却找不到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强的控制,于是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她不喜欢沈仙娇,所以也不喜他与她有任何交集。
况且沈仙娇一脚踏着太子与安王两只船,不是个好女孩,她才会这么反感,要是换了其他好女孩,她一定不会这样了。
理清思绪后她豁然开朗起来,在季宁儿三番两次命令她身后的谢晏川搬走沈仙娇时,挺身拒绝这无理要求。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与我的侍女无关,要搬也是我们两个一起搬。”
“我可是相国千金,这种粗活我才不做。”
“你别耽误时间,迷药要是过了,你和太子做不成夫妻可别怪我。”
“沈玥瑶,你别忘了你的解药还在我手里,你不搬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无论沈玥瑶如何劝季宁儿以正事为重,季宁儿就是油盐不进,还用解药威胁她,以至于沈玥瑶无语到一定境地后突然笑了。
“哈哈……季宁儿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帮你夺太子妃之位,你把解药给我,我们两清。”
“现在是你自己不愿意按约定完成计划,是你违约在先,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怎么还有脸用解药威胁我?”
季宁儿举着小葫芦装药瓶,有恃无恐地说:“谁让我手里有筹码而你没有,识相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其他人来搬走沈仙娇,反正这后面也不需要你了。”
“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谢晏川夹着嗓子的不悦声插入沈玥瑶与季宁儿的争执之间,将二人注意力拉到他身上——
沈玥瑶忧心地瞟了季宁儿一眼,担心她会因为这异常的“女”声而怀疑上谢晏川。
季宁儿满眼都是对这个侍女的不屑:“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
沈玥瑶见季宁儿没有怀疑谢晏川,忙拉住正欲说话的他,以免他多说而清白惹来怀疑,见她摇头示意他别冲动,他乖乖闭嘴暂且放过季宁儿。
他不是怕了季宁儿,他是怕沈玥瑶生气,她生气起来苦的还是他,不过他不打算袖手旁观,他会盯死季宁儿,只要她胆敢伤了她,他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罢,你们助我一程,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们一码。”
见沈玥瑶与其侍女默不作声,季宁儿以为自己将二人威慑住了,气焰越发嚣张。
沈玥瑶冷笑一声,边整理外衫边昂首挺胸,用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眼神扫过季宁儿,最后定格在它手上的药瓶上。
“你怕是要失望了,解药我不要了……”
狠话才说一半,她感觉手里被塞进一团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字团,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谢晏川的杰作,于是带着满脸疑惑将字团打开。
一目十行看完上面的内容,沈玥瑶激动得差点要跳到谢晏川身上,但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决定先制服季宁儿这个言而无信之人。
“季宁儿,你嫡母突然暴毙,想必你费了不少工夫吧?”
季宁儿双目微瞠,结结巴巴地否认:“王氏是病逝,你……你休想胡乱给我安上谋害嫡母的罪名。”
沈玥瑶本来还在忧心那纸团上信息的准确性,见到季宁儿这心虚的反应,她一下便有了对抗她的底气。
“你嫡母是中毒身亡,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人证在我手里。”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说点你听得懂的,你买通下毒的侍女名字叫椿儿。她本该被你灭口,却在乱葬岗被我救了,你还要我继续说吗?”
“或者我们到陛下面前分说此事。”
说完沈玥瑶一把拽过季宁儿的手腕往揽月阁外走去。季宁儿被她拖着走,伸手试图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物件来阻止自己被拖走,然而手只在空气中划过……
“不要。”她跪在地上,用几近哀求的哭腔向她求饶,“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去陛下面前检举我。”
沈玥瑶冷笑一声后将季宁儿甩开,下一秒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狼狈:“解药!”
季宁儿手忙脚乱从腰间取出小药瓶递给她,她接过解药正想打开服下,被谢晏川伸手抢走了,她抬头与他的视线正巧对上,他食指抵唇示意她别出声。
她按着他的意思不动声色的下一秒,又见他拿着解药匆忙离开了揽月阁,只给她留了一句“等我”。
虽然不知道他抢走解药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他要是想伤害她,根本不必要把记录季宁儿杀人罪行的字团给她,直接让她拿不到解药哪天都突然睡过去,磕死在路上就好了。
出于对他的信任,她没有在他抢解药这事上纠结,更何况眼下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
“季宁儿。”她瞧着正从地上起来的季宁儿指着月影纱帐内的沈仙娇继续,“她,你搬是不搬?”
“搬搬搬。”
季宁儿话音刚落,沈玥瑶就见她小跑至床榻边,咬着下唇将沈仙娇从床上托起扛在自己肩上,迈着左摇右晃的步子朝门口走来。
当季宁儿从面前经过时,沈玥瑶恰好瞧见她额上浮起的青筋,想来是扛着沈仙娇异常吃力所致。
她并不打算搭把手,在她看来她现在所受的苦都是她言而无信、过河拆桥的报应。
虽然袖手旁观她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一想起季宁儿刚才想要她命的嚣张气焰,顿时愧疚感全无,她安慰自己季宁儿天生高大有力,而沈仙娇也纤细苗条,她一个人应付得来。
*
夜色渐深,屋内烛火已燃烧过半。
沈玥瑶意识到皇后寿宴已经接近尾声,让季宁儿与太子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需要快些进行,否则等宴会散场皇后与皇帝回宫,今日所图之事都将变成泡影。
恰逢季宁儿回到揽月阁,她简单交代她尽快爬上太子床榻完成计划后出了揽月阁,接着健步如飞赶往凤仪宫,她出来得太久,该回去露脸了。
刚回到凤仪宫宫门口,沈玥瑶正撞见皇帝与皇后携满堂宾客朝宫门口走来,为免撞上圣驾而触怒龙颜,她赶紧躲至一旁的金丝楠木圆柱后,待他们经过她在悄然混在其中。
跟着帝后一行人走在熟悉的宫道上,加之他们行走方向,她确定他们这是要去景福宫,当下心头一慌——
她前脚刚从景福宫出来,他们后脚就过去,想来是沈仙娇原本算计好的自导自演捉奸计划实施了,所以帝后被引去景福宫捉奸了。
这本来是件好事,坏就坏在她与季宁儿在开锁和争执上浪费了许多时间,就最后这连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季宁儿怕是很难与太子坐实夫妻之实了。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装作晕闹出点动静帮季宁儿争取时间时,一抬头人没了,整个宫道空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了。
她脚底如抹油一般丝滑冲至景福宫,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然而为时已晚,帝后一行人已经进入正殿。
认命地挤进正殿,她还没看清形势就听见皇后暴怒声:“揽月阁内不是安王与沈玥瑶私通吗?”
“为何太子与季宁儿会在此?”
此话一出,沈玥瑶心里陡然一颤——原来沈仙娇是打着她与人通奸的旗号,把帝后与满堂宾客欺骗来的。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可惜了沈仙娇机关算尽却是给季宁儿作嫁衣,何其讽刺。不知道她醒来后知道自己太子妃梦破灭是何感想与神情,她好想看……
“季宁儿不是相国嫡女嘛,怎么会与太子厮混在一起?”
“谁不知道相国千金爱慕太子已久,许是宴会上饮了酒情难自禁,这才太子滚在一处。”
“这太子与镇国公府嫡长女还有婚约,闹出这事儿,这婚怕是结不成咯。”
“可不是嘛,这事儿闹得满朝文武与亲眷皆知,这镇国公与季相怕是要沦为前朝、后院的笑话了。”
……
揽月阁外官员与官眷们如同炸锅一般议论太子与季宁儿私通的声音不绝于耳,将沈玥瑶的意识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面对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沈玥瑶其实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唯有与她一同参加宴席的父亲。
想着太子不顾婚约与他人无媒苟合这件事让镇国公府蒙羞,对父亲的打击一定很大,她忙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父亲的身影,终于在最前排找到了她的父亲。
当她挤进前排观察他反应时,他正阴沉着一张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似在强忍着怒气。看着父亲往日那意气风发的脸上堆满了屈辱,她难掩愧疚之情。
她在心底小声对父亲说:父亲,瑶儿愧对你的疼爱,但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待我成功与太子解除婚约再来请求您的宽宥。
不经意间她还瞟到了现在他旁边的继母,继母的表情也很不好看,震惊的眼神中透着担忧,时不时左顾右盼,应该是在寻找沈仙娇。
是了,按照计划,此刻被揭发与太子通奸之人应该是她的女儿,没承想变成相国嫡女,她自然急于找到自己的女儿询问其中变数。
想到这里沈玥瑶眼睛忍不住瞟向揽月阁对面的清风阁,嘴角不经意扬起一抹快意的笑容——
马上就要轮到她上场表演退婚大戏,为了不让薛涵玉与沈仙娇搅局,只能请她们母女二人分离一段时间了。